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二十五）寓言的力量

他怎麼告訴她，在那個時空裏的中國，旅遊出門不帶身份證的姑娘，長成她們這麼漂亮的，會有被城管當盲流捉去**的危險？

他怎麼告訴她，在那個時空裏的中國，晚上睡覺的時候會被人拖上車，扔到幾公里以外的地方，回來的時候，自己的房子已經被拆掉了？

他怎麼告訴她，在那個時空裏的中國，很多在銀行之類事業單位長年工作的人，竟然並不算是這個單位的職工，而是一些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人事代理公司”以“派遣”的方式送到這裏來工作的？

他怎麼告訴她，在那個時空裏的中國，會有“洗臉死”，“躲貓貓死”等多種聽都沒聽說過的詭異死法？

他怎麼告訴她，在那個時空裏的中國，不但自己，而是所有的人，都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

“要總統把惡夢的內容講給你聽，你的心理是不是有問題啊？”高迪心翻過身來，開玩笑似的對王秀丹說道。

“天還早，總統要是睡不着的話，不如給我們講故事好了。”王秀丹笑道，“總統講的故事既風趣又飽含深意，我回去講給我家裏人聽，我爸爸笑完之後一臉嚴肅的給一字不漏的記了下來，並要我有空的時候多要您我講給我聽類似的故事。”

“是啊是啊，我媽也說好，她說含義其實非常深刻，有警醒作用呢。”高迪心也笑了起來。

“噢？你說的是哪一個啊？我都有些忘了。”孫綱有些抱歉地問道。

“關於‘兔窩’價格的那個。”王秀丹抿嘴笑道。

“‘兔窩’的故事？我怎麼沒聽過？”高迪心看着孫綱和王秀丹，“好啊，總統居然給她吃小灶，我不幹”她高高的噘起了豐滿的嘴唇，裝作不高興的說道。

“沒有沒有”王秀丹笑着推了她一把，“那天你不是臨時有事嗎？是‘印度公主’來替的班，所以你沒趕上。”

“不行，總統得給我重講一遍，我現在就要聽”高迪心不依的叫了起來，可能是她的聲音有點大，驚動了裏屋的馬月，馬月聽到了她們的談話，笑着走了出來。

看到驚動了總統夫人，高迪心頑皮地吐了吐舌頭。

“什麼‘兔窩’的故事？正好我也聽聽。”馬月來到了孫綱的床邊坐下，看着孫綱，笑着說道。

“行，我再講一遍。”孫綱看到自己的床邊成了茶話會的場所，笑了笑，開始講了起來。

“在動物王國里，兔子每個月的工資是5000元，兔子打算用20萬元建一個兔窩。但狼不允許，說私自建就是違章建築，只允許兔子向搞房地產的王八買。”“王八是搞房地產的，先用20萬元賄賂狼取得了開發權，再用50萬元向狼買這塊地，投資10萬元把兔子窩蓋好，然後向兔子要價200萬元。”

“兔子拿不出這麼多錢，於是向狐狸借了200萬元的高利貸，連本帶利300萬元，20年還清。兔子全家20年給狐狸打工。”

“結果，狼、狐狸、王八都掙了錢，只有兔子虧，連孩子也不敢生了。”“由於兔子越來越少，狼覺得這樣下去大家沒肉吃，於是調控。”“狼顯得非常重視‘兔窩價格太貴’的問題，研究部署了遏制兔窩價格過快上漲的政策措施。最後認定兔窩價格賣得太高的原因是因為有的兔子買了兔窩后自己不住而進行倒賣所致。於是狼規定：兔子買了兔窩5年內賣了的要向狼交納營業稅結果兔窩價格沒降下來，狼卻發了大財。狼又對狐狸說：只借錢給首先交了更多錢的兔子並提高高利貸的利息多買兔窩的不借全交現錢這樣狐狸在兔子的購窩過程中也發了財。王八藉著兔窩價格上漲的行情，以更高的價格向狼買地，並轉轉嫁到兔窩價格上，再加價后賣給兔子。”

“看到狼辛苦地為自己操勞，兔子很感謝狼，但還是發現兔窩價格越來越貴。”“狼說：這事還真挺複雜的，有些不太好辦，不過請廣大的兔子們放心，我們將繼續調控，可以向已經有兔窩的兔子徵收兔窩稅……”

聽到這裏，馬月和兩名美女護士都大笑起來。

“簡直就是明搶啊。”高迪心笑道，“狼也太黑了吧？”

“我爸爸就說，要不是一般的兔子，還真是弄不明白狼在這當中搞的玄機。”王秀丹說道，“他說這個故事很有警示作用，提醒了我們在土地和房地產政策以政府政策公開解釋方面的很多問題。”

“是啊，多虧咱們華夏現在不是這麼搞房地產的，”馬月看着孫綱，意味深長地笑道，“不然，他早就沒命了。”

“咱們聽明白了，是不是也就成了兔子了？”高迪心看着孫綱，突然故作恍然大悟狀道，“好啊總統欺負咱們，說咱們是兔子”

