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舟
“你跟我說實話。”面容俊秀的小少年淡粉的唇角微彎,長長的羽睫之下瞳色黝黑深邃:“如果我不來天舟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給忘了?”
銀嵐左顧右盼,假裝沒有聽見。
她會說剛才因為太有種“超凡脫俗一腳成仙”的感覺,拋下一切,然後把還在石頭上等待的某人給一同拋在腦後了嗎。
“呵呵。”夭弋冷笑道,“銀嵐,你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把你放在耳邊的手給我拿開!”
銀嵐蹲在地上,捂住耳朵,掩耳盜鈴。
就算是這樣一個類似於鴨子的姿態,由她做起來,那個容顏絕美看上去不染塵世的小公子倒像是有了點人氣,帶上了點反差萌。
夭弋也不得不承認,銀嵐的男裝,比女裝要好看多了。
“砰。”
身邊傳來重擊聲,隨即而來的是細弱的痛呼聲。
銀嵐感覺自己的手肘不小心戳到了什麼東西,她記得好像是一個木桶吧。
但等她側過臉一看,不對好像是個人!
那小少年倒在地上一直滾了兩圈才停下來,他茶色的小短髮翹起一撮,那雙圓滾滾的眸子之中甚至還泛出了水光。
他瞪着銀嵐,奶凶奶凶地道:
“你幹嘛撞我。”
“……”
她該回答,她原以為在她旁邊的只是一個木桶嗎。
在一旁站着的夭弋挑眉,睫毛微顫,他剛才竟然完全沒注意到身邊還有一個人。
存在感出乎意料地低啊。
“對不起。”銀嵐很直白地承認自己的錯誤,“我叫銀嵐,剛才沒看見你。”
“哼。我.....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的莽撞好啦。”那茶色頭髮的小少年輕哼了一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銀嵐手心裏握了握,“我叫宇文璟。”
他說話間帶着些傲嬌的語調,白嫩的臉頰甚至因為不好意思而變得有些通紅。
兩個剛見面的小孩子,沒什麼好聊的,也只能談些資質家室的事情。
“我是宇文家族的旁系弟子,霧靈根,今年才剛十歲,已經是練氣五層了!”
說到這宇文璟頭頂的呆毛一晃一晃的,那雙明亮的雙眸亮晶晶地,他挺了挺胸脯,很是自豪地說道。
“我是天……天天都要被人欺負的散修。”銀嵐被夭弋一拍,趕緊將語調轉了過來,“這是夭弋,就是他經常欺負我。”
夭弋按下銀嵐指着他的手指,笑地一臉溫和:
“在下夭弋,不放心舍妹一個人進山,只好陪同過來。”
宇文璟歪了歪腦袋,有些理不清二人的關係,不過畢竟是別人的事,他也沒好細問,只是換回自己的話題接著說道:
“我現在已經會三門靈術了,今年就是奔着劍峰的‘斬天劍主’去的,你可別和我搶啊!”
他那張娃娃臉故作兇悍地看了銀嵐一眼,嘴角壓抑不住地上翹,語調中儘是炫耀。
“哦。”銀嵐完全不知道‘斬天劍主’是個什麼玩意,她只想混一個內門弟子的名額,等十年後拿下進入‘天啟秘境’的群英令。
當然這不能說出來。
銀嵐冷淡的回答讓宇文璟或多或少有些不開心,他戳了戳銀嵐,問道:
“你怎麼不和那群人一起?”
宇文璟指了指天舟前方圍坐在一起聊天的小少年們。
如若不是他這一說話就臉紅的毛病,他也想過去和大家一起。
“他們太幼稚了。”銀嵐自認為她還是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的,這些同齡人自然也包含面前的宇文璟。
而且,他們聊天的內容……
在她動用風聆的時候,傳過來一些奇奇怪怪的對話:
“子成兄,你不覺得,今年這一屆招收的弟子有些少嗎?”
“哈哈哈,子染你是崑崙這屆第一天收進來的,自是不知道,開門大祭最後一日的時候,有個人直接把測靈石給毀了,那排在她之後的弟子自然就測不了,也沒那資格了。”
“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強的靈力?”
“呵,要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兔崽子攔了舍弟進入山門的機會,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我倒是想和他打一架哈哈哈......”
......
她現在過去,不就是送上門去嗎?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宇文璟自是把自己歸在幼稚的人之外。
“承蒙誇獎。”銀嵐面無表情,你來我往地回道,“你也很奇怪。”
他挺了挺他的小胸脯,傲嬌道:
“我可是我們家族裏最有天賦的!”
銀嵐:......
我真的不是在誇你。
“轟隆。”
船體劇烈地震動了一下,宇文璟一時沒坐穩,整個人向船尾滾去,狠狠地撞在木板上。
“嗚嗚嗚.....痛.....”
後腦勺被劇烈地撞擊,宇文璟這次是真的疼到哭出來了。
銀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夭弋的褲腳,要不是夭弋反應快,今日他褲子非得被某人扒下來。
如果夭弋是個女孩子,這時非得喊一句“流氓!”
“諸位別慌。”如洪鐘般的聲音響徹在整個船上,銀嵐左顧右盼,也沒找着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剛入護山大陣,有些顛簸,至此就算是進入崑崙境內了。”
“哇。”銀嵐身形還小,踮起腳尖整個人扒在船沿往下看去。
他們現在正在雲端里,鵝毛般地雪花從空中緩緩下落,不一會兒她頭頂就積了薄薄的一層。
她搖了搖小腦袋,鬆軟的雪花就星星點點地向下鋪散而去。
“現在是外門弟子的住處。”
那不知道從哪傳來的聲音如是說道。
銀嵐瞪大了眼睛,也只能透過霧蒙蒙的雲靄看到茫茫的白雪,山巒也裹着銀裝,連綿起伏。
就是巍峨一些的雪山,沒見着什麼住宿房屋之類的啊......
“再往前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了。”
那渾厚如鐘的聲音接着道:
“一線天。”
遙望着遠處,銀嵐卻只是看到了普通白雪皚皚的山巒,沒有什麼看上去像是懸崖的地方。
等過了差不多半刻鐘,銀嵐感到一陣劇烈的失重感。
只有狠狠抓住船板才不會被掀到空中。
有幾個少年沒有抓穩,向上方飄去,卻被天舟的透明的護罩彈回,又砸回船板上。
原本白茫茫的視野陡然黑暗下來,船的兩邊都是烏黑的岩石。
原來一線天是指山脈之中的一條裂縫嗎.....
剛才那個角度正對着橫截面,在茫茫白雪中看不到那條裂縫。
雖然很窄,但是這條烏黑的裂縫沿着山體向兩端蔓延開,看不到邊際。
一線天,仿若就是道橫切開昆崙山的細線,將外門和內門徹徹底底地區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