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結局章
遲睿走到珍珍辦公室外面,隔着落地窗,看女孩兒在裏面忙忙碌碌。
她面前擺着一杯咖啡,還有一盒飯,也不知道放那兒多久了,估計都涼了。
遲睿推門進去,珍珍聽見動靜,回頭過來。
“你怎麼來了?”
見了他,珍珍下意識拉裙子遮住膝蓋。
遲睿注意到她這動作,也當沒看見,緩緩走過去,“接你下班啊。”
珍珍有點無奈,指了指面前一堆紅的綠的藍的各種顏色的珠寶,“我還不能走誒,估計還得兩個小時。”
遲睿視線落在她桌面上。
“要不你先走吧,等下我自己回去。”
珍珍想快點打發他離開,不讓讓他知道她受了傷。
遲睿哪兒那麼好打發,從她躲躲閃閃的樣子就知道她有問題。
拉了根凳子坐在她跟前,抬了抬下巴,“你忙你的,我等你。”
珍珍往外面看,加班的同事也都陸陸續續離開公司了,“我不用你等。不是很久沒跟紀少爺他們一起約會了嗎,你去找他們呀。”
遲睿淡淡地盯着她:“我就等你。”
知道他執拗,珍珍也沒法勸了。
雙腿並得緊緊的,一直在往桌子底下伸。
突然,遲睿一隻手搭在她腿上,嚇了她一條,然後就見他不容分說將她的轉椅轉了過來——
遲睿看見她紅通通的兩個膝蓋,吐了碘酒,皺眉問,“這什麼呀?”
珍珍插科打諢的,“唉之前上廁所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不是……”
“說實話。”
“……”
辦公室氣氛一下就凝固起來,遲睿面色嚴肅凶凶的樣子珍珍實在有些害怕,“是實話啊,我真的就是摔跤了。”
他盯着她,眼底有冰,珍珍跟他對視一陣,敗下陣來。
她微微嘆了口氣,“戴倩雯好像知道我倆在一起了。”
“然後呢?”
“她來找我,鬧得有點不愉快。”
“推你了?”
眼看男人眉心皺得越來越深,珍珍拉住他大手,“當然啊,你們倆都沒離婚呢,我怎麼都算第三者,她推我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遲睿冷哼了聲,“你倒是想得開。”
珍珍尷尬地笑笑,“也沒有,就覺得能理解。”
接下來,珍珍繼續工作,遲睿坐在沙發上看書,偶爾也接個電話。
外面的員工都走光了,整層樓就剩珍珍一個人在加班。
快九點鐘的時候,珍珍終於把事情做完了,分好類的寶石裝進保險箱裏,和遲睿一起離開。
遲睿走前面,手裏拿着珍珍的包。
珍珍這個包是香奈兒新款,上面一排珍珠,特別漂亮,是遲睿送給她的禮物。也算是工作上的獎勵,這段時間董師傅老在遲睿面前誇珍珍上進,好學。
兩人去地庫拿車,剛坐上去就交頸相纏吻了一陣。
遲睿大手扣着珍珍的後腦勺,小姑娘被他摟在胸前揉了好半天,整個人都快要融化了。
“她再找你,你打電話給我。”遲睿握着珍珍的小手,放在唇邊。
“嗯。”
珍珍傾身過去,又親了親他,“我們走吧,好累哦。”
遲睿驅車,帶珍珍在外面吃了宵夜,回到珍珍公寓就十一點了。
珍珍去洗澡,遲睿等她。
珍珍洗完他去洗,之後一起睡覺。
他倆經常都在一起過夜,卻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
有時候珍珍很希望他過分一下,他卻很穩,自控力相當好。
珍珍知道,他有心理負擔,一天沒有把離婚的事情辦妥,他就不會動她。
珍珍感動,卻也很煎熬。
她也是個正常人,喜歡的男人就在身邊,她想把自己給他,也想完完全全擁有他。
就在珍珍和遲睿相擁而眠的時候,她小區外面,停着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跑車。
戴倩雯跟了他們一路,跟到外面終於剎了車。
她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遲睿跟趙珍珍已經住在了一起。
像是夫妻一樣,生活在一起。
戴倩雯趴在方向盤上痛哭,她多想聲嘶力竭哭出來,卻死死咬着牙根沒有發出聲音。
她是愛遲睿的。
但這份愛太過畸形,她只想要得到,索取,卻從未考慮過對方是否幸福。
她用了那麼多手段得到了遲睿,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但她知道,自己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的擁有過他。
那個叫趙珍珍的女孩,她得到了他。
戴倩雯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守在他身邊的人是她,得到他的卻是別人。
由始至終她都搞錯了一件事,趙珍珍對遲睿而言,她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陪伴,而是相知相守。
她是最懂他的人,他,亦是最了解她的人。
這輩子,兩人是怎麼都分不開了。
遲家出情種,遲睿遲寧和遲莞,兄妹三人皆是如此。
……
周五下午,遲莞從公司回來。
森森趴在爬爬墊上玩耍,一聽到媽媽的聲音,費力地扭過腦袋。
“森森,媽媽回來了。”
遲莞放下包,笑着過去抱起孩子,摟在懷裏親了一陣,逗了一陣,然後問他:“你爸爸呢,他又沒有回來嗎?又去喝酒了嗎?壞人對不對,我們不要他了……”
這時候顧歷南人站在樓梯上,特鄙視地盯着客廳那人,“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又去喝酒了?”