“是啊他居然敢繞着彎罵咱們，罰他再講一個”馬月笑着拍了拍孫綱的手，“快點，再講一個”

“好，這回的故事裏，狼遭到報應了。”孫綱笑道。

“話說在動物王國里，獅子讓一隻豹子管理10隻狼，並負責給他們分發食物。豹子領到肉之後，把肉平均分成了11份，自己要了一份，其它的分給了10隻狼。這10隻狼都感覺自己分的少，合起伙來跟豹子唱對台戲。雖然一隻狼打不過豹子，但10隻狼豹子卻沒法應付了。於是豹子灰溜溜地找到了獅子，請求辭職。獅子說，看我的。”

“獅子把肉分成了11份，大小不一，他自己先挑了最大的一份，然後傲然對其它的狼說：你們自己討論這些肉怎麼分為了爭奪到大點的肉，狼群沸騰了，惡狠狠的互相攻擊，全然不顧自己連平均的那點肉都沒拿到。豹子看着這一幕，欽佩地問獅子：這是什麼管理辦法？獅子微微一笑，回答道：聽說過人類的‘績效工資’嗎？”

“第二天，獅子依然把肉分成11塊，自己卻挑走了兩塊，然後傲然對其它的狼說：你們自己討論這些肉怎麼分10隻狼看了看9塊肉，飛快的搶奪起來，一口肉，一口曾經的同伴，直到最後留下一隻弱小的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看到這一幕，豹子又欽佩的問獅子：這又是什麼管理辦法？獅子微微一笑，聽說過人類的‘末位淘汰法’嗎？”

“第三天，獅子把肉分成兩塊，自己卻挑走了一塊，然後傲然對其它的狼說：你們自己討論這些肉怎麼分群狼爭奪起來，最後一隻最強壯的狼打敗所有狼，大搖大擺的開始享用它的戰利品。狼吃飽以後才允許其它狼再來吃他剩下的殘羹，這些狼於是都成了它的小弟，恭敬的服從它的管理，按照順序來享用它的殘羹。從此獅子只需管理一隻狼，只需分配給它食物，其它的再也不用操心了。看到這一幕，豹子又欽佩的問獅子：這是什麼管理辦法？獅子微微一笑，聽說過人類的‘競爭上崗’嗎？”

“最後一天，獅子把肉全佔了，然後讓狼去吃草。因為之前的競爭，狼群已經無力再戰了，於是只好逆來順受。豹子欽佩的問獅子：這是什麼管理辦法？獅子微微一笑，說：你現在已經不需要管理辦法了。因為他們現在已經不是狼了，而是兔子。”

“太有意思了”聽完了孫綱講的這個故事，高迪心拍着手開心地說道，“我明天就拿這個故事去噎給我們講‘管理學’的老師哈哈看我不噎死他”

“你這個冷笑話大王，都把小姑娘教壞了。”馬月也笑了起來。

“總統在告訴我們，既不能當狼，也不能當兔子。”王秀丹笑道，“我明白了。”

“這個笑話，你給沒給文副總理講過？”馬月笑着問道。

“他不知道。”孫綱笑了笑，說道，“你們是第一批聽到這個笑話的人。”

“我覺得，你不妨講給他聽聽。”馬月意味深長地說道，“還有老周和老劉。”

孫綱看着馬月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1944年春天，正當華軍在各個戰場捷報頻傳之際，一場罕見的春荒突然席捲了中國南方的安徽、河南、湖北三省。其中以河南災情最為嚴重，華夏共和國政府緊急調撥了大批糧食和物資前往救濟，並不惜抽調寶貴的燃油和軍方運輸工具向災區緊急運送救濟糧。然而，6位前往災區充當志願者的記者卻震驚地發現當地的官員和地主們相互勾結，不僅截流侵吞了中央政府緊急調撥的大部分救濟物資，轉手高價賣給受災民眾，甚至還在繼續對災民徵稅這位極度憤慨的記者隨後發現他通過當地郵政局發出的多份報道都莫明其妙地“丟失”了，受驚的河南地方官員們也開始清查所有接受過記者們採訪的對象，當記者們試圖揭露這一罪惡行徑時，卻全都被一群突然出現的暴徒開槍活活打死在了火車站台上慘案駭人聽聞，接到報告的副總理文恆立即親率調查組乘飛機前往災區，很快，河南省省長和副省長被撤職查辦，17個縣長停職待查。隨後的調查把包括省長、副省長在內的103名各級官員和324名惡棍地頭蛇送上了法庭，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最後都上了刑場，財產全部沒收。“河南侵吞救濟糧案”是華夏共和國戰爭期間發生的最大一起惡性**案件。

