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潑茶水
段靈兒回頭,只見柳逢眼中泛着怒意,看着她的眼神帶着極度的厭惡。
看來段瀾一直都知道柳逢在附近,她一直惹怒自己,就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柳逢握着拳頭走過來:“段靈兒,你霸道慣了,對自己嫡姐毫不尊重不說,還拿熱茶燙她,你可真是毒辣!”
段煜立即回擊道:“柳公子,靈兒並沒有拿茶燙她,是大姐姐自己沒有拿穩。”
段靈兒倒僅僅微微笑了笑,看着段瀾開始演戲。
段瀾嬌腮如花,聲音細細的,顯得極為委屈:“是我沒有拿穩,不關小九的事……”
“我都看見了。”柳逢皺眉,目光溫柔地停留在面前少女的臉上。
又有些心疼的移至她那被燙紅的左手:“本來約好一起賞月的,你卻忽然跟我說見到了你的庶弟庶妹,要與他們說兩句話。我等你等不來,只好過來尋你。誰知道等我走過來,卻看見的是她在辱罵你,還拿熱茶燙你!簡直豈有此理!瀾兒你放心!這一切我都看得明明白白,她不能抵賴!瀾兒,你何必對她那麼客氣!”
段煜氣道:“明明是大姐姐先辱罵靈兒,靈兒才回擊的,,你怎麼能這樣顛倒黑白?我妹妹什麼時候拿茶水燙人了?”
段靈兒輕輕搖了搖段煜的胳膊,轉頭對在一旁本要搭腔的段瀾丫鬟道:“這茶壺都碎了,你去,再拿壺水來。”
那丫鬟看了看段瀾,段瀾點點頭,丫鬟匆忙走了。
段靈兒坐在石頭上也不說話,就一邊看段瀾演柔弱委屈,一邊看着柳逢指着自己教訓。
完全沒有任何搶白辯駁的意思。
“瀾兒前些日子才大病初癒,你就又等不及要欺負她,據說你還讓你的野馬踹了她胸口一腳,你這樣的惡女,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段伯父段伯母不管你,今日讓我見到你欺壓嫡姐,我是定然不會撒手的。”
段靈兒微微一笑,揚起臉:“柳公子好氣派,你說不撒手,是準備怎樣呢?”
看着段靈兒唇角微揚的樣子,柳逢一愣。
這模樣與當時在鞦韆架前與自己妹妹理論的時候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那雙含有深意的眼睛,忽然有點讓人害怕。
柳逢心裏罵一聲,自己怕這小小的商賈庶女做什麼!自己是柳太傅嫡孫,收拾個民女還不是隨便!
是了,這段靈兒不過是個玩意兒,上次讓自己兄妹倆吃了虧,如今做錯事落入自己手裏,定要好好收拾一番才能解心頭之氣。
再說她惹了段瀾,自己剛好在段瀾面前顯示一番,讓她知道沒有痴心錯付。
想到這裏柳逢腰板挺了挺,眼中泛出一絲冷意陰毒,準備上去踹段靈兒兩腳打她幾巴掌,好好出一口惡氣。
只見丫鬟提了新水壺過來,放在大石頭桌上。
段靈兒站起身:“柳公子,你說你看見我用熱茶潑大姐姐,是嗎?”
柳逢冷笑一聲:“看見了。”
“你說我是惡女,欺壓嫡姐,對嗎?”
“是這樣!”
段靈兒重重的點點頭:“柳公子,你看人真是很准。”
話音剛落,只見段靈兒提起水壺,二話不說就向對面的兩個人潑了過去,滾燙的茶水潑了柳逢和段瀾一身,那二人“啊!”地驚叫一聲,一身華服已經完蛋,被茶水燙到的手背皮膚瞬間就紅成一片。
等反應過來,段靈兒已經拉着段煜,往段家住的小院子跑了。
柳逢怒吼一聲,抽出隨身帶着的寶劍就追了過去,段瀾被潑了個結實,瞬間愣在原地,過來一會兒才猛地醒過來,趕緊一路跟着跑:“柳公子,你等等我,等等……哎呀!”
段瀾腳腕一頓,跌坐在地。
柳逢聞聲回頭,停下腳往回走了幾步,將段瀾扶起來:“瀾兒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段瀾臉一紅,眼睛直勾勾地就去看柳逢的眸子。
柳逢心內一盪,頓時顧不上手背生疼,趁機一把拉住段瀾的手,摩挲了下:“等我抓住那小賤人,給你出氣!”
這樣拉着她,看着她嬌羞的臉,柳逢壓不住自己心中的思潮,只感覺那熱浪如海濤般洶湧着滾了起來。
不由自主地去扶着段瀾的細腰,在她腰間摸了摸。
段瀾面色潮紅,向柳逢懷裏跌去。
這小九真是個好助攻,這麼一鬧騰,讓自己與柳公子的關係一下子近了這麼多!
段瀾一瞬間,眼中的光彩,是那麼得意而喜悅,那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化作了柔弱無骨。
這兩個人,便在大晚上,在這小綠石潭的花草深處,不害臊地當著月亮和一臉黑線的丫鬟扭抱了好一會兒,柳逢手上摸過去一陣軟綿,頓時便要着起火來,暫時也顧不上段靈兒和段煜跑到哪裏去了。
段瀾丫鬟看着自己家平時裝作清高傲慢的大姑娘如此行為,咬着牙忍了許久,終於想起自己怎麼說也是個三觀奇正的正經丫鬟,於是忍無可忍低聲道:“大姑娘,九姑娘跑遠了。”
柳逢將段瀾扶正:“走!跟我去,看我怎麼教訓那賤丫頭的!”