遲莞轉過身來,對上男人無語的眼神,“哇今天回來這麼早!”
顧歷南沒好氣地看她一眼,示意她上樓,“到書房來,有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啊。”
遲莞把森森交給陶小米,很快就到樓上去了。
聽見森森在樓下哭,心裏怪難受的,那孩子就是跟她親,她在家的時候,其他人誰都不要。
到了顧歷南書房門口,遲莞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你過來。”
顧歷南站在書桌面前,手裏拿着一份文件,朝她招招手。
遲莞走過去,他把文件遞給她,“喏。”
“這什麼啊?”
她很迷惑,擰着眉將文件袋打開,當她看到股權轉讓書的時候,有點傻眼。
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把文件放在一邊,上前摟住他的腰,“顧歷南你好厲害啊。”
男人唇角微勾,沖她挑眉。
遲莞心裏感動得要死,踮起腳尖捧着他的臉就吻下去。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用了什麼手段?”遲莞問他。
他搖頭,不想說。
遲莞沒打算放棄,繼續追問,“說吧,不管什麼手段,我都接受。”
男人抬手摸摸鼻尖,“你不會想要知道,反正是不太光明的手段。”
顧歷南大概能猜到,遲莞也許會罵他,罵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遲莞並沒有。
遲莞只說,“我知道,你做什麼都是為了我。只要沒有傷天害理,沒有涉及他人性命,我就不會怪你。”
他抱住她,“我只是把屬於你的東西拿回來罷了。我不光明,是因為對方也不夠磊落。”
遲莞親他的下巴,“我信你。”
信你的為人,信你的良知,信你的道德操守。
夫妻二人在書房裏聊天,因為拿回了SF的股份,遲莞很開心,她開心,顧歷南自然也跟着開心。
可是沒多久,門外就傳來哭聲,真真兒撕心裂肺的,是森森。
遲莞聽到了就趕緊去開門,門一開,陶小米就一臉為難的說,“森森一直哭,哭得都快沒氣兒了,我就把他抱上來了。”
顧歷南也走到了門口,看孩子哭,腦心撓肺的,特別不能理解:“哭什麼呢,有這麼好哭嗎?”
遲莞在他身上捅了一下,以示警告,然後從陶小米那兒接過孩子。
森森剛被媽媽抱起,哭聲漸漸就弱了,沒多久就不再哭了。
陶小米無奈,搖着頭下樓去了。
顧歷南鄙視地看了一眼兒子,甚至眼裏還帶了點怒氣,轉身去了書桌那頭坐下,理都懶得理他。
遲莞抱着森森在逗,森森一直吐泡泡,可高興了。
可他老爸不高興。
遲莞每天上午去公司,下午回到家就陪森森,也就只有睡覺的時候能和他說上幾句話——這都什麼跟什麼,要早知道生孩子這麼煩,他們幹嘛要孩子!
