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來者不善
一大片文官武將再次將腦袋叩在地上,好似大家都等着這句話似的。
“說吧。”白夭夭道。
“皇上!思洲如今正在打仗,前線兵馬糧餉十分稀缺,但從國庫分發下來的四十萬黃金,如今遲遲不到手,兵將各個顯露頹態,無法迎戰,皇上英明!”
一句皇上英明道不盡訴不清多少苦水在裏頭。
一聽思洲打仗的四十萬黃金,白夭夭便眉頭一擰,知曉了原是父親打仗的地。
“繼續說。”
“皇上……臣斗膽請問現監管思洲兵馬的將軍可是車騎將軍——白庭禮?”
白夭夭的心狠狠一揪,點頭道“是。”
“那麼臣再次斗膽請問,為何四十萬兩黃金下來卻分文不在戰場,那麼四十萬兩黃金可是在白將軍的鎮西將軍府上!若沒有,豈不是皇上君有戲言,並無發放軍餉!亦或說,皇上本知此事,卻因白將軍的面子無法言說呢!”
說話這位是太尉杜思存,這位太尉已是老頭一位,卻是皇上太后都要敬重的老官員,且手上實權也頗重,他發言無人敢反駁,即便是霽月出本人也是一邊溫和的笑,一邊將大腿擰的發青,才能忍住心中怒火沒將這老頭推出去斬了。
杜思存一向心直口快,今日之語是壓足了火氣,將原本的話削了一半掂量着說的,但還是叫白夭夭心中一震,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眾官大氣都不敢喘,準備看着今日皇上要如何叫固執的杜老頭還要不傷及他面子,還要不傷及皇上面子,還要將事情解決掉的。
白夭夭一時被逼問的無語,慌張的掃了一遍朝上眾人,無一人向著皇上說話,再看原本五體投地那位王有之大人,此刻正如一隻鴕鳥一樣撅着腚,將頭深深的扎在地面。
這更加深了白夭夭的緊張,此刻胃裏翻騰,感覺早上吃的牛乳,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湧出來。
“皇上英明!”杜老太尉見白夭夭遲遲不語,對着在上的龍椅就是一頓咣咣猛叩頭,嚇得白夭夭哆哆嗦嗦的坐立難安。
情急之下白夭夭更是沒了主意,要知道自己哪裏懂這些,即便家父確實冤枉,也根本無能為力,朝中之事哪是一個弱女子可以解決的。
白夭夭只將手托腮,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學着霽月出的模樣微微斂眉,凝思輕嘆。
滿朝文武皆心生懼畏,知曉霽月出的習性,但凡皺眉,便是怒了。遂一個個都耷拉着腦袋,不敢輕易妄言。
朝堂瞬間鴉雀無聲,這叫白夭夭更慌,其他人若是進言,還好隨意的附和三言兩語,若是都不開口,自個要如何應對?
思及此,便想到無作為便是最好的應變狀態,遂將眉頭皺得更沉,默不作聲。
百官一見皇上還是不言語,便更是膽懼,將頭扎的更低,一樣的不講話。
白夭夭見眾人都緘默,也隨着緊皺眉頭,不言。
一君百臣誰也不言不語,形成了惡性循環的局面。
這一下瞬間激怒了杜老太尉,要知道平時的霽月出即便是不同意他的說法,也會開口指出,與自己爭論,可今日如何卻就學着躲避問題了呢?
杜老太尉起身,重重的重新行跪拜大禮,隨後高聲喊道“皇上英明!”
這一聲嚇得白夭夭一激靈,伸手輕輕拍了拍胸口,小口呼吸保持溫雅,對着滿腔怒火的杜老太尉微笑回應“嚇一跳呀。”
隨後在百官驚愕的表情下,白夭夭對着杜老太尉輕輕眨了眨眼,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緊張與慌亂。
原本怒火中燒的杜老剛欲發火破口大罵,望着白夭夭對着自己的眼神,倏地頓悟,原來這正是皇上的計策啊!朝堂之上不好開口,皇上這是示意他要單獨去找他啊!
杜老不知自己所猜是否正確,畢竟皇上並無明確的示意,便提着氣屏着息睜大了老花眼仔細的觀察白夭夭的一舉一動,生怕疏漏了哪處重要的細節。
白夭夭原本見杜老無聲了,還以為這個炸雷不響了,也就偷偷的吁了口氣,翹着三根手指擦了擦額間汗珠。又忍不住的在案底偷偷的跺了跺腳。
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幕看在杜老的眼中倒是看出了玄機。
皇上將手指翹起三根又在右邊的太陽穴上擦了兩下,還用原地踏步來代替走路,這不就示意自己要在三更的時候走去右偏殿尋他嗎!難道皇上已經有了不可公之於眾的解決方案,遂才暗示自己要單獨去找他商量着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今日的皇上如此怪異,原是在裝傻充楞,想來扮豬吃虎,下手的不着痕迹,高,實在是高!
見場面一度尷尬,倒是叫吳將軍一派心中竊喜,看看皇上如何應對。
百官還在心驚到底皇上要如何解決這頭疼的老頭時,卻見杜老對着白夭夭輕點頭,隨後微微一笑,捋須道“臣無事了。”
這句話恍若一聲春雷,在寂靜的大殿響徹上下,百官惶惶抬首,各中匪夷所思,驚訝的程度不亞於聽見駭聞。
德公公更是摸不清頭腦,以為二人會是像素日一般的唇槍舌戰,不料倒是風平浪靜的就過去了……
什麼情況!
