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大結局
昌佑八年七月初七，太後娘娘同時下了兩道賜婚的聖旨，一道是給定王和靈嘉縣主的，而另一道，則是給容國公府的大小姐容禕和昌佑七年的探花郎林深的。
兩石擊起千層浪，要說這容國公府的大小姐和探花郎，可以說是佳人配才子，雖然也是人人艷羨稱讚，可也沒什麼好驚訝的，真正讓民眾們津津樂道的是，定王居然要娶妻了？
這位定王殿下，在大齊，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他是太後娘娘最寵愛的小兒子，也是皇上最信任的同胞兄弟，不僅如此，他還久經沙場，戰功赫赫。大齊各地的茶樓酒肆，只要有說書先生提到他，那無不是要豎起大拇指贊一個，誇他是武曲星下凡，戰神轉世。
而大齊的女子們只要一提到他，無一不想到那或是聽聞或是親眼所見的俊美面容，就這樣一個男人們崇拜，女子們傾慕的神仙人物，卻是及冠多年了也未娶妻，如今一朝居然被指了婚，如何不讓眾人驚訝又好奇！
一時間，京中人紛紛打聽起了這位以前從來沒怎麼聽說過的靈嘉縣主。這一打聽才知道，哦，原來人家自小是在宮裏長大的，還深得太後娘娘和洛太妃的喜愛，不僅如此，聽說還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當然也有人不服，覺得這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了奉承那位縣主才誇大其詞，把六分的姿色誇成了十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這不服之言傳到了有些真正見過靈嘉縣主的人耳中，當即嗤之以鼻，又放話道：“京城第一美人沒準兒還是小看這位縣主了，說是北直隸第一美人恐怕都不算誇張，那傾國傾城之貌，豈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可以比擬的？”
……
於是京里的人就漸漸開始就靈嘉縣主到底有多美貌或好奇或辯論或打聽起來。可就在關於這位縣主的外貌還沒議論出個結論來的時候，這位縣主的真正身世又被人給扒拉出來了。
說出來還真是像戲摺子和話本子裏寫出來的一般，原來這位縣主其實不姓洛，而是姓庄，還是前寧安侯的小女兒，出生時體弱，又遭逢侯府巨變，此時正好有一高人經過，掐指一算，說這位小姐命格特殊，不宜在親人身邊長大，只有遠離京城遠離親人身邊，才可平安長成。
當時侯府已經危急，老侯夫人一思量，便順了這位高人的意思，把小姐交給了他帶走撫養，直到數年後，新皇登基，又賜了洛太妃一個歸寧的恩典，那高人這才再次翩然而至，把已經長成了小丫頭的庄小姐交給了洛太妃撫養，這才有了後來的靈嘉縣主。
聽完了這樣曲折離奇的身世之謎，眾人便又開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說這位庄小姐其實也挺可憐的，也有說這位庄小姐既能得高人相救，也定不是凡夫俗子的。
還有人角度與先前這些人完全不同，而是說起了當年的寧安侯夫人洛氏，聽說那位可是江南第一美人，那這位縣主既然是她的女兒，那說是京城第一美人，想也是極有可能的……
謹王府的后花園裏，謝旻和趙玄都兩人獨坐在一處石桌旁，謝旻親自起身執壺為趙玄都倒了一杯清酒，而後坐下舉杯，笑着對他道：“表舅，這局是我賭贏了。”說罷一飲而盡。
趙玄都聽了這話，不置可否地一笑，旋即也端起酒杯飲盡，而後便一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邊輕笑了一聲，若有所指地看着謝旻道：“還有以後的幾十年呢？你急什麼？況且，為何賜你這個謹字？你覺不出來嗎？”
謝旻無所謂地一笑，“不過是提醒我不要步我父王的後塵罷了，這沒什麼好介懷的。”
趙玄都見他心裏有數，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問道：“去看過你母妃了嗎？她還好嗎？”
提到母妃，謝旻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父王的死訊傳來京城之後，皇上也沒攔着他回去奔喪，處理好蜀王府的一概後事之後，他請求母妃隨他一起回京，可是母妃拒絕了，只說不想再奔波了，只要他過得好就行了。