晚上吃完飯,遲莞拉顧歷南出門溜孩子。
跟她散步他很樂意,但是一想到小破孩那麼討厭,他面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高興的意思。
推着嬰兒車走在沙灘上,遲莞跟顧歷南聊起最近公司的事。
董事會收回了戴倩雯的職務,她手裏**的項目也拿下來了,接下來會順利接下投資部。
遲莞有能力,顧歷南是知道的,也為在心裏暗戳戳地自豪,但是遲莞越優秀,也就越忙碌,他心理極度不平衡,因為遲莞好久好久沒在他面前撒嬌過了。
“明天周六,你有沒有其他事?”遲莞問他。
“怎麼了,你有什麼安排?”
聽遲莞主動問起他的行程,男人心裏幾分雀躍。
遲莞笑笑,說,“這幾天天氣蠻好的,我們可以約朋友到家裏燒烤啊。”
一聽這話,顧歷南臉上明顯失落。遲莞看他表情,笑道,“你怎麼回事啊,約朋友到家來玩不是挺好的嗎,正好錦悅她們說想過來看看寶寶了。”
顧歷南嘴角抽抽,從她手裏拿過嬰兒車,“隨你。”
人就走前面去了。
遲莞看着他的背影發笑。
最近她發現了,顧歷南其人,身上哪裏還有往日的孤高桀驁,每天都在打翻老陳醋罈子。
不過遲莞覺得這樣挺好的,偶爾看他生氣,反倒讓人生出些許趣味。
周六吳錦悅和秦夢妮過來跟遲莞一起烤肉,順便帶孩子。
花園裏很寬敞,無煙燒烤也很環保,一整天都沉浸在逾越的氣氛中。
森森特別喜歡秦夢妮,大概是秦夢妮很會扮鬼臉吧,反正秦夢妮一把孩子抱走,沒多久那頭就會傳來孩子的笑聲。
森森已經兩個半月了,已經會翻身了。
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遲莞內心特別安寧。
和吳錦悅聊起以前的事,想想都覺得好像一場夢,如果可以,那些不好的,能不能不要發生?
“我哥和戴倩雯提了很多次離婚,她一直拖着,說是死也要拉上我哥。”遲莞說著就無奈地搖頭,“她怎麼能這樣,害得我哥還不夠嗎?”
吳錦悅拍拍她的肩膀,嘆氣,“只能走法律程序了,走到這一步,誰也不要給誰面子。”
這件事提了幾句,實在是讓人難受,之後就沒人再說了。
顧歷南白吃白喝,什麼忙都不幫,吃了幾串烤肉就回自己書房關着,說是開視頻會議去了。
幾個女孩子在花園裏聊天,陪孩子,柔柔的海風吹過,十分愜意。
“珍珍不是要來嗎?”吳錦悅突然想起。
“哦,珍珍早上公司有點事兒,回去加班了,估計晚上會來。”
遲莞解釋,年底特別忙,要準備上半年的發佈會,珍珍的事情挺多的。
吳錦悅關心地問,“那,珍珍和你哥,現在怎麼樣?”
遲莞笑眯眯地,“他倆挺好的,只是我哥暫時還不能跟她結婚,心裏不太開心。”
突然又想到什麼,遲莞詭秘地看向吳錦悅,“話說,有件事情我是不是得讓你知道。”
吳錦悅一愣,“什麼事兒啊?”
“上次你不是湊錢買房子嗎,當時仲曦找我了,把我借給你的五十萬全都還我了。”
“……”
吳錦悅聽了有些震驚,不過想想覺得他就是那種人,什麼事都做得不留痕迹,“我該說什麼好呢,很感動?很幸福?”
秦夢妮朝着她腦門拍了一下,“你大概上幾輩子都積了德,這輩子才會遇到這樣的男人。”
吳錦悅笑笑,不管她們怎麼打趣,不吭聲就是了。
紀仲曦連銀行卡都能給她,給她還債這種事,也就見怪不怪了。
……
趙珍珍加完班,在公司外面等出租。
本來遲睿答應了和她一起去遲莞家,結果臨時變卦,跟鄧愷他們打球去了。
真是氣死了,他說跟她們女孩子待在一起很無聊!
這個時間段車子不好打,想走一段路去地鐵站,又覺得太晚了到阿莞家,別人一直等會不太好。
這時候一輛紅色法拉利停在她面前。
珍珍懵了一下。
直到車窗滑下,她看見坐在裏面的女人。
“上車。”戴倩雯說。
珍珍看她一眼,當沒看見,把臉轉開。
戴倩雯笑了一下,“有很多關於遲睿的事情,你不想知道嗎?”
