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陳建龍之死
這寥寥幾句話，明眼人能看出很多東西出來。
有點意思。
看起來，今天的局面有點不容樂觀啊……
他回頭看一眼張叔，只見張叔的眉頭也微微皺起，顯然這個老管家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陳霜兒語氣倒一往如常：“現場沒有破壞吧？”
“嗯，人也全撤出來了。”刀疤點頭。
“你們守在門口。”
她這句話是對刀疤等人說的，話音落下，陳霜兒回頭看了看費清和張叔：“我們進去。”
捲簾門是半開着的，得微微彎腰才進得去。
剛剛進門，費清就聞見了一股幾乎可以說是刺鼻的血腥氣味。他的眉頭一瞬間微微皺起，肌肉也緩緩綳了起來。
這種濃烈的血腥味，證明受傷的人失血量已經達到了一個足以致死的程度。
再加上之前陳霜兒口中提到的“現場”二字，十有八九是有什麼人死在這裏了。
是對這個女人特別重要的人么？剛才那通電話是通知她死在這裏的這個人的死訊？
這一切都得過去才能知道，費清不着急。
捲簾門后是一間空曠的倉庫，地面上的灰塵形狀都很規則，看起來之前這裏有條有理地堆放過不少東西，但現在已經被清空了。
三人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空間內，加上血腥味和昏暗的白熾燈光，令人毛骨悚然。
為什麼陳霜兒當時聽到消息時會緊張失神到那個地步？
這些問題沒人解答，費清當然也不會去問，他只能靠自己去觀察分析。
很快，他們的視線里出現了血腥氣味的來源——那是一道躺成一個大字型的屍體，血在地面上的面積甚至比他的身體還要大一圈，如果不是傷到了大動脈或者傷口太多，很少會有這種駭人的景象。
陳霜兒的腳步聲忽然停下。
“小姐……”張叔猶豫片刻，“要不然，我過去看一下再把情況轉告你？”
陳霜兒踩着高跟鞋的一雙筆直長腿幾乎有些難以支撐她的身體。
“我要親眼看看。”她抬起頭，目光中多了幾分堅決，“他再怎麼說也是我父親。”
這句話如同轟雷一般在費清腦中震響，他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那具屍體，竟然是陳建龍！
費清早就在之前的諸多線索中分析出了這個女人的身份，但他絕對想不到，死在這裏的竟然是她的父親！
樂陽市的地下皇帝，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裏？
陳霜兒沒有注意費清面部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她勉強邁動步伐，清脆的高跟鞋聲再次在倉庫中回蕩。
這意味着什麼？
對於樂陽市來說，本來穩定的樂陽市地下世界，要變天了。
而對於這個女人來說，她和她的妹妹喪失的不光是這個家庭的頂樑柱。
還有保護她們周全的那頂保護傘。
在人吃人的地下世界，兩個喪失父親的、獨自面對無數仇家的嬌滴滴的美人兒小姑娘，會有何等結局？
這已經是個不需要思考的答案了。
費清把所有的線索都串成了一串，他大概明白了陳霜兒現在所處的處境。
在遠處血泊中躺着的人是她和陳凝兒的父親。在別墅里，她接到的那通電話大概也是為了彙報這個噩耗，而打電話的人正是守在倉庫門外的刀疤。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具毫無生機、醜陋而冰冷的屍體，竟然就是樂陽市的地下皇帝——陳建龍！
這個名字費清聽過，他來樂陽市畢竟已有十個多月，只要來這個地方一個月以上，那就必定會聽到這個名字。
“爸……”陳霜兒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微微顫動，她再也沒法壓抑自己的情緒了。
望着地上那具目光空洞、蒼白醜陋的屍體，兩行清淚奪眶而出，順着眼角和俏臉滑落。
張叔望着老東家的遺體，深吸口氣，顯然心情也不平靜：“小姐，節哀。”
費清沒說話，一雙深邃的黑眸靜靜望着地上那具屍體。
陳建龍被一刀穿胸，殺手下手乾脆利落，只一擊便刺中了心臟，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傷口，連衣衫都是整齊的。
他抬頭看了看泣不成聲的陳霜兒和神情肅穆的張叔，若有所思。
與此同時，倉庫門外。
刀疤手裏翻轉把玩着一隻手機，這種翻蓋手機看起來夠格進博物館。
但它有一種智能手機不能比擬的優勢，那就是難以入侵，想要通過黑客手段遠程入侵這種手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刀疤一直相信一句話：智能時代里沒有秘密。
所以他從來不用智能手機，也不用電腦，不用網絡。這種生活雖然在別人看來枯燥乏味，但對於刀疤來說，人生的樂趣只有金錢和殺戮而已，別的對他而言全不重要。
他靠在捲簾門下不停翻轉着手上的手機，看起來有點不耐煩，眉頭微微皺着，把臉上刀疤顯得更加猙獰。
“你們誰見過那個傢伙？”他終於回頭問自己的手下們。
一旁的幾個小弟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
過了半晌，一個個頭稍矮的中年人面露狠色：“要不一起做了？”
“不。”刀疤忽然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沒把握的事不要做。”
沉默片刻，他把煙頭丟在地上碾滅，啪噠一聲翻開了手機翻蓋，撥出一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接通。
“是我，刀疤。”
“哦。”
“這邊出了點狀況，有新玩家。”刀疤緩緩道，“行動暫時取消，讓你的人撤了吧。”
——
樂陽市某角落。
“什麼？！”陰暗的包廂中，一個肥胖的男人猛地一拍沙發扶手，“你耍我是不是？”
在他身上纏綿的兩個妖艷女郎顯然被這一聲怒斥嚇了一跳，頓時不敢繼續動作。
“看什麼看？繼續！”肥胖男人瞪了兩女一眼。
深吸口氣，胖子微眯兩眼：“刀疤，你在打什麼算盤我不知道，殺陳建龍這件事是我們一起策劃的，你不要動什麼不該動的心眼，不然咱們誰也逃不脫！要知道，江湖上最恨的就是你這種背信棄義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