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恩怨
城主府內，一行侍女行走在小路上。她們每人手端着一道菜，一個女子提着燈籠走在前面。她們都低着頭，步伐雖小卻走得很快。一行人經過一個花園來到了一樓閣前。樓閣名“思塵”，木質，高八層。每層樓的四個角落都有一個鏤空玉雕，其中分別放着一個夜明珠，夜明珠散發著潔白的光芒，整個樓閣亮如白晝。每層樓的窗戶都是鏤空雕的各種圖案，兜不住的光芒便向外散去，從外面看，便宛如一盞燈籠。
金雕樑柱，玉砌台階，鮮花鋪地。這閣樓無疑是整個城主府最豪華的閣樓了，也足見陳永對這閣樓主人的寵愛。只是這漫天的花香混着腐屍的味道，對於在這兒服侍的人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這一行侍女邊走着樓梯，邊在努力地調整着自己的表情。若是敢露出一點不適的表情，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侍女走進頂樓的一間房間。這是一間浴室，玫瑰花瓣鋪地，層層粉紅紗簾做掩。最裏邊便是一個大浴池，美玉砌成，上面浮着許多花瓣。池水還在冒着熱氣，而池中卻空無一人。浴池背後又是層層粉紅紗簾，侍女又繞過浴池，步過紗簾。
坐高而望遠，三千燈火收眼前可以形容這背後的景象了。依舊是鮮花鋪地，玉砌欄杆。一女子披着紅衣，濕發鋪在身後，看着城中的景象。
侍女將飯菜擺在她面前的金桌上，擺上玉碗，銀筷銀勺。
女子凝視前方，又未等侍女開口，便拿起碗筷，默默地吃起飯來。
女子膚若凝脂，臉頰上還掛着一滴水。眼若桃花花瓣，眼尾一抹粉紅。
“你看那兒。”女子突然放下碗筷指着東北方向的一棟樓，說道。那兒是夜晚的青柳城燈會最為璀璨的地方——挽柳院，是青柳城最大的妓院。
“他在那兒。”女子聲音十分空靈，如同林間的鳶啼。
侍女沒有出聲。女子也無胃口了，便揮了揮手，讓她們把東西撤下。
“夜明珠也撤了吧。”
人都走後，此處便只余女子一人。
女子拿出一個香囊，上面綉着一枝桃花，紋着“樓月”二字。
女子將香囊握在心口，說道：“娘親，我好像可以殺了他。”
-------------------------------------------------------------------------------城主府依山而建，甚至圈下了一大半山。塗山憐羽和赤夜門門主也尋到了這山這兒。塗山憐羽的嗅覺靈敏，加上小蘿蔔的幫助，塗山憐羽發現這腐屍的氣味不是從那位城主大小姐那兒傳來的，而是從這山裡傳來的。
“要繼續嗎？”塗山憐羽問道。
“我們準備不夠充分，今日就追到此處，明日再來。”赤夜門門主說。
誰也不知山中是何景象，而且兩人也沒有什麼計劃，就算找到人了，帶出來也是個問題。
“嗯。”塗山憐羽點點頭，然後兩人離開了。
青柳城一條無名的街道上，行走着一紅一白。
“唉，客棧居然家家爆滿。”白衣女子，正是塗山憐羽，嘆了口氣道。
“這裏有一家，撞撞運氣吧！”赤夜門門主抬頭，看着一家叫“青飛客棧”的門店說道。
這家客棧大門微開，裏面透出點黃色的光。赤夜門門主推開門，只見大堂內桌椅整整齊齊的擺着，櫃枱上一個青衣女子在“噠噠”地敲着算盤。
女子未曾抬頭，便說道：“兩間上等房嗎？”
塗山憐羽環顧四周，看着店內的佈置，聞言便答道：“嗯。”
“小店沒什麼好看的。”女子未曾看塗山憐羽一眼，放下筆便轉頭拿鑰匙。女子頭髮挽起，斜插着一根流雲紋銀簪。
“定金兩個金幣，多退少補。”女子說道。
赤夜門門主拿了兩個金幣放在櫃枱上，女子才說道：“這邊請。”
然後將兩人引向樓梯。樓梯是木質的，走在上面有“咚咚”的聲音。
女子將兩人帶到三樓，開了兩間相鄰的房間。
“客官要飯菜嗎。”女子叉着腰，站在樓梯口，回頭問道。
“要。”“不要。”一男一女的聲音響起。
“客官想吃些什麼，七娘會做些家常小菜，要酒嗎？”名“七娘”的女子說道。
“隨便做些，沏壺茶。”赤夜門門主回道。
七娘挑了挑眉，轉身離開了。
兩人也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時至半夜，塗山憐羽突然醒來。她起身走到窗前。塗山憐羽伸手將窗紙捅破，弄出兩個洞來，向窗外看去。窗外萬家燈火已滅，月華灑落，朦朧一片。
“睡不着？”磁性而又熟悉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塗山憐羽趕緊打開窗，一張修羅面具映入眼帘。
