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風陣
人群如流水一般湧向風陣。風陣如一個個漩渦一般,將所有與之接觸的人都吸了進去。塗山憐羽走在了最後,她玉指輕輕一點風陣,便進入了。風陣中是漫天的黃沙和陣陣狂風,所有人都被黃沙掩去了視線,只能用手捂着眼睛免得沙子進入眼中。同時,每個人身邊出現了一個用真氣凝聚而成的保護罩。保護罩擋風不擋沙,只為防止眾人被風吹走。
這狂風不止,有越刮越大的趨勢。所有人都在風陣里靜止不動,加強着身邊的保護罩。然而,仍然有好多人不敵狂風,被送出了風陣,失去了這一次進入太古之地的機會。
塗山憐羽緊閉着眼,右手擋在面前,真氣源源不斷地從手心輸出,加固着保護罩。突然,另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塗山憐羽的左手,竹節般的五指輕撫着她的手心。這手上有一些繭子,薄薄的一層,並不讓人覺得粗糙難受。
塗山憐羽掙扎了幾番,想甩開這手,但這手如鉗子一般夾着塗山憐羽,怎麼也甩開不掉。塗山憐羽便啞着嗓子問道:“誰?”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一手拉着塗山憐羽向前面走着,塗山憐羽掙脫不過,便只好跟着他走。那人另一隻手用真氣凝出一個更大的保護罩,將兩人護住了。是以,原本一直阻礙着塗山憐羽前進的風,在塗山憐羽邁出第一步后,風力便慢慢減弱。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塗山憐羽漸漸走得十分輕鬆,風也越來越小了。最後,風停了,塗山憐羽覺得自己踩在濕漉漉的地上,像是——草。
“可以睜開眼了。”一個磁性的聲音響起,渾厚而又溫柔。
塗山憐羽仰着頭,慢慢睜開眼,便看見了琴尊的修羅面具,便立刻展開了笑顏:“怎麼是你啊。”
琴尊眼神不自覺溫柔下來,解釋道:“答應過指導你修鍊,怎麼能食言。”
“所以前兩天是去要名額去了吧。”
琴尊笑了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此刻兩人站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鬱郁青青的小草不過及腳踝高,嫩黃色的小花點綴其間。
塗山憐羽向前走了一步,回頭看了看自己原本踩着的地方,卻發現那裏的小草絲毫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迹。
“這裏是一個幻境,一起都是虛假的。”琴尊解釋道,“走吧,跟着我。”
塗山憐羽點點頭,老老實實地跟在了琴尊後面。不過令塗山憐羽奇怪的是,明明自己之前來過這裏,卻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另一邊,聶傲蝶和一眾南域子弟出現在了一個巨大的森林裏面。
根根樹木拔地而起,環繞在這一眾南域子弟周圍。樹枝旁逸斜出,肆意揮灑着綠色的樹葉,密密匝匝遮蔽了天空。
這些南域子弟四處走着,尋找着自己陣營的;又或是互相交談,結成新的陣營。不一會,這些人就結成了好幾個團體,團體與團體之間有着明顯的距離。
聶傲蝶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塗山憐羽,只好失落地站回了聶傲龍的身邊。
顧涼情也讓手下去尋塗山憐羽,自己則盯着聶傲蝶,想從她那裏得到關於塗山憐羽的蹤跡。
那位帶着面具的男子在顧涼情耳邊低語道:“我隱隱約約看見有一個紅色身影,好像是他拉着塗山憐羽。”
“紅色身影。”顧涼情聽聞,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努力思考着那人可能是誰。不過,殺塗山憐羽並不是顧涼情來這裏的目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但願不會破壞我的計劃。”顧涼情想着,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隨後,這些團隊又不約而同地從不同地方向進入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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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綾從塗山憐羽手中飛出,擊在一隻猛獸頭部,猛獸踉蹌後退了幾步,站定后又怒吼一聲,熏黃的獠牙上流着墨綠色的液體。
那獸兩隻前爪重重一拍地面,地面上便立即出現兩道裂紋,直直地向塗山憐羽站的地方蔓延去。塗山憐羽飛旋上天躲過。那獸又是一吼,綠色的霧氣自猛獸向四周涌去。霎時,綠色霧氣所及之處,草木盡枯,化作灰燼。
綠色霧氣中又夾着一道道綠色光波,向塗山憐羽砍去。塗山憐羽在空中飛旋躲開,裙琚在空中散出朵朵蓮花。同時,塗山憐羽又是幾道真氣打出,卻又湮沒在綠色霧氣中。吞噬真氣攻擊?