兩個人帶着一個丫鬟,匆匆往段家的小院裏走。
剛走到門口,段瀾吸了口氣正準備裝哭,卻聽見裏面段靈兒已經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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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段瀾與柳逢走進門,只見柳逢的三叔柳營一臉冰冷地坐在一邊。
這柳營身形微胖,看見柳逢與段瀾一同進來,兩撇髭鬚向下一垂:“流澤,你過來!”
“三叔,你怎麼到這邊來了?你不是在咱們院子裏休息嗎?”柳逢一愣。
段天涯面色不好,匆匆從後院廂房過來的大夫人整理了一下鬢角,也顧不上那周痦子還在一邊跪着:“煜哥兒跑去叫了柳大人,說是你們兩個要殺他們兄妹。”
什麼?
柳逢瞪大眼睛:“誰要殺人了?”
段靈兒哭哭啼啼,躲在段天涯背後:“父親,你看這柳公子還提着寶劍呢!”
柳逢一愣,揮了揮手中的劍,氣惱道:“是你潑了我們一身茶水……”
“我看見你與我大姐姐拉拉扯扯,我家雖然是商賈,但我大姐姐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是清白之軀,怎能讓你侮辱?!我這才拿茶水潑了你!你卻就要提劍殺我!”
段瀾瞪着驚異的眼睛望着她,傻了半刻:“你在說什麼小九?明明是你與我吵架,還辱罵我……”
“大姐姐!你好糊塗!他是高門嫡子,怎麼會與你相好?你一個黃花閨女,在大夜裏與他幽會,讓他佔了便宜,妹妹去救你,你卻反過來幫着外人要打殺妹妹!”
什麼亂七八糟的……
段瀾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顛倒黑白!你!”
“瀾兒,這是怎麼回事?!”大夫人一改平日什麼都不管的樣子,終於出現了她原本的模樣,那張臉嚴肅得,如同木雕。
這個女兒是自己細心養大,又到處給她造早就名聲,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攀上高門嫡妻的位置。
好好一個矜持而驕傲的高門嫡女形象,如今卻在揚州,傳出這種私會外男還被人佔便宜的事情!
這柳逢雖然是柳家公子,但一向是風流成性,如今他二人才見了幾面,就偷偷私會,毫無媒妁,也無婚約,怎麼,段瀾以為她自己,身份等同於那些見了貴門男人就貼上去的浪蕩女子嗎?
這行為,實在是不得不讓人看低了去!
這女兒,實在是浪費自己這做母親的多年苦心!
“母親!小九這賤丫頭胡說八道!她血口噴人,我,我與柳公子清清白白……”
段瀾此時千百種念頭,在心中閃過,千百句話,在舌尖翻轉着,但最終卻是只好大哭來回擊眼前的一切。
柳逢的三叔柳營是個精明人。
他也是幾十年胭脂堆里滾出來的人,怎麼會看不明白男女曖昧是怎麼表現?
就看自己侄兒與那段瀾,一同進出,兩個人臉上的潮紅未退,還時不時眉目傳情那麼一下子。
再看這兩個人的身上,都有未乾的茶水痕迹,自己那倒霉侄兒還提着劍!
一路想過來,段小九的話簡直就是真真兒的!
柳營頓時怒火中燒,自己家是什麼人家?這侄兒的婚事,本在伯父計劃中,求娶公主郡主都是有門路的,如今怎麼能與區區一個商賈家的女兒糾纏不清?
這小綠石潭是自己要帶侄兒來玩一玩的,好嘛,這一玩,給我玩出了姦情!
這讓伯父知道了還得了!
讓自己堂哥知道了還得了!
傳出去讓宮裏的知道了,還得了!!!
柳營越想越氣,直起身子:“流澤!你應當潔身自好,不要失了分寸!”
大夫人頓時掉下來臉,自己這姑娘家的母親都沒說什麼,男子家的叔伯倒教訓起來了!
而且與自己女兒在一起怎麼就叫“不潔身自好”了?
難道自己女兒是身份低賤的賤女子,與其相交還辱沒了你們柳家不成?
果然是女子與男子私會,最後髒水都潑給女子!
大夫人冷哼一聲:“柳大人,婦人多言一句,我家小九也說了,看見的是你家公子大晚上糾纏住我女兒,並非是我瀾兒要糾纏他,瀾兒清清白白待字閨中,這潔身自好四個字,應該我家來用。”
柳營被這麼搶白一下,頓時臉色一頓,心說這商賈就是商賈,內眷都能直接出來見男人,與男人說話,真是不要臉!
再看這大姑娘段瀾,長了一張狐狸的尖臉,大晚上該休息的時候,打扮得艷麗無比,明顯就是與人有約,要在晚上勾引人的。
哼,一定是這段府看上自己家門楣,有意讓嫡女來勾引!
好你個段天涯,不過是區區皇商,主意倒打到柳府身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想用這狐媚子來禍害柳府的好兒郎,耽誤我家流澤的前程,真是混賬東西!
想到這裏柳營也壓不住了,站起身向段天涯道:“段老闆,咱們在揚州相遇是緣分,但如今天色已晚,我叔侄在你們院子待着也不妥,我們已經計劃好明日就離開小綠石潭,有緣分京城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