其實這才是他回到蜀王府最大的目的，母妃才是他對整個蜀王府唯一的牽挂，他的父王從小就不喜歡他，說是對他不聞不問也不為過，只偏疼趙側妃生出來的那些庶弟妹們，對母妃也一直很冷淡，從這點上看，他的父王，跟他的皇祖父，還真是如出一轍啊。
謝旻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而後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溫煦起來，倒與平時冷漠陰翳的模樣大不相同。
他笑了笑，又朝着趙玄都道：“表舅，我要為父王守孝三年，隨喜說她願意等我，皇上就對忠勇侯府說我和隨喜的婚事依舊，忠勇侯府也同意了。到時候你來喝喜酒吧？”
趙玄都嗤笑一聲，原來是想到了未婚妻才高興成這樣啊，可他還是忍不住就給對方潑了盆冷水，道：“三年，還早着呢，誰知道到時候會是怎麼樣啊，等你我那時候都還活着再說吧。”
謝旻對他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臉上依然帶着笑，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很扎心，“表舅，旁的我不敢保證，但是三年後，靈嘉肯定已經當上母親了。”
這話一出，趙玄都的臉色果然黑了下來，他逕自拿起一旁的酒壺，自顧自地自斟自飲起來，謝旻既沒再說話，也沒攔着他。
不過見他這幅模樣，也不禁在心裏嘆了口氣。其實他的這位小表舅，雖然跟很多舒家人一樣，不喜歡當今皇上這邊的人，不過跟他們不同的是，趙玄都並不仇視皇上，也不仇視朝堂。
相反，他心底里對舒家做過的那些事，定然也是不認同的，只是他一個人，也無力改變什麼，他也做不到去大義滅親，只能把自己置身事外。
但是，他也儘可能地去彌補了，所以他早早地去靖州明裡暗裏幫助莊家人，還有這次皇上能夠很快解了毒，應該也有他暗地裏的相幫吧，不然，以定王的精明，早就把他抓起來了，豈還會任他逍遙法外還能自由進出京城呢？
不過，定王跟皇上也的確都心胸寬廣就是了，不然擱別人，總也是要斬草除根的吧。
至於對靈嘉縣主，趙玄都卻還是忍不住表明了心跡，雖然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他姓舒，這個就是原罪。
看着一旁的趙玄都依舊一個人默不作聲獨自飲酒的模樣，謝旻拍了拍他的背，換了個話題，問道：“太子真的沒救了嗎？”
送到嘴邊的酒杯停了一下，趙玄都搖了搖頭，回道：“醒是基本不會醒了，能保住一條命算不錯了，那是我師父花費了畢生之力制出來的毒，我與他相比還差了幾十年的火候呢。”
他提前並不知道他們向太子跟皇上投毒的事情，他一直以來並不想摻合這些事，他們也從來沒有讓他參與過，他自己當然樂得輕鬆，也懶得過問了。以後，沒有舒家人了，也沒有蜀王了，他也不會再讓桃溪谷為任何人所用了，這處世外桃源，就恢復它本來的平靜與神秘吧。
……
昌佑九年臘月，定王府。
謝焱一回家更了衣之後，等不及喝口熱茶，就大步回了內院正房，一進屋，隔着珠簾，他一眼就看見了那位躺在美人榻上小憩的女子，她身上搭着一層雪白色的毛裘，不過這也擋不住她那已然隆起的小腹了。
謝焱不自覺就止了腳步，站在了門帘邊，看着女子恬靜美好的睡顏，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嘴角不由得就揚了起來。
可屋內的女子卻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似的，嚶嚀一聲，就睜開了眼來，自然也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他。
洛蘅一見到謝焱回來了，滿臉驚喜，就要起身，一旁的錦霞見狀忙就要去扶她，謝焱見了也忙疾步走了進去，一把攔住了就要起身的妻子，微笑着溫聲道：“急什麼，我這不是過來了嗎？”
洛蘅一聽這話臉頰就微微紅了起來，錦霞看了看王爺，又看了看自家王妃，很有眼色地行禮告退了。