珍珍還是沒理她。
她鳴笛,引來很多人注意。
珍珍有些惱,說她,“你就不覺得害臊嗎?我都沒有招惹你,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她自顧自地盯着車前方,“遲睿有些東西在我這兒,也許你會很感興趣。”
珍珍抬手,招出租車。
“比如,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拍的照片。”
出租車停在珍珍面前,她已經拉開車車門,在原地停頓兩秒,咬牙合上了車門。
她上了戴倩雯的車。
戴倩雯驅車把她帶去了郊外,告訴她,那裏就是她和遲睿一起過夜的地方。
珍珍五臟六腑都疼,犯噁心。
車子停好,戴倩雯下了車。
珍珍坐在後排沒動,她以為戴倩雯會拿一疊照片出來威脅她,沒想到,她人上了車,動作很麻利的拿了一條繩子過來——珍珍意識到自己危險,想逃,可她哪裏逃得過。
“趙珍珍,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了,我只想着,能親眼看見你跟遲睿一起死,我就心滿意足了。”
戴倩雯一直在笑,她的面部表情非常扭曲,她咬着牙將珍珍綁在後座上,然後從後備箱拿出一個**包。
珍珍的臉一下就白了,“戴倩雯你收手好不好,你想想你爸媽,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戴倩雯一邊笑一邊說,“我很清醒,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她把**綁在珍珍的身上,定時,然後當著她的面,笑着打電話給遲睿——
此時遲睿正和鄧愷他們一起打球,老姚在那邊休息,聽到他手機響了就喊他。
遲睿一看是沒存的號碼,也認出是戴倩雯,本不想接,又覺得是該找機會做個徹底了斷。
他接了電話。
不過幾秒鐘,老姚就看見他臉色變了。
鄧愷和紀仲曦也察覺出他不對勁,扔了籃球朝他走過來。
遲睿掛了電話,一張臉頓時毫無血色,他拿了包就走,一句話都沒有說。
戴倩雯在電話里告訴了他地址,說他的小情人現在就在溪邊,如果還想見她最後一面,現在就過去。
遲莞超速行駛,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到了溪邊。
隔得很遠,他就看見停在那裏的紅色法拉利。
停了車他飛奔過去,剛拉開車門就看見滿頭大汗被綁在裏面的珍珍,而她的腰上,綁着**。
珍珍看見他來了,因為太過驚恐而導致瞳孔地震,不斷地搖頭,“遲睿你走,你走開!”
遲睿幾乎不能呼吸,面部表情完全僵硬,他不敢碰珍珍,生怕碰到了**的引線。
“快走!你快離開這裏!”
珍珍一邊說,嘴唇都是顫抖的,眼淚簌簌落下來。
遲睿舔了舔嘴唇,試圖讓自己鎮定,他對珍珍說,“看着我,給我信心,珍珍你忘了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珍珍滿是淚的眼睛對上他,他眼底全是安撫,全是肯定,他在告訴她,我能救你。
混亂的意識中,珍珍記起,遲睿他在部隊的時候,是高級拆彈專家。
也許是看到了希望,她眼中開始有了神采,卻依舊害怕,“遲睿,遲睿我不想死,我還沒給你生孩子呢。”
他輕輕捧着她的臉,親她的嘴,“放心,交給我,我可以的。”
然後鬆開她,全神貫注盯着**。
來之前他已經報警了,他再自信也不敢拿珍珍的命去賭,萬一**沒解開呢,萬一他失敗了呢。
可是眼下,他看見倒數時間還有兩分鐘,他知道他等不了了。
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從他的脖子滑下去。
全世界都安靜了,除了彼此沉重的呼吸,什麼都聽不到。
他手裏拿着車後備箱裏找來的瑞士軍刀,他凝神,做好了和珍珍一起死的準備。
在動手之前,他紅着眼睛,哽着嗓音問珍珍,“如果,我們今天註定要死在這裏,你會不會後悔?”