“你怎麼來了？”塗山憐羽語氣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來幫你。”琴尊說道，“你們玄水宮弟子在城主府後院的山中，你可以帶着她們離開。”
“嗯。”塗山憐羽左手墊在右手肘下，右手指在臉上划著圈，一動不動地頂着琴尊。
“怎麼了？”琴尊手不自覺地撫上了面具，問道。
塗山憐羽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道：“我在想你面具下的樣子。”
“呵。”琴尊輕笑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塗山憐羽聽見。
“你笑了。”
睡吧。”琴尊的手想摸一摸塗山憐羽的頭，卻又轉手關上了窗。
塗山憐羽轉過身去，拿出一個紅色的本子，翻開來，上面寫着“君炎”二字。
“君炎……”
次日，塗山憐羽早早地便起來了，準備去找七娘。誰知，人已在門外。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塗山憐羽趕緊去開門。
門外，七娘一襲緋紅長裙，倚在欄杆上。
“怎麼？”七娘挑了挑眉，笑道，“不歡迎我？”
“當然不是。”塗山憐羽趕緊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七娘入門，轉身將門關上。一拂袖，坐在了凳子上，隨機，右腳擱在凳子上，右手搭在右腿上。
塗山憐羽則坐在了一旁，左手托腮，看着七娘。
“我的來意，想必你也清楚。”
“嗯，請說。”塗山憐羽道。
七娘微微一笑，左手一揮，屋內風起，門應風而開。
風無什麼實質傷害，但卻讓塗山憐羽感到一份強者的威壓這個七娘，不簡單……
而門口的赤夜門門主則是服飾凌亂，一臉無辜地看向兩人。
隨後，赤夜門門主也了進門。將門關好后，坐在了塗山憐羽旁邊。
“現在，可以討論一下計劃了……”
-------------------------------------------------------------------------------塗山憐羽到東域已是三天了，實力已恢復到了大衍天尊境，距通幽境，還有很大的差距。
她臉上戴着面具遮掩容貌，向城主府狂掠而去
此時的城主府也分外熱鬧。每年這個時候，城主府大小姐陳樓月都會渾身散發惡臭，整個扶柳街都能聞到。城主陳永請了許多名醫來醫治都無法根治，是以，每年這個時候，陳樓月都會待在思塵閣內，足不出戶，整日沒個笑臉。陳永愛女心切，見陳樓月如此模樣，也日日焦心。
陳永為哄陳樓月開心，為陳樓月尋來了許多奇珍異寶，可陳樓月卻始終不肯一展笑顏。今日，陳樓月居然提出想賞花，這讓陳永高興壞了，連忙命人搬來了許多珍貴的花，一齊擺在花園裏。
從陳樓月出思塵閣開始陳永就忙前忙后，生怕陳樓月不適。
此刻，陳永也放下了手中的事，陪在陳樓月身邊，後面跟着一群侍衛侍女，保護陳樓月的安全。
陳樓月一襲桃粉長裙及地，身披大紅斗篷，慢慢走在花園的小路上。她面色有些蒼白，一雙桃花眼似含秋波盈盈。面色雖是不好，卻襯得陳樓月越發的嬌美。
“這是洛陽錦。”陳樓月鳶啼似的嗓音響起。她俯身，纖細的手指撫摸着花冠。
“對，月兒。這洛陽錦一朵花上可以開有不同的顏色，”陳永在旁邊回答道，“這一株是粉色伴紫，若是月兒喜歡，可搬回思塵閣。”
陳樓月笑了笑，搖了搖頭。她起身，繼續向前走着。
各色各樣的花擺在陳樓月面前，朵朵都開得高貴艷麗，香氣都十分迷人。
陳樓月一眼望去，各色各花映入眼帘，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選擇。這時，陳樓月注意到一盆白色的花。花開為白色，花蕊為鵝黃色，一朵小小的，一枝上擠着許多。盆里這花，共有十二枝，或直直向上，或旁逸斜出，或向下長着。
陳樓月一眼就看上了這花，趕緊讓人搬來。
陳樓月俯身，手指撥弄着花朵。她貼近一枝花，輕輕一聞，花香撲鼻，卻不嗆人，花香淡雅，極是好聞。
“這花我喜歡。”陳樓月輕笑道。
“這花——名蘭塵。”陳永緩緩說道，聲音中夾雜着一絲滄桑。他頓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你若喜歡，就搬回思塵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