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生辰

洛蘅抬眼一看，只見壽陽手上拿着一個信封，信封上面寫着四個字：洛蘅親啟。

她忙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厚厚的一沓紙，看起來像是……銀票？她忙把這些銀票都抽了出來，展開一看，全是兩百兩一張的，竟有十張之多。

洛蘅立刻就想到了什麼，忙掀開了車簾朝外看，可周圍茫茫一片，全是荒野，身後跟着的，也只有隨行的護衛們了。

鼻頭有些酸，眼睛也有些模糊，她放下了車簾，手裏還拿着那一疊的銀票，壽陽見到她的神情，也猜到這些銀票是怎麼回事了，便沒有再出聲詢問了，只靜靜地坐在一旁陪着她。

洛蘅看着手上的銀票，心裏沉甸甸的，她又想起了祖母給她的那個紅樟木匣子，裏面裝得滿滿當當，全是各種各樣的首飾簪釵，金銀玉石皆有。

有幾件式樣老舊，但頗為厚重華麗的，應該是僅存不多的以前的老物件，剩下的都是全新的，有些珠花銀鐲之類的，看起來像是幾歲的小姑娘用的。

洛蘅猜着這些莫不是祖母隨着她年歲的增長，一年一年地給她置辦起來的，就好像她一直陪在她老人家身邊一樣，她會給自己買首飾，買穿戴，一年又一年，全都攢起來……

還有兩個哥哥給她攢的銀票，暮卿姐姐曾經說過，哥哥們有想辦法跟朋友一起做生意，所以家裏的日子並不難過，可他們是攢了多久才攢到這麼多錢啊，如今全都給她了……

洛蘅坐在官驛廂房裏的一張簡陋的妝枱前，就着屋內有些昏暗的燈光，又把祖母給的那個紅樟木匣子裏的首飾一一認真地看了又看，良久，她才把今天又收到的十張銀票壓在了那些首飾底下，最後關上了匣子，又親自給它上了鎖，這才讓錦霞把匣子放進箱籠里收好。

又過了幾天，當他們一行快到甘州的時候，容鈺還親自過來接他們了，不過他們只在城內歇息了一晚就繼續趕路了。

等快要出甘州境的時候，總算再次收到了從京城來的消息，是謝焱轉述給她們的，說宮裏太後娘娘跟太妃的身體已經基本沒什麼大礙了，只需要再好好休養便可，眾人紛紛鬆了口氣。

不過洛蘅也注意到謝焱並沒有再在人前提那些刺客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去問。

容鈺還有軍務在身，所以把他們送出甘州境之後就立刻返回了。雖然已經得知了宮裏兩位貴人已經身體大安的消息，可也並沒有減緩他們的行進速度，聽謝焱的意思，是想趕在過年前回到京里的。

一路疾行，快進臘月的時候，他們總算離開了西北境內。因着初一那天正好也是洛蘅的生辰，所以在前兩天的時候，大家就提議要不這幾天就先在官驛里歇一歇，等到初一那天也好給洛蘅過個生辰。

但洛蘅卻是搖了搖頭，婉拒了他們的好意，只說既然是趕路，就不要耽擱了，還是一鼓作氣先回去再說吧。

謝焱見她和壽陽的精神頭都還不錯，她也確實不想在這邊停留，便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其實自從洛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也就沒有了再過生辰的念頭了，而且在這一天，她的心情反而有些低落。壽陽仔細想了想，也明白是什麼原因了，所以在笑着送給了洛蘅一對和田玉鐲作為生辰禮之後，她就沒再與洛蘅說起關於生辰的話題了。

傍晚的時候，他們趕到了一家驛站，這邊已算是挨到中原了，所以官驛里的條件都比他們之前歇過的好了一些。飯菜也是如此。可洛蘅還是草草地用了幾口就說有些累了，先告辭回了自己的廂房。

壽陽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拍了拍謝焱的胳膊，小聲問他道：“小舅舅，你好像還沒送阿蘅姐姐禮物啊？你不會是忘記了，沒準備吧？要不等用完飯，你趕緊去我那邊挑一挑，再帶着禮物去跟阿蘅姐姐說說話吧，我看她今天一整天都不怎麼開心。”

“我知道了。”謝焱回了她一句，然後依舊吃着飯。

可就這一句話，聽得壽陽眉毛都要差點豎起來了，她想也沒想地就憤憤地開口道：“小舅舅我不過是試探你一句，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沒有準備禮物嗎？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還有之前，我和百里大叔都建議先歇兩天好給阿蘅姐姐過生辰，可你呢？聽到阿蘅姐姐說不用，你二話不說就接着趕路，這還好又找到一個官驛住，要不然我們就得又在野地里紮營了！那阿蘅姐姐得多委屈啊。阿蘅姐姐這麼好，可你怎麼能這樣來欺負她呢？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眼看着壽陽的聲音越來越大，謝焱的臉色越來越黑，百里越澤忙對着壽陽抬起手，又向下壓了壓，示意她的聲音小一點，這間官驛並不大，前面是用來吃飯和提供給人臨時歇腳的地方，後面隔着個小院子，就是他們今晚要暫住的廂房。

壽陽當即也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了，雖然還很生氣，可也立馬止了聲。

直到謝焱冷瞥了她一眼，她才有些后怕地縮了縮腦袋，可旋即又覺得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不應該再像以往那樣屈服於小舅舅的威勢之下，又立馬挺直了脊背。

可即便如此，她的小腦袋還是低着的，她還沒有大膽到敢在小舅舅生氣的時候還敢當面去瞪着他，可就這幅模樣，反而讓謝焱覺得有些好笑起來，他靜靜地用完了飯，最後才給壽陽丟下句，“我的意思是說我知道她不高興。”然後才起身離開了。

壽陽忙抬起頭，望向了對面的百里越澤，睜着一雙大眼睛，滿臉清清楚楚的都是疑問。

百里越澤只得暫時停下了筷子，笑着對她解釋道：“你就放心吧，你小舅舅那麼聰明的人，不會把快到手的媳婦給弄跑的。”

壽陽眨巴了幾下眼睛，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才繼續與百里越澤一起高高興興地吃起飯來。

而此時已在廂房裏的洛蘅，正靜靜地站在窗戶前發著呆，直到門外有叩門聲傳來，錦霞又連忙去應了門，再打開門，喊了聲“王爺”，她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