緊接着另一起大案發生在了四川。重慶市政府在徵用民地改建新城區時，由於地價問題未能和當地農民達成協議，結果發生了強拆事件，十餘名農民被地產開發商雇傭的流氓打手毆打致死。一位年邁的老父親背着自己兒子的屍體在重慶大街上走了一圈，所到之處燃起一片憤怒的烈火。狂怒的人群衝進了市政府，把裏面所有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凡是“當官的”都痛打不饒。市政府出動警察和軍隊想要驅散民眾，結果引發了更大規模的衝突，又造成多人死傷。消息見報后，舉國震駭，引發了民間輿論的激烈聲討。

剛剛處理完河南案件的文恆立刻前往四川調查，此時當地民眾已經組織了有近十萬人的遊行隊伍準備進京“告御狀”（有“人民子弟兵”觀念的軍隊和警察都不願意阻止），得知消息的副總理周驤予緊急飛往重慶，在重慶機場，剛剛下了飛機的周驤予什麼也沒有說，驅車直往接見遊行隊伍。在數萬雙激動的目光注視下，他獨自一人走向了那些抬着棺材的憤怒人群，在棺材面前，突然重重地跪了下來。剎那間，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時間在那一瞬彷彿凝固了。很快，掌聲便雷鳴般的響了起來。一場天大的危機就此化解。

文恆和周驤予隨後對該案進行了調查，發現了重慶市政府官員的種種違規操作和勾結不法分子收受賄賂欺上瞞下等不法行為。大批貪污腐化上下勾結的官員被依法懲處，包括重慶市市長、副市長、土地開發署署長、警察局長及當地軍情處安全署官員在內的42名政府要員被公審處決，並沒收全部財產。

在得知這兩起大案的詳情之後，孫綱異常憤怒，下令在全國範圍內徹查整頓，雖然報上來的情況並不象他想像的那樣嚴重（對比他原來所在的時空，這些案件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都差得太遠了），但仍然給他敲響了警鐘。

“文靖平當年微服私滿調查河南侵吞救濟糧案和四川強征土地案，化解危機於無形當中，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很淺顯的東西。”孫綱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和他說一說還是有好處的。”

此時，深夜裏還坐在桌前的文恆突然間打了一個噴嚏。

他放下了手中的稿件，起身來到了窗前，拉開厚厚的窗帘，望着外面璀璨的星空和霓虹閃爍的都市夜景，張開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文恆回到了桌前，拿起了剛剛擬好的文稿，又看了起來。

“……官僚腐化問題不是靠行刑隊的子彈和政治家的表演能夠解決的。必須對民眾進行政治教育，鼓勵民眾更積極地參預國家的政治活動，強化民主政治監督的權力，提高民眾參政的意識。在歷史上，中國民主政治的最大問題在於，中國文化中還從來沒有形成過與傳統的家族責任和約束感在性質完全不同的現代國家公民義務的概念。而現在，隨着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化，這樣的概念已經形成，加上多年輿論的開放，民眾的參政意識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因此有必要對現行的三極間接選舉制度進行改革，防止某些地方出現官僚家族的政治壟斷現象，建議國會組建行政監督委員會，該委員會只對國會負責，有權對各級政府進行監督和彈劾，而且其調查權力不受政府的約束……”

此時牆上的掛鐘響了起來，提醒他，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文恆看完稿件之後，將它們收好，放進了公文包里，然後才回到了卧室，在已經睡熟了的夫人身邊躺了下來。

天亮之後，匆匆洗漱完畢用過簡單的早點的文恆來到了政務院，卻發現秘書早早的把他的辦公室里的電視打開了。

“有什麼重要的事嗎？”文恆有些奇怪的問道。

“您忘了嗎？一會兒，咱們在南太平洋的氫彈實驗就好開始了。”秘書有些興奮地說道，“聽說威力是咱們扔到美國的那種的5倍。”

“噢，對，我想起來了，馬上就好開始了。”文恆看了看錶，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電視屏幕上，“我昨天看過報告了，聽說靶船全是美**艦呢。”

此時，在遠處的觀察船上，彭毅海軍上將望着已經停泊在錨位上的美國“蒙大拿”號戰列艦，臉上現出了一絲冷笑。

在中國對美國本土發動大規模的核反擊之後，美國沿海的各處軍港和海軍基地大部分都被摧毀，然而當時因出海巡邏不在港內的五艘“蒙大拿”級戰列艦“蒙大拿”號、“新澤西”號、“密蘇里”號、“依阿華”號和“威斯康星”號卻幸運的躲過了一劫。在美國向中國無條件投降后，殘存的美國海軍艦艇紛紛駛往中國港口，向中國海軍投降。因此這5艘世界上最大的戰列艦都被華夏海軍接收。

由於航空母艦的出現，戰列艦在海戰中的地位已經不象以前那樣的重要了，加上核武器的出現，中國國內有很多人認為保留這些鋼鐵巨獸沒有太大的意義，因此主張將它們拆毀。對於這種意見，華夏海軍內部有很多人表示了反對，經過激烈的討論，中國海軍高層最終決定保留封存4艘“蒙大拿”級戰列艦，而挨過數次重創艦況最不好的該級艦首艦“蒙大拿”號，則被倒霉地作為了氫彈爆炸試驗的靶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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