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河湖海 第七十五章 信手斬將局勢危
我心中一跳,不好,念兒有危險!
當即轉身沖入休息室內,一打開門,只見兩三隻巴掌大小的蝙蝠慌慌張張飛了傳來,一頭撞在我臉上,忽然化作飛灰消失,撞得我一臉懵逼。
往裏面一瞧,看到念兒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覺,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王蘊,此刻他正站在桌子上,不到一米高的身材,手裏抓着一隻翼展一米多的巨型蝙蝠,那蝙蝠渾身冒着黑煙已經沒了聲息。
“沒事兒吧?”我問道。
王蘊斜着眼瞪我,道:“你是問我還是問狐妖啊?”
我眨了眨眼說:“額……我是問你不暈船了?”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我看你一進門光顧着打望狐妖了,老子拎着這麼大隻蝙蝠站在這兒,有瞧一眼嗎?老子又不是病嬌林妹妹,船都停了,暈什麼?”王蘊被這隻蝙蝠突襲,顯然脾氣不大好。
我指着那蝙蝠問:“怎麼回事?”
“從那煙囪管溜進來一大群小蝙蝠,被我弄死了,變成了這麼個玩意兒!”王蘊望着手心的蝙蝠,咽了下口水道,“我肚子還空着。”
我聽他說得輕描淡寫,心中卻一陣緊張,這東西凶神惡煞、健壯如牛一看就不好對付,結果就這麼隨隨便便被王蘊提溜在手裏,半口氣都沒了,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王蘊的手段我見識過,但沒料到如此之強。
與此同時,我聽見外面傳來一聲怒吼:“啊是誰!是誰殺死了我的侄兒!你們都給我去死!”
我望着王蘊手中的蝙蝠,心中駭然。
不會這麼巧吧……
忽然感覺到身後一股腥風撲面,我猛地轉身,只見一大群蝙蝠,烏泱泱地湧入到休息室里來。
我抬手用斧子斬去,結果斬了個空,緊接着就感覺到胸口遭到一擊重鎚,瞬間噴出一口老血,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
在落地的瞬間,身後突然升起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我平平托住,緩緩將我放到地面。
接着就聽見王蘊那粗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有完沒完!老子餓死了!”
我捂着胸口,劇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彷彿被一輛重型卡車撞擊,感覺肋骨都斷了幾根。
王蘊腳尖輕點我的肩膀,朝前一躍,回落到桌上,正面迎上那一堆烏雲一般的蝙蝠,指尖翻飛,帶着殘影,接着一聲厲喝:“定!”
八根牙籤倏然從他手心射出,死死定在了門口地面的八個方位,形成一個簡易的八邊形。
這些牙籤是船上提供的,為了循環利用,乃是銀製品,不知道王蘊什麼時候順手牽羊摸來的。
此刻卻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八根牙籤做陣眼,卻是在中心形成了一個粗略的法陣。
牙籤落地的剎那,感覺法陣上方的空氣陡然凝固,如同凝膠一般,而那範圍內的黑色蝙蝠,瞬間就如同被定身一般,以千奇百怪的動作靜止在空中。
那團蝙蝠數量最多,最密集,被定住的一瞬間,外圍的蝙蝠一下子彷彿失去了控制,在屋子裏亂竄,但凡撞到什麼,隨即化作飛灰。
王蘊拍了拍手,輕描淡寫地跳到地面,從還留有餘燼的火堆里抽出一根燒得通紅的木柴。
口中呢喃了幾句,朝木柴吹了一口氣,隨即那木柴餘燼復燃,升起熊熊烈火。
王蘊此時竟然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轉過身來,對我說道:“一會兒請你吃碳烤蝙蝠肉!”
說著話,他自己還咽了一下口水,隨後將帶着火焰的木柴往法陣中一扔。
霎時間,如火星子落入油鍋,空中凝固的蝙蝠群眨眼間化作一團烈火,熊熊燃燒。
伴隨着直衝屋頂的火焰,一聲尖銳如磨刀般刺耳的聲音響起。
我隱約看到火焰中有個
人影顯現,因為無法動彈,卻是流露出無比驚恐悲慘的表情來。
然而這個影子不到數秒就被火焰吞噬了去,慢慢地化作飛灰在空中飄散。
我艹!牛波伊啊!
那一刻,我對王蘊佩服得五體投地。
王蘊此刻卻沒有閑着,在屋子裏左跑右跳,用銀制牙籤封住了休息室的各個入口。
我的天,他到底摸了多少根牙籤!
做完這一切,他才折返,來到差不多隻剩下黑炭的蝙蝠群,用手撥了撥,撿了一塊外焦里嫩的肉塊塞進嘴裏,嚼了兩口,眉頭一皺,直接給吐了,一邊說道:“呸呸,真難吃,又苦又酸,怎麼還有股子狐臭味。”
我看着胃部翻騰,一陣倒騰,那傢伙是個血族啊!肉能吃嗎?
王蘊終於放棄了,一臉失望地將法陣收了去,空中的蝙蝠瞬間化作飛灰飄散在空中。
就是如此輕而易舉……
外面的怒吼再一次響起:“啊……我的堂弟,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啊……鮮血啊!死亡啊!降臨吧!”
王蘊聽到了嘿嘿一笑,說:“我這兒就是一乾坤袋,你來多少我裝多少!”
話音剛落,嘭一聲巨響,從船底蔓延上來,整艘船猛然一震,瞬間騰空而起,然後再一次砸落海面。
我和王蘊都被震了個屁股蹲,堪堪爬起來。
接着便是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將船身纏繞,勢要將福船碾碎一般。與此同時,我看到船身木板上突然浮現出一串銀色的符文,朝着四方流動。想必是船周身佈置的符陣起了作用,正在抵禦這一股巨力。
如此變故,我不禁擔心起師父和其他人的情況來。
一下子站起來,對王蘊說:“你留在這兒保護念兒,我出去看一下。”
王蘊這糙老爺們靈魂的小屁孩兒手段一流,但是一旦近身搏鬥,估計就是一麵糰,被人隨意揉捏,所以我也放棄了讓他出來搭手的想法,讓他保護好念兒反而最為合適。
王蘊一臉詫異地瞪着我,說:“你沒事兒了?剛才那一下不斷幾根肋骨,也得有內傷,怎麼跟沒事兒人一樣。”
我拍了拍胸脯,雖然還有一絲疼痛,