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緋樂輕哼了聲,看着眼前一籃針線布料,這種東西一直都存在於這個房間裏,大概也是她的嫁妝之一吧!但現在堆在上頭兩年的灰塵厚得驚人。

「這怎麼會是低頭認輸呢?小姐你壓根兒沒做過針線活兒,這是事實,你只要跟姑爺承認就好了呀!」

「我不要!」

「那……那就瞞着姑爺,讓我們幫你?」

「不成,我可是用寨主爺爺英明的聲譽跟他保證過了,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幫我,要是讓你們幫了,豈不是毀了我寨主爺爺一生的清譽?」

從小,她最崇拜的人就是在山林里撿到她,把她辛苦養大的寨主爺爺,誰敢讓他丟臉,誰就倒大霉,沒道理這個臉是由她來丟呀!

「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她這位姑奶奶根本就連針線都沒拿過呀!

「快點去找個做鞋很行的高手來教我,我就不信自己學不會。」她對於自己的聰明才智還算是有幾分把握,「我一定可以把他那雙鞋做得很好,絕對讓他找不到挑剔的缺點。」

「可是……」昊紅嘆了口氣,已經沒了解說的力氣。

她這位姑奶奶的天縱英才,相信是沒有人敢否認啦!但如果靠着聰明,短短一個半月就能把自己練成高手,教那些從小沒天沒夜練女紅的師傅們不去撞牆,也乾脆買塊豆腐自殺算了!

但既然當主子的人已經開口要個女紅師傅,當人家婢女的人也只能乖乖的去找一個回來給她啰!

才短短兩天的功夫,她的十根纖指就已經被綉針給刺得不成原形,在深秋寒涼的天氣里,更是凍得難受極了。

「啊……」明明要穿進布里的針刃又往她的指尖刺進去,緋樂一張小臉痛苦得皺起來,她並不是捱不起疼,但她的手已經被刺了好幾個洞,真的已經痛到快受不了了啦!

騰格里走到她的身後,看着她笨拙的縫製模樣,這兩天有家僕們說工人房裏快要成了刑場,每天都可以聽見夫人的慘叫聲。

騰格里一聲不響地走到她的身後,看到她這模樣,好是心疼。

一雙男性大掌冷不防地從背後握住她的手,讓她吃了一驚,抬起美眸,正好望進了他斂眸覷着她的深邃雙眼。

「你的手好冰,傷口很疼嗎?」他暖熱的溫度透過掌心緩緩地滲入她的肌膚,竟神奇地舒緩了她的疼痛。

「不疼。」她擺明了嘴硬。

他笑了,不點破她的謊言,替她揉着小手,揚聲朝外面喊道:「來人,多添口暖爐,讓屋子裏暖和一點。」

接到主子的命令,婢女們開始忙進忙出,不片刻,屋子裏果然暖多了。

緋樂瞪着他溫柔的笑臉,心想他好狡詐,竟然使出這種溫柔多情的伎倆,讓她的決心被迷失了。

說不定,他現在心裏已經在盤算等她輸了之後,要如何任他宰割,說不定,他心裏想的跟她一個樣,要好好羞辱她,讓她丟臉呢!

「你一定在心裏笑我吧?笑我女紅技術那麼爛,對不對?」她沒掙開他的手,乖乖地任他握着,告訴自己只是手太冷,貪戀着他的溫暖。

騰格里揚唇笑了,厚實的掌心緩緩地挲揉着她冰涼的指尖,「你的縫紉技術確實不太好,我的心裏確實也不是沒有感覺,但並不是笑你,而是心疼,靴子別做了,就當作我們沒做過要送鞋的約定,好嗎?」

「不要,我才不要輸你。」她還是嘴硬,但從他掌心沁透的暖意,一陣陣滲進心坎兒里,令她無法自制壓抑。

「你沒輸,我不也是把你的眉畫得很差嗎?咱們只不過是平手,這個裁定你滿意嗎?」他笑瞅着她,話里滿是討好的語氣。

「算你上道,咱們這局就算平手,那你就算畫眉的技術很差,我也不計較,如何?」

「成交。」

她看着他,俏臉難得露出了甜膩的笑容,讓他瞧得心醉了。

屋子裏被爐子烤得暖烘烘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彷彿也隨着溫度的升高,而有一點退冰的跡象……

騰格里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妻子很聰明,但她真正的聰明才智比他所料想的更高,與她談論兵書上的論述,她都能夠很快地舉一反三。

她讓他覺得像是挖到了一塊瑰寶,想要好好捧在手心呵疼。

用過午膳,他們在書房裏談天,說的都是一些朝廷里最近發生的大事,他們什麼都聊,而且百無禁忌。

龜鶴二仙經過書房時,看到的就是他們小兩口相視而笑的景況,兩人走進書房,加入了他們的談話。

「小兩口的感情真好,你們那場賭注是否不想算數了?」白鶴公上下打量了緋樂一眼,發現這丫頭明顯的不同了。

「這可不成,赤龜爺我可是押了八十兩銀子賭緋樂丫頭會贏,如果你們不分出輸贏,到時候莊家通吃,我不就賠大了?」

「我們才不會不分輸贏!」正當騰格里想要開口打圓場之時,緋樂忽然衝口脫出這句話,教他感到愕愣,半晌回不了話。

在她的心裏,依舊還是懸着你輸我贏,非要斗出個結果不可嗎?

緋樂沒看他,當然也沒發現他的神情有異,起身走到龜鶴二仙面前,開口笑道:「你們別忘了我當初是怎麼嫁給他的,我根本就不情願,就算我跟他有婚約,也是被迫履行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想被人逮到她的弱點,更不想承認當她與騰格里談笑風生之時,早就把輸贏拋在腦後,這麼多沒志氣的事情,她一件也不想承認。

「再說一次,把你剛才所說的話,再說一次。」騰格里也站起身,走到她的背後,低沉的嗓音透出陰沉。

「本來就是。」她轉頭面對他,別開眼眸沒看他沉霾的臉色,「我本來就不是自願要嫁給你,要不是白鶴公點了我上半身的麻穴,赤龜爺喂我吃了暫時不能說話的啞葯,那幾隻鳥硬是抬着我上花轎,我早就逃掉了,怎麼可能乖乖嫁給你?!」

「我的姑奶奶,你就少說兩句話吧!」白鶴公急着想要捂住小寨主的嘴巴,心想她這丫頭是沒看見她相公的臉色都綠掉了嗎?

「將軍,她這丫頭心直口快,說話沒有惡意,你就別跟她一般見識。」赤龜爺笑呵呵地打着圓場,其實心底也在冒冷汗。

騰格里絲毫沒把他們兩個老人的話聽進去,他銳利的眸光只盯住緋樂一個人而已,「你是說,如果沒有人點住你的麻穴,沒有人喂你吃啞葯,你根本就不會跟我拜堂成親嗎?」

「那當然!」她說得斬釘截鐵。

「所以,新婚夜當晚,你所流的是委屈的淚水啰?」虧他為了那張梨花帶雨的淚容心疼過。

「我是氣哭了!」她替他更正道。

「現在也是嗎?」

「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再讓你選擇一次,你會願意嫁給我嗎?」

「答案當然是不樂意!」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很好,果然是『心直口快』的丫頭,我記住了。」說完,騰格里繃著一張冷酷的臉龐,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姑奶奶呀!你這是聰明一世,胡塗一時嗎?你怎麼可以對自己的相公說出這種話呢?」白鶴公無奈到沒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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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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