正文 第三十六回 玉帶老道

正文 第三十六回 玉帶老道

?望着遠去的內閣官船,玉樹臨風的荀牧消失在虎澗峽盡頭。

公孫嫵媚這才放下芊芊細手,緩緩轉過身,恢復了往日的傲氣。

“小姐,那個野種婢子竟然與潞王府為敵,將慕容世家千金小姐慕容漣漪帶上瞭望庭山”,說話的男子比公孫嫵媚略大兩歲,國字臉,左臉頰上有一處明顯的疤痕。此人正是望庭山嫡長房門下客卿——徐淩肆,此人原本是來望庭山躲避官府追捕的。沒想到憑藉自己極高的悟性和縝密的心機,成為這望庭山大長房門下的殺手客卿,是個名副其實的狠角色,心狠手辣。

徐淩肆自幼家境貧寒,受盡村裡人冷嘲熱諷和世態炎涼。所以他一心想着出人頭地,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但這江湖上習武是極為不容易的,普通寒門學子讀書都比學武容易多了,所以天下士子多選擇負笈遊學也不去學武。想要在武學上小有成就不僅需要名師和金錢,更少不了治療跌打摔傷的金瘡葯,內力相佐的昂貴金丹妙藥,像望庭山這樣的武林大家雖然不乏藏污納垢的勾當,但絕不是來者不拒,隨意收留,沒有一點投名狀的本領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八歲時,徐淩肆為了半本殘缺不全的刀譜,狠心殺了荊州好心收留他的武鏢師。他手段極為殘忍,一夜滅門,甚至連恩人尚在懷中的嬰兒都不放過,還拿走了這位鏢師的看家兵器鳴鴻刀。這武鏢師在江湖上還是有些俠義之名,徐淩肆這種殘忍的滅門行徑,引起幾位俠義之士忿恨,到處追殺他,他連殺數位后,終於被一位俠士砍傷面部,留下深深的疤痕,最終被追的走投無路才委屈到這望庭山躲避風頭。漸漸的他在望庭山嶄露頭角。

要知道望庭山上,門下客卿千人,三教九流,又各不相同,大致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武林成名已久人物,武學境界幾十年遲滯不前的一品宗師,他們多半是仰慕望庭山魁星樓武庫,希冀能對武學上有所幫助而上山的,如人稱“桓楚鐵拂”的飛花道人,一柄拂塵出神入化,只是這些年一直不能入太清之境。第二類江湖敗類,陰毒小人。這其中以這徐淩肆為首,到望庭山原本就是為了得到望庭山的庇護,自私自利,無惡不作,作為交換他們也心甘情願的讓望庭山驅使,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第三類則是江湖上一些流寇和悍匪,奔着這棵江湖長青樹而來,為了稍微安逸的生活,這些人多半編入望庭山的馬前卒和殺手行列,有門閥士族的庇護,不管江湖還是官府都對高看一眼。

“哼,這賤種跟她母親一樣,狐媚妖冶,不知用了什麼魅惑術,老祖宗被她娘倆迷得神魂顛倒。環采閣那邊不僅傳授她梅花天衍劍訣,這幾天放出風來,要將她新收為雙修的鼎爐,陰陽雙修,黃河逆流。可是她恐怕忘了,自己只是公孫世家的收養的一條野狗,根本不姓公孫”,公孫嫵媚平復了胸中怒氣,低頭想了想,緩緩道,“不過這關乎望庭山與王朝的微妙關係,潞王世子慘死,勃然大怒,她這手是將禍水引上望庭山”,公孫嫵媚狠狠攥緊拳頭,不停的捻動。