珍珍流着淚,唇邊卻泛起弧度,她搖頭,“雖然我不想死,但是,如果死的時候是跟你在一起,那我覺得值得。”
遲睿不再看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上。
一條線斷了。
第二條線斷了。
密密麻麻那麼多的線,沒捏住一根,他的心就抖一次。
遠處傳來警車的聲音。
遲睿手裏捏着要剪掉的最後一根線,他最後看了一眼珍珍,閉着眼睛一到剪斷——
**的嗶嗶聲停止,紅色數字消失,遲睿睜眼,他看見自己成功拆了這枚**。
“遲睿……”
珍珍受驚嚇過度,整個人瑟縮得厲害,一邊哭一邊喊他的名字,遲睿流着熱淚替她解開繩子,哄着她,將她抱下車。
警察到了現場,了解完了案情,還想跟珍珍問些什麼,遲睿已經把人帶走了。
珍珍一直在哭,一路上都在哭,從小到大哪怕吃過再多苦,卻從未收到過這樣的驚嚇。
如果今天遲睿拆彈失敗,那他們兩個就會一起死,現在想來有多后怕,她就哭得多厲害。
遲睿也沒安撫她,要哭就讓她哭吧。
到了家,把她抱到床上用在懷裏,遲睿親她的額頭,親她的臉,無聲安撫。
珍珍緊緊抱住他,一刻都沒有撒手。
後來珍珍睡著了,警察打電話過來,說是已經將戴倩雯逮捕了。
她可能也沒想過要逃,據說警察上門的時候,她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像是一直在等着這一刻。
遲睿把手機關機,重新將已經睡着的女孩兒擁進懷裏。
他閉着眼睛,回憶起太多太多的過往,而這一切過去之後,似乎,又回到了最開始。
一個月後,西區監獄,遲莞去探視了戴倩雯。
她精神很不好,看起來很安靜,只是跟她對視的時候,遲莞覺得她眼睛安靜得可怕。
隔着防彈玻璃,遲莞告訴她,錦悅要結婚了。
當年,她們幾個住在一個宿舍,她們曾經很親密,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們許下諾言,以後不管是誰結婚,不管手裏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一定要趕過去。
遲莞看着玻璃那頭臉色蒼白的女人臉,再多的恨,在這一刻似乎都化為泡影。
想起那年開朗愛笑的雯雯。
那個問她壓歲錢多不多的雯雯。
那個對她說“我壓歲錢比你多我給你買口紅”的雯雯。
遲莞到底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撫着玻璃,啞着聲音喊她的名字:“雯雯,你能不能回來?”
你能不能變回以前那個戴倩雯。
那個單純善良愛打抱不平的戴倩雯。
那個看了路邊流浪狗被人踢也會哭的戴倩雯。
此時她坐在裏面,用一種陌生的目光注視着遲莞,她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她只是淡淡的笑,笑過之後,開口問,“回哪兒呢?我還能,回到哪裏去?”
遲莞閉上眼睛,再也止不住淚流。
許久,她吸了吸氣擦掉眼淚,問她:“如果當初,郭傑沒有傷害你,你會變成後來的樣子嗎?”
她低垂了眼睛,過了好久才說:“也許,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後來她不願再和遲莞多說了,起身要求獄警把自己帶走。
遲莞坐在那裏泣不成聲,哭了很久很久。
顧歷南在監獄外面停着車等她,半個小時后她出來了,眼睛腫得像燈泡。
男人有點被嚇到,又顧及她情緒,什麼都沒問,把車門給她打開,等她上車。
回家的路上,顧歷南說起來不知道哪裏聽來的冷笑話。
原本遲莞沒心情聽,但是他講的太冷了,本來不好笑的都把她逗笑了。
沿路看去,到處都張燈結綵,已經越來越有過年的氣氛。
遲莞垂下眼睫,唇邊浮起淡淡笑意。
戴倩雯說,她本來就是這個樣子,遲莞懂,她只不過是想把她推遠罷了。
不想再見,那就不要再見了吧。
但是在遲莞心裏,也許,永遠都會為某個人留一個位置。
可能她會回來,可能再也回不來了……誰知道呢。
顧歷南開着車問她,“接下來去哪兒?”
遲莞轉頭看他溫柔的側面,回道:“去商場,給森森買玩具。”
男人嘴角抽抽,很是不屑。
遲莞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收回視線。
她在想,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吃自己孩子的醋?
不過,顧歷南吃醋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她忍不住多看幾眼,然後,牢牢放在心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