白夭夭自然不知杜老的性子,杜老是屬於每日早朝都會有家人在府上擔心今日會不會因為妄言而被砍頭的人,索性思上一思也便知曉他這老固執脾氣。
但白夭夭心中知曉,他無事了,就意味着可以退朝了。
但就在眾人唏噓的時刻,白夭夭見到了杜老對着自己意味深長的笑,也便禮貌的回以微笑點頭,哪知這其中緣故。
杜老的問題順利解決了,接下來該是什麼?白夭夭謹慎細思得出結論,哈哈,該退朝了~
遂對着百官道“眾愛卿這下無事了吧~”
眾人見杜老都撒嘴了,誰還扯那個蛋,一個一個拱手行禮道“臣等無事。”
白夭夭暗暗欣喜,總算是混過了一日,等下就將此事交給霽月出便可,雖說對於家父的案子十分擔心,但霽月出是心知肚明的家父冤枉,便也信任他可以給予公道。
想到這,白夭夭便渾身放鬆,一放鬆倒是沒在意到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幾聲,只對着身側德公公柔婉道“德公公,宣退朝吧。”
德公公得令行禮,面朝上書殿外,高聲一道“退朝……”
“報——”
退朝二字從口中喊出還未散去熱氣,便見小太監跪在殿外有事要報。
“什麼意思啊?”白夭夭忙歪着頭問向了德公公。
德公公忙對着小太監問“何事?”
小太監垂頭一叩,高聲道“皇上,吳大將軍着戎甲在外請罪!”
白夭夭眉眼一彎,莞爾道“明日再說吧,退朝要緊。”
眾人瘋狂懵逼。
德公公見狀不妙,忙對着白夭夭輕咳,彎着身子小聲提醒“皇上……吳大將軍着一身戎甲請罪……戎甲啊!”
德公公的重點放在了戎甲上,請罪也是文武百官的家常便飯,可是自古上朝無披甲帶盔的規矩,吳大將軍這是有備而來啊。
白夭夭雖說不經朝中之事,但終究不是傻子,被這麼一提醒也便在意起來,他請何罪?披着戰甲上朝又是何意?
好頭疼啊,原來做皇上一點也不美,這才上了一朝壞事便層出不窮,也不知霽月出日理萬機要多麼操勞。
見百官還未起身,白夭夭也正好清了清喉嚨道“進來吧。”
“是!”小太監跑進去通傳,卻不到片刻便再次跪了回來,聲音顫抖道“皇上,吳……吳大將軍道……道他是罪臣不敢進上書殿。”
白夭夭心中不解,容姬的父親不一向威氣萬千嗎,怎的今日竟然還這般謙卑?轉了性了?還是說犯了啥大錯了?
白夭夭也沒心思揣摩他的心思,遂輕輕掩口打了個哈欠,對着小太監道“無妨,凡事都明日再說,叫吳將軍歸家去吧,打仗累了,朕先不怪他。”
眾人皆懵。
白夭夭不理解此中意味,百官怎會不知,吳大將軍哪裏是謝罪,而是問罪啊!他哪裏是不敢進入大殿,是寓在叫皇上親自去迎啊!
白夭夭一副處事不驚的淡定模樣倒是慌了眾人,皇上一向小心謹慎,十分清楚有些人有些事還都動不得,也便能忍則忍,即便忍不下來,也是轉個彎的將事情圓滑下來,誰料竟然直接拒絕了!
皇上英勇啊!
眾人都忐忑不安之際,只有杜老心裏明鏡一樣,皇上不過是有了十拿九穩的把握,怎是你們這群酸腐又或匹夫可以猜的透的。
白夭夭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句話,倒是引得眾人心中九曲十八彎,將她這句話掰開揉碎揣測了個十萬八千遍,好能知曉自己到底立場是哪不是。
德公公自然追隨聖意,但凡皇上不見,便有皇上不見的理由,也無需再提醒。
白夭夭見眾人都不動,便想到或許是需要皇上先起身大家才能走,便站起身來微笑道“好啦起身吧!”
說罷,細心的拍了拍身上的褶子,邁着端正的小步子就朝着後門走出去。
可就在眾人準備拜送的一刻,只見上書殿的大門被狠力的推開,接着一陣寒光直接射在了白夭夭的眼中。
只見吳大將軍一身銀色鐵甲錚錚作響,站立大殿之上拱手,面色冷寒道“罪臣身着鐵甲無法跪拜,皇上見諒。”
嘖嘖,一句見諒瞬間勾起了眾人的怒意,進來不參見吾皇萬歲,不道恕死罪,竟然是皇上見諒……
你當是拜把子遲到了呢!
——我是今日份的分割線——
小劇場。
白:做皇上一點都不好玩,原來你這麼辛苦~
霽:這就感覺辛苦了?
白:嗯,還是做妃子好,雖說每天掐架,主要是沒那麼多重要的事啊~
霽:哎,妃子這邊朕做的……也很怪。
白:怪……怪是什麼鬼畜?你給我講清楚再走!
霽: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