徐淩肆這些年對公孫嫵媚極為了解,攥緊拳頭捻動,他知道此刻公孫嫵媚內心在猶豫不決。

“小姐,盯梢的手下人回稟,那位背負流瑩劍的南宮家少爺南宮屹城離開武當山了”。

“哦,預料中的事情”,公孫嫵媚原本唆使南宮屹城挑釁世子楊澤,想趁他大病未愈,要他命。沒想到竟沒有傷到這世子分毫。

“有件事還需要麻煩你一趟,既然老祖宗那麼喜歡房中術,那楊府世子身邊有幾個姿色不錯的少女,這趟就辛苦你,將她們一起擄掠上山”,這位嫵媚的望庭山千金輕聲安慰幾句,一雙美眸掃了幾眼徐淩肆,算是獎賞,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是仰仗他。她知道徐淩肆雖然是到望庭山躲避風頭,但悟性極高,現在有些摸到一品高手境界,卻也是極為難得的人才。

“小姐放心,徐某別的不敢說,這下山還從未空過手。這江州敗落的楊家世子,即使是鐵公雞我也要從他身上拔下塊鐵疙瘩”,徐淩肆望着看遠去公孫嫵媚的背影,她晃動着腰肢,那富有彈性的屁股,心裏說不出的癢,八爪撓心。

“哼,在老子面前裝高傲,等將來老子學會瞭望庭山梅花天衍劍,入了武學太清境界。看我不將你騎在胯下,好好蹂躪”,徐淩肆想到這裏,興奮的深吸一口氣,沿着原路返回望庭山召集得力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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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流宛在”的大牌坊下青石階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香客沿着不知經過多少人踩踏的石階旖旎而上,一睹武當山統御四方道家風采。

半山腰,茂密的森林深處,有一處碧綠的潭水,誰也不知道這一潭水有多深。一位紫冠青袍的中年道士在這處碧綠的深潭前垂釣,腰間玉帶束腰。老道聽着身後腳步聲,回頭看到一位男子走過來,臉上有一處明顯的疤痕,正是尋找幫手下山的徐淩肆,一看就不是門閥士族中的子弟。老道手放在嘴邊示意他別出聲,男子立於一旁觀看半天,魚竿浮子晃動,老道拉上魚鉤,魚鉤上空無一物,更驚奇的是魚鉤竟然不是彎的,而是直鉤。

“涌河三尺鯉,本在江州居。點額不成龍,歸來伴凡魚。故人東海客,一見借吹噓。風濤倘相見,更欲凌昆墟”,紫冠青袍老道低聲沉吟着,再次將魚竿拋入碧水寒潭之中。

疤痕男子正是徐淩肆,他知道這武當山中藏龍卧虎不敢造次,輕聲問“真人,既然釣魚為何要用直鉤?”

“天機不可泄露”,紫冠青袍的中年道士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貧道釣的不是普通的魚,自然不能用普通的魚鉤”。

疤痕少年聽了嗤之以鼻,心裏想“不是老道瘋了就是他修為極深,故意誑我”,他心裏這麼想,臉上卻堆着笑容,也不跟這瘋道士糾纏,起身作揖后瀟洒而去。

走出百步,徐淩肆才舒了一口氣,鬆開手中握緊的鳴鴻刀。以他的兇狠剛剛早趁那老道不注意,一刀剁翻了他,搶走那條價值連城的玉帶,你他媽的道士修道還帶什麼玉帶。不過他不是突然善心大發認慫,而是就在老道轉身的瞬間,他察覺到一股微妙的氣機流轉,讓自己心裏隱隱不安,雖然他不知道老道是誰,不過這武當山藏龍卧虎自己沒必要為了一根玉帶惹上麻煩,這鳴鴻刀卻遲遲沒敢出鞘。

紫袍老道聽着身後遠去的腳步聲,眼神中殺機轉瞬即逝,微微一笑,繼續專心垂釣。

不遠處一個六歲兒童手裏拿着一根馬尾巴草,搖晃着,一路觀賞着武當山的美景。

——————

江州,牛頭山。

“空空笨和尚,都怪你,在這城裏轉了兩天也沒找到楊哥哥,你不是說你經常跟師父下山認識路嗎?”,小姑娘拍了小和尚腦袋一下,手中拿着幾串小和尚在富春居禪機辯論的來的珠釵,臉色掛着淚珠。