屋裏便只有夫妻兩人了，謝焱看着她臉紅的模樣，笑着一把連着毛裘一起把她抱起了身，洛蘅嬌呼一聲，然後謝焱就抱着她坐到了一旁的羅漢床上，可也沒有把她放下，反而還是把她擁在了懷裏。
又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才湊到她耳畔壞笑着道：“怎麼一看見我就臉紅了？是剛剛夢見我了嗎？”
說完又貼近她的耳朵說了句話，洛蘅的臉頰瞬間就紅透了，她也是實在是想不到，原先瞧着高冷威嚴的定王爺，怎麼成了她的夫君之後，居然是這幅模樣？見天兒沒事就要逗逗她，親親她，或者是做點什麼其他的讓她更羞於言說的事情……
兩人是今年陽春三月成的親，六月的時候她就有了身孕，太後娘娘因此樂得都合不攏嘴，三天兩頭就要差了衛姑姑出宮來看她，賞賜下來的珍寶補品更是不計其數。
見洛蘅實在是不好意思了，謝焱也就不再逗她了，笑了笑，便與她說起正經話來，先是每日必要一問的，“孩子今天乖不乖？有沒有鬧騰你？”
洛蘅點了點頭，“今天還挺好的，就是有點兒困。”
謝焱聞言也放心地點了點頭。
洛蘅想了想，又問謝焱道：“壽陽呢？最近表現得怎麼樣？”
壽陽似乎真的找機會好好與謝焱談了談，說她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真的對練兵作戰有興趣，想有朝一日上戰場殺敵。
謝焱倒也算是被她說服了，最近有空也會教她兵法，帶她去兵營歷練，一同學習的還有五皇子跟雲帆。
雲帆是謝焱一向看好的，經常親自教授。而五皇子則是皇上囑託的，因為太子一病不起，大齊總要再定儲君的人選的，太後娘娘就選中了五皇子。
倒也不光是因為五皇子在剩下的那些皇子中是最年長的，主要還是因為這個孩子雖然素日裏沉默寡言，但是心性純良，而且天資聰穎，是個好苗子，於是她老人家便說動了皇上親自教導。
皇上在考量了他一番之後，才發現這個以往都沒怎麼關注過的五兒子，倒還真是個不錯的小子，於是便也拜託謝焱一同教他，好讓他以後文武雙全。
教授了五皇子一段時間之後，謝焱倒也挺喜歡他的，他一向喜歡聰明懂事的孩子，此時聽了洛蘅的問話，便笑着回道：“壽陽還成，倒是小五，小小年紀，以後定當不凡。”不管是以後他真的接了大齊的江山，還是去征戰沙場，應當都會幹的不錯。
洛蘅聽了也笑着點頭，想到與五皇子不多的幾次接觸，那確實是個很聰慧的孩子。
夫妻倆又竊竊私語了一陣子，洛蘅又忽然想起一事，對着謝焱道：“對了，王爺，我今天收到祖母的家信了。”
“嗯？說了什麼？”謝焱下巴抵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問道。
洛蘅邊捏着他的手指，邊回道：“說本想來看望我，但大嫂這兩天也被診出了喜脈。還說她的腿已經好多了……”
這個大嫂自然是沈暮卿了。
去年夏天，皇帝親自召見了洛蘅的大哥庄御風，親自下旨給他們的父親洗刷了多年的冤屈，還重新把寧安侯府的爵位賜給了庄御風，又好生勉勵了他一番，讓他一定要努力成為他父親那樣的一代名將。
寧安侯府又重立京中了，庄御風作為新一任寧安侯，自然想重振侯府當年的聲威了，他在看望了妹妹和洛太妃之後，沒有在京城多呆就回了邊關。
然後同樣是今年春天，庄御風終於迎娶了沈暮卿了，這會兒沈暮卿也懷了身孕了，想來庄老太太定是十分開懷了。
謝焱聽了這個消息也很高興，他與洛蘅十指相扣，笑着道：“這是喜事啊，你回信一封，就說讓她老人家不必急着回來看你，等你生下孩兒，我們帶着孩子去探望她，讓她好生保重身體。然後我讓人把信趕緊送過去，再備份厚禮，一併送去。”
“你大哥二哥平日都在軍中，想也照顧不到家裏，我會拜託牧家人多多關照你祖母和你大嫂的，你不用擔心。”
聽着謝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洛蘅笑着抿了抿嘴，不覺又往他懷裏鑽了鑽。
看着自己胸前這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謝焱只覺得整顆心都軟了下來，忍不住就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俯首親了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