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正值正午十分,太陽把公路照的好似要流油。高架蜿蜿蜒蜒的,車在高架上飛快地行駛着,郭文韜盯着窗外,窗外的景色飛快的往後退。
下了高架進入另一條道路,路上的車很多,從車裏可以看到旁邊公交車了被擠得變形的人臉,車載廣播及時的播報着擁堵的路段。就如同播報的廣播一樣,安寧瞧了瞧外邊堵的看不見頭的車流,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
郭文韜還是皺着眉頭。不過好的是,道路馬上就暢通了。再有四公里的路程就到了。
打着方向盤轉過一個彎,安寧注視着前方的路況,突然笑了下:“這是我拿到駕照后第一次開車。”
“上了賊船,還能下來嗎?”郭文韜愣過神來,表情緩和了些,開了個玩笑,不過還是相信安寧的。
車子順利駛向醫院的停車場,兩人下車。
醫院裏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走廊兩邊的長椅上坐滿了挂號的病人,一個個愁眉苦臉,臉色陰鬱。
郭文韜徑直走向前台,前台長相甜美的小護士,見有人來禮貌的站起身:“先生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
郭文韜簡單的交代了幾句,那小護士拿出平板查了下,微笑抬起頭:“203病房。在二樓。”
安寧跟在郭文韜身後,郭文韜腳微微跛着,步子跨的很大。
走到一處房間,郭文韜停下來,沒有敲門,徑直推門過去,看到床上睡着的人安穩的睡着,才嘆了口氣:“安寧,你先在這,我去前台交費用。”
“好”安寧答了句,找了個座坐下來。
環顧四周,病房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一個男孩躺在床上,安寧把目光轉過去。
床上那人睡相很老實。被子斜斜地搭在身上,一隻腿滑稽地被架子加起來,上邊裹着潔白的紗布,這樣竟然也能睡着?
老天作證,我真的沒有幸災樂禍。不過還是想出了聲。
安寧自然把目光轉向他的臉上,他睡得很香。額頭上的劉海乖乖的垂下,正好夠到眉毛,眉毛很密,很黑。眼睛闔着,睫毛長長的,蓋在眼皮上。
他很瘦,從側面看上去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下顎線。一身病號服很松,顯然不合身,他太瘦了,十指骨節分明。
風吹過,床上的人在夢中低低地咳嗽了下。安寧走到窗邊,關了窗戶。窗戶緊挨着病床,安寧又一次看到床上那人的樣子。
他睡的好安靜,好安靜,想躺在媽媽懷裏睡着的小孩子。
就在安寧發獃的時候,床上那人手動了動,往枕頭邊上摸去,枕頭那邊是他的手機。
意識到那人要醒了,安寧突然有些慌亂,猶豫着要不要出去,出去會不會被他看到。不過一切都晚了,那一瞬間,他睜開了眼。
兩人就那樣毫無預兆地對視起來,他的眼睛很大,眼神清澈但是有些疲憊。安寧的快速地別過眼去。
男孩怔了怔,看到安寧的樣子笑了笑。
“你是……這裏的護士?”他的聲線很好,溫柔裏帶着一絲痞痞的。
“不,不是,我是安寧。”安寧不知有點不知所措,語無倫次的解釋道。話說出來才發現自己回答地很蠢,他根本沒問自己名字。
那男孩還是盯着她。
“我是白瑾羽。”
“你不是這裏的護士吧。你沒沒有穿護士服。”男生看着她眨了眨眼,“那你幹嘛來我房間呢?”
安寧抬起頭,看到床上的人正認真地看着她,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稜角分明的臉看起來很陽光。
“我……”安寧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吱呀”門開了。安寧轉過頭去,送了口氣。
郭文韜提了一個袋子走進來,袋子裏面放着時令的水果,還有些其他吃的。他把膠袋放到男孩旁邊的桌上,眼睛看向他的腿。
男孩在門開的那一霎那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做聲地又閉上眼,把頭扭回去。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房間裏很靜。
郭文韜看到男孩的舉動張了張嘴,沒說話。男孩也沒有要睜開的意思。
從各種跡象和年齡吻合上,這個男孩都有可能是文叔的兒子。
但是這麼多年,也沒有聽文叔談起過他呀。安寧忍不住猜測兩人的關係。
郭文韜把目光移到男孩臉上。
“住院費用我交過了。桌子上給你買的是吃的。”郭文韜竟然也和自己剛才一樣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來這了。等你大學開學可以來我這住,地址我給你發好幾次了。”
郭文韜想了想,有很多話要說,但有不知道從何說起:“學費開學時我打給你,你別向你姑姑要。”
他搓了搓手。床上的男孩還閉着眼,頭扭向窗戶邊,依舊沒有睜眼的意思。他的呼吸很平穩,好像就要睡着似的。
“那,我就先走了。”安寧看出郭文韜一臉的不自在。也奇怪男孩和自己說話時分明很隨和,為什麼見到郭文韜就變了一個樣子。
但這一切都是不得而知的。安寧看向他的臉,這一次又可以大膽的看了。他或許已經睡著了吧。
白瑾羽躺在病床上,眼睛闔着,眼前一片黑暗。他感覺到有一處目光在看他。屋裏越來越熱,那個女孩剛才竟然把窗戶關了。
郭文韜把吃的東西擦開,純凈水的瓶蓋擰開,放到桌子上。然後給安寧打了一個招呼。
“安寧,走吧。”
“原來她叫安寧。”床上那人心裏默念道,嘴角動了動,但那抹笑容在白皙的臉上轉瞬即逝。
“學費我已經攢夠了,是我做兼職賺的錢。”男孩扭過頭,睜開眼,此時的他並不想剛才睡顏里的清秀,取而代之的是深藏不住的冷漠。
“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就不去打擾你了。”男孩語氣很淡漠,也很客氣,“不過謝謝你來看我。”
說完,男孩又轉過頭去。
安寧驚訝地看着床上的男孩。
他看上去其實很高大,一米八的病床看上去並不能讓他躺的很舒服。他的頭又扭向窗戶那邊,腦後的頭髮有些蓬亂。
郭文韜停住腳,微嘆口氣。
門又緊閉上,白瑾羽睜開眼,望着窗外,漆黑的眸子裏沒有表情。修長的身子在小床上不舒服地扭了扭。現在是下午2時50分,腿上的酸痛感又鋪天蓋地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