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門板兒
韓聰胸前攬着白珞打馬飛馳,身後跟着同樣拉着韁繩疾馳的姜信。
懷中斗篷里包着的白珞已經氣息微弱,咽喉處已經腫的核桃大,一口氣顫顫巍巍好不容易的呼進去,半晌才能顫顫巍巍的吐出來。
韓聰從彭叔那裏得知村裡從來沒有人中過這種毒,也無鄉間解藥后,二話不說就抱着白珞奔向馬廄,馬車也嫌太慢,徑直摟着白珞跳上馬就往安寧縣飛奔。
姜信連忙也跨了一匹馬追上。
朱七本也想跟着,卻被安和硬攔了下來。
夜深路遠,安平又不能同他一起跟隨,安和不敢讓太子如此冒險。
韓聰騎術高超,即便是帶着一個人騎馬,卻依舊將馬兒策得穩穩壓姜信馬兒一頭。
白珞帶着眾人晃悠了一個半時辰才到山海村的路程,韓聰硬是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安寧縣城。
照例懶得費事叫門,抱着白珞翻了院牆,徑直踢開了許奕君的屋門就闖了進去。
“哪裏來的大膽毛賊,偷到爺爺我頭上了?”被門板摔在地上的巨大聲響驚醒的許奕君迷迷糊糊的從被窩裏抬起身子,大喝一聲,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白紙包就朝闖進來的韓聰,劈頭蓋臉的撒了過去。
韓聰面色急變,往床邊直衝的身形猛的一頓,馱着白珞硬生生止住了身形,連身也來不及轉,就這麼面對着許奕君的床,又飛退出去。
反應之迅速,變換之敏捷,就算是當年暗衛的輕功第一人云追月,看到此身手也要喝一聲彩。
可韓聰退得快,藥粉在空中散得更快。
韓聰屏住呼吸,一手緊摟着白珞,另一手連忙將用斗篷嚴嚴實實遮住白珞的頭臉。
緊摟着白珞從屋裏飛退了出來,一起摔坐在了院子裏。
從剛剛翻坐到牆頭的姜信方向看來,就只看見橫抱着大人的韓聰氣勢洶洶的踢門而入,卻在許大夫的一聲暴喝之後,瞬息間狼狽不堪的帶起諸多灰塵(藥粉)摔了出來。
兩人進去又出來,幾乎不過是一息之間。
難道,這許大夫是一個絕世高手?
否則,又怎能將韓聰一招逼退,且還如此狼狽?姜信疑惑的想。
四更已過,夜黑風高,秋夜沁涼。
許大夫院外的小樹下,一塊門板上正直挺挺的躺着白珞。
許奕君和韓聰,還有姜信團團蹲圍在白珞身邊。
姜信抱着藥箱,許奕君正在施針,韓聰則蹲在一旁正捂着眼睛扯着袖子擦眼淚。
“這,許大夫,在下不知京城裏是什麼風俗,可在我們西北,只有死人才睡門板兒。”姜信皺眉道。
“巧了,京城裏的風俗也是一樣。”許奕君捏着手中的銀針,一邊慢慢旋入白珞的列缺穴,一邊懶洋洋的道。
“那許大夫還讓我家大人睡門板兒?”姜信對許奕君怒目而視道。
“那你把你家大人抬院裏廂房裏去?”許奕君手裏捏着銀針,斜眼看姜信:“哼,反正我是不怕的,正好,廂房裏還暖和。”
“哼,你自然是不怕的,葯是你下的,你怕什麼?”姜信一聽要進院子,語氣也慫軟了下來,只偷偷扭頭撇嘴嘟囔。
也不知道這許大夫撒出來的是什麼藥粉子,只要聞到一絲就流淚不止,卻偏偏許大夫全然無事。
也幸虧白珞頭臉被韓聰蓋得嚴實,這才逃過一劫。
兩人流着眼淚問許大夫要解藥,也不知道這許大夫是故意的還是怎麼地,非說此藥粉沒有解藥,只嬉皮笑臉的看着兩人的狼狽樣兒嬉笑。
韓聰和姜信兩人拿許奕君無法,只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抱出了白大人,又拆了院門門板,臨時把白大人安置在了院外樹下。
他和韓聰直到剛剛才稍稍止住了眼淚,現在兩人眼睛還腫的和桃核一般,再配上白大人睡在門板上,幸虧現在是深夜時分,否則不知道的人看了,還會以為白大人去世了,他兩哭喪呢。
“也不是我說你們兩,這短短几日,白大人找我這個大夫都找了多少回了?還有,你們進我的院子能不能斯文點,得虧今日我枕下放的只是催淚藥粉,若是不巧放的是個見血封喉的,你們還能全須全尾的蹲在這兒?”許奕君嘴裏碎碎念叨着,手裏卻施針不停。
不過幾針下去,又在嗓子處抹了許奕君秘制的藥膏子,韓聰兩人便能看出白珞的呼吸已順暢了不少。
施針等待的功夫,許奕君又捧起白珞的手腕細細觀瞧,半晌才嘆道:“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此樹稀有,向來只在海外島國才有,不想我大洲國居然也有一株。”
“許大夫知道這樹是何來歷?”姜信睜大了腫脹的金魚眼,驚訝的看着許奕君。
“嘿嘿,我若是不知這樹,又怎麼會解白大人這毒?不知毒性,解毒就是治標不治本,又怎能讓白大人緩解如此之快。”許奕君得意的笑道。
“此樹名為番石榴,又名瘋大戟木,毒性最重,白大人這是運氣好,只是被枝幹被折斷後流出汁液染上了,又碰上我這個知道這樹的人,若是不小心入了口,只要一滴就足以讓人嗓子腫脹閉塞,當場窒息而死;如果夜宿野外的人不小心撿了它的葉子去烤肉,那烤肉也能變成毒肉;若是被燃燒的煙霧熏了眼睛,輕則頭暈目眩出現幻覺,重則暈厥甚至雙目失明。嘖嘖,你們說這樹是不是厲害?”
許奕君慢悠悠說出了這樹的來歷,末了,還感嘆的搖了搖頭。
韓聰姜信兩人從未聽聞過如此毒樹,不由都后怕的點了點頭。
趁姜信照顧白珞的當口,許奕君拉了韓聰去了一邊:“此樹暗衛已經求取多年,卻因海外路遠,行船費時,兼此樹又稀少之極,只在海中島國生長,故這些年暗衛一直也未能尋到一顆,沒成想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居然在山海村裡藏着一顆,你快上報給翰飛,讓他派人來取,若是大批栽種出來,以後暗衛可就又多了一樣手段了。”
韓聰連連點頭,對許奕君恭敬拱手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