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曼
於京師偶遇江楓已是巧合，更巧的是他此番上京為的便是一睹幻音小築當家藝妓的風采。
因為此前沈輕寒不止一次同其提起過，提起過這位名喚水曼的女子，稱其容顏之美似雲朵之上的仙韻，非凡人所能有。
那時候，江楓便對水曼這個名字格外憧憬，一個朦朧美麗的身影不止一次的闖入他的夢中。
一個月前，江楓已委託京城的朋友在幻音小築預定了一個雅間，沈輕寒等人當日前往多半是沒有位子的。
所以他應該感謝江楓。
一行人趕至幻音小築時，樓下已經落滿了人，二人穿過左邊的走到上樓，至轉左的梅字號雅間。
入座之後，沈輕寒的目光卻一直望向對面空着的竹字號房間，因為以前他們每次來都是坐在那裏。
眼下晉王身陷囹圄，念氏姐妹此刻尚未出現，多半是不會來了。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台上的帷幔緩緩拉開，萬眾期待的時刻到了。
這一日，水曼着一襲水藍長裙，頸上不着一絲修飾，精緻的五官略施脂粉，每一處稜角，每一抹光澤都恰到好處。
墨唯雖為女子，都不禁為之驚艷，難怪在場的男子個個被勾了魂，一副一睹芳容，此生無憾的樣子。
包括坐在身側的江楓，
水曼走到台前，微微欠身，然後，琴音響起，應聲而舞。
她蓮步輕移，錦袖生風，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攝人心魄。
身姿曼妙，絕舞傾城。這是一曲舞罷，江楓對水曼姑娘的評價。
沈輕寒抬手輕輕在江楓身上打了一下，目光卻望向門口的方向：“沒騙你吧，是不是天姿國色、絕世傾城。”
江楓望向他，苦笑一下：“果然好美，不過，你說的我好像是個色魔。”
這時，水曼的目光他們所在的方向望過來。
那一刻，墨唯以為她是看見台下有同自己一樣的絕色美人，所以才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後來才明白，原來她所望之人並非是她，而是身邊的小師弟。
一眾賓客來此皆為一睹那傾國傾城之容顏，欣賞那似夢似幻之舞技，唯有這個陌生面孔的視線總是在門口和對面雅座之間徘徊，當真令人好奇。
“喂，這樣迷人的美人兒，這樣迷人的歌舞你不看，總盯着門口做什麼。”墨唯作勢往沈輕寒身上一靠，有些不解的問道。
沈輕寒沒有答話，只是搖了搖頭，而後，沉默的臉上綻出一抹淡淡的喜色。
她們終於還是來了。
兩個妙齡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襲白色輕紗留仙裙，梳着百花分梢髻的乃姐姐念如詩，旁邊一身翠煙蘇綉綺紋裙，梳雙平髻的便是妹妹念如織。
二人進門之後，徑直上樓往預留的雅間走去，而後坐下仿若無事一樣欣賞水曼美若天仙的舞姿。
雖為藝妓，水曼卻只登台表演，不與賓客閑談，此乃幻音小築的規矩，也是賓客們心照不宣的守則。
可是，誰曾想今日卻來了一個冒失鬼，此人藉著酒勁兒從二樓雅座躍下台去，一把拽過水曼的玉臂，一臉輕薄的笑。
“姑娘何必這般着急下台，不如，坐下來喝杯酒，稍後再給本公子舞上一曲如何？”
水曼面色平靜，沒有絲毫慌亂，聲音淡淡道。
“這不合規矩，公子請放手。”
“不合規矩，誰的規矩？”那男子非但沒有放手，反而將水曼的手臂舉在身前，表情狂傲，聲音里滿是不屑。
“幻音小築的規矩，亦是我水曼的規矩。”
“哈……”聽完水曼的回答，那男子笑得更加不屑，“你不過一個身份卑微的舞姬，也敢談什麼規矩。”
話至此處，他伸過手去挑弄着水曼那弧度恰好的下巴。
“信不信本公子拆了你這幻音小築，也拆了你這美艷動人的身子。”
這時，後台走出一個穿褐色衣裳的女子，看上去約莫四十歲的樣子。
雖已年長，卻也是個風韻猶存的美人，此人便是這幻音小築的主人茵姑。
“公子莫要生氣，”茵姑配笑着走過去，“水曼姑娘只登台獻藝，不與賓客閑談，還望公子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多多包涵，”那男子怎肯罷休，一把將茵姑推倒在地，“本公子方才說過的話你難道沒聽見嗎。”
旁邊位子上的人小聲議論着，說這人乃是凌安侯府的小侯爺，萬萬惹不得。
看看眼前的情形，再想想旁人的耳語，方才坐下的念如織愈想愈氣，便也飛身而下，從二樓躍至台上。
“本小姐的雅興全被你這個粗魯的傢伙給攪了，識相點兒趕緊放開水曼姑娘，否則，我要你好看。”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面前這位女子，其容顏身材較之台上的仙女不妨多讓，便鬆開水曼的手，滿臉淫笑着向念如織走過去。
“本公子今天還真是艷福不淺啊，沒想到又有一個小美人兒自己送上門兒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要對我不敬，不料，還沒碰到我的臉便擺一隻飛來的杯蓋打中了虎口。
“啊！”那男子一邊慘叫着捂住手，一邊左四下張望，“是誰，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偷襲本公子。”
一襲白衣飛身而下，體態輕盈，宛若一條隨風而舞的絲帶，這個蹁躚而下的俊公子便是名劍閣的少閣主江楓。
投擲杯蓋之人卻是沈輕寒，擔心自己現身過於招搖，便拜託江楓出手搭救。
江楓將看上去很是柔弱的念如織往身後拽了拽，掃了一眼那挑事兒的男子，聲音冷冷道。
“公子自重，還是回到自己位子上去吧。”
男子打量着這位溫潤如玉的少閣主，一臉譏諷道。
“一個小白臉兒也想學人家英雄救美，恐怕你今天沒命從這裏走出去。”
語畢，男子打了個手勢，樓上又躍下四個黑衣男子，個個手執長劍，應該是隨行護衛，看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又像是職業打手。
“竟敢偷襲我家公子，我看你小子是活膩了。”其中一個打手把劍而出，劍鋒直指江楓，惡狠狠地威脅。
江楓轉身沖念如織笑笑，示意其退至一旁觀戰，又沖茵姑和水曼點了點頭，讓她們暫時退下去躲一躲。
惡公子退後一步，抬手向他指了指，而後，那四個打手便齊刷刷地向江楓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