“別著急師妹,我其實就跟師父去過兩趟武當山,我以為都一樣。不過他們說逢廟拜廟錯不了。這江州道冠也是廟,我們不妨進去問問”,小和尚摸着光禿禿的腦袋,信心滿滿的說。

“你……”。

一個牽青牛的小道士,悠閑自得,看到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於是好心的告訴他們世子出遊去了,不在江州,兩人悻悻而回。

拈花寺。

“師父你總說佛心,何為佛心?我見你喝酒、吃肉,還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小師妹”,他指了指屋裏,眨着眼睛說“那個溫柔的師娘”。

“笨空空,你今日是什麼心?”。

“我今日還無心”。

“你即無心,佛豈有心?”,白衣和尚當頭棒喝道,“笨空空,還不快去哄哄你師妹去”。

不久,小和尚回來了,哭喪着臉,“小師妹不搭理我,有何解脫法門嗎師父?”

“誰人縛你?”

“無人縛”。

“既然無人縛住你,你既是解脫,何須更求解脫。空空小和尚,你要多讀書,女孩子是要哄得,對着她講佛法是沒用的”。

“哦,我明白了師父”。

————

武當山下,三十幾騎勁裝打扮的輕騎,大搖大擺的攔住楊澤等人,為首的是一位疤痕少年正是徐淩肆,不用說自然是望庭山上的豢養的護山家丁。

“公子,煩請借一步說話”,馬上的徐淩肆帶馬向前走了幾步,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嗒嗒作響。他笑嘻嘻的立於馬上,望着楊澤身後幾個女子,身姿綽約,清新秀麗,毫不遜於一臉傲氣的公孫嫵媚。

“不錯,怪不得潞王要搶,換做是我早一刀把這花哨公子砍死了”,他手悄然握住鳴鴻刀,要是楊澤靠近他有把握自己一刀將這花哨公子劈成兩半。

“哼哼,這荊州不是王化之地嗎?大白天的竟敢想當街強搶女子?”,楊澤看着馬上少年像見到了獵物,發出貪婪的目光,左手輕輕握住刀柄,氣機運轉,冷冷道。

“公子要是聰明的話,跪在地上讓老子一刀宰了也好給你個痛快,否則要死要活就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的,我記得有一個人自稱俠義的宗師被我砍掉雙腿雙腳,挖掉雙眼,埋在缸里還活了個一年半載”,他一臉微笑,輕輕吹了吹落在馬鬃上的幾片枯葉,這天是越來越冷了。

楊澤身後的葉青璇牙齒格格作響,不僅裹了裹身上的白裘袍,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聽的讓人冷。

冷透了。

“哦,是嗎?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你恩師的親弟弟對嗎?他的妻女一個被你折磨瘋了,一個咬舌自盡,他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被你丟棄在涌江中活活淹死”,楊澤苦笑了一聲,臉上神情木然,望向三十騎身後樹林中緩慢圍過來的二百北府兵,斬馬弩上弩箭已經蓄勢待發,這種敗類千刀萬剮都不足惜。

徐淩肆沒想到這敗落的楊家少爺竟然知道他這麼多隱秘往事。他身後三十餘騎悍卒,不自覺的向後帶了帶韁繩。雖然他們都是窮凶極惡的流寇,做過打家劫舍、糟蹋女人的勾當,卻還是心裏那一點點慈悲作祟,有些不成文的規矩,網開一面,不殺襁褓中不知世事的嬰兒。幾個跟徐淩肆走的近的小頭目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但還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兇狠,吃人連骨頭都不吐。

“哈哈”,徐淩肆知道再說下去,說不定這楊府世子知道的更多,他仰頭大笑,突然翻身滾入馬肚下。

“嗖嗖嗖”,兩百隻弓箭,幾千隻弩箭瞬間將三十餘騎穿了個透心涼,死的不能再死了。

徐淩肆坐下那匹馬也沒能倖免,插滿了晃動的箭簇向楊澤奔了過來,淄衣和尚十六柄飛劍出鞘,巨大的劍柱轟然將馬斬碎,馬肚下徐淩肆幾個翻滾還是衝到了楊澤馬前。他為人心狠手辣,自然時時刻刻耳目極為警覺,否則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剛剛他聽到身後異響藏於馬肚子下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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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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