“找弱點。”此刻,琴尊怡然自得地坐在旁邊,指揮着塗山憐羽,右手卻早已凝聚着真氣,隨時準備着出手。
弱點?塗山憐羽思考着,體內真氣運轉,塗山憐羽瞬時向猛獸閃去,如鬼魅身影一般,左右移動着,不可得其本體,四周卻都是她的蹤影。在猛獸左顧右盼尋找着塗山憐羽時,看着飛速掠過的身影,怒氣上涌,嘴裏一聲怒吼,一道道攻擊向四周打去。
塗山憐羽此刻卻突然出現在猛獸上方,手中織水綾化作銀白色的劍,刺向猛獸眼睛,隨後又立即閃開,又是一劍刺在猛獸背脊上......如此循環往複,猛獸兩眼流淌着墨綠色的液體,身上亦是縱橫交錯五道傷口。墨綠色的血順着猛獸巨大的身軀,流了一地。塗山憐羽最後出現在猛獸上方,手中拿着那柄劍,直直地刺了下去,隨即飛轉旋出。“哦吼~”猛獸悲慘幽怨的聲音在草原中嘹亮悲切,隨後又轟然倒地,化作虛無散去。綠霧散去,消失不見,而草地上原本死去的草木,眨眼之間又重新長出,地上墨綠色的鮮血也無了蹤影。
“七星連月步。”琴尊看着前方的塗山憐羽,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右手凝聚的真氣又被收回了手裏。
塗山憐羽手中拿着一顆綠色的珠子,上面有序地布着奶白色的紋路。
這顆珠子是那隻猛獸留下的。在幻境之中,所有事物都是虛無的。獵殺的這些獸,其本體都是一顆珠子。而這珠子,則將會在太古之地大有用處。太古之地瘴氣瀰漫,怨氣橫生,真氣都無法抵禦,是以尋常人根本無法在裏面長存。而這些珠子則可以為他們提供一個可以抵禦這些邪氣的保護罩。一顆珠子提供的保護罩可以持續一天。
“好看嗎?”塗山憐羽伸出手,手中躺着那顆珠子。
琴尊不語,而是拿出了一顆瑪瑙珠子。珠子不過成人拇指大,內部卻雕着三層重疊的蓮花,繁瑣精緻;又在表面頂端和尾部空隙處補了一層琉璃,則可從着兩側看到琉璃內部的瑪瑙雕蓮。
“送給你。”琴尊伸出手,搖晃了一下示意塗山憐羽接下。
塗山憐羽拿下珠子,又將那顆綠色珠子放到琴尊手中。琴尊收下了這顆還尚有餘溫的珠子,緩緩道:“東域有許多這樣的珠子,還有各種好看的玩意兒,你若喜歡可以去東域看一看。”
塗山憐羽點點頭,回頭一看,驚嘆道:“怎麼天黑了!”草原的天空被扯上了一層黑幕,圓月掛在其中。皎潔的月光穿過層層雲彩,灑在了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小草花朵沐浴在月光下,隨着微風舞蹈,安靜和諧。
“幻境中每天可以獵殺的獸是有限的,由人數決定。當把一定數額的獸獵殺完后,幻境便是黑夜了。黑夜持續六個時辰,在此期間不會有獸類出現。”琴尊解釋道。
塗山憐羽點點頭,把玩起了這顆珠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整個珠子泛着血紅色的光,環在珠子四周。塗山憐羽舉起珠子,讓一縷月光透過尾部的琉璃照入瑪瑙珠內部。瑪瑙雕的三層蓮花猶如浸浴在稀釋的牛奶中,其間朦朧着血紅色霧光。
在塗山憐羽和琴尊坐在黑夜中迎着微風享受時,聶傲蝶的隊伍還在艱苦作戰中。
聶傲蝶倒在了地上。她手臂上是五道抓痕,身上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傷口。其衣裳上滿是血污,有自己的也有猛獸的。前方是聶傲龍和一隻獅子在纏鬥着。聶傲蝶捏緊手中的金錯刀,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向那隻獅子刺去。
“呀!”聶傲蝶大吼着,金錯刀中蓄滿了真氣。她用盡全力向獅子的眼睛刺去,“嗷嗚~”一聲哀嚎在森林中響起,獅子的眼睛流着鮮紅的血液,臉上的毛都被染紅了。它吃痛地掙扎着,卻又被聶傲龍戳瞎了另一隻眼。金錯刀蓄滿了真氣,在陽光下泛着金光。聶傲蝶手起刀落,順着獅子脖子上被聶傲龍割傷的傷口,割斷了獅子的大動脈。頓時,血流如注,鮮紅的血液噴涌,約有三丈遠。
聶傲蝶和聶傲龍身上都被灑上了熱血,兩人此刻都已經筋疲力盡,再無舉刀的力氣了。
兩人走到樹下靠着樹坐着,緊閉着眼休息,等着獅子血盡而亡。
“大公子,二小姐!”這時候,那十二名侍衛也從不同地方向趕了回來。
幻境中猛獸的實力也是根據人數來決定的。若是十四個人聚在一起走,遇到的猛獸是十分兇猛的,獵殺起來耗得時間也多,獵殺的速度也慢。所以他們決定分頭行動,將定額的猛獸獵殺完,再和聶傲蝶聶傲龍匯合。
此刻天已經黑了,圓月掛在樹梢,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在地上。螢火蟲帶着瑩綠色的光芒,星星點點地匯聚在一起。
聶傲蝶上眼皮和下眼皮也不住地打架,她也顧不得身上的血污,閉眼睡著了。
聶傲龍拿出一張羊毛毯蓋在聶傲蝶身上后,也無力氣了,只能躺在那兒。幾個侍衛則拿出帳篷搭了起來。一旁,一個矇著面的黑袍女子倚着樹榦,正閉目養神。
夜深人靜,只有螢火蟲在不知疲倦地飛舞着,知了在不停地鳴叫着。
而幻境之內,某種力量在匯聚着,凝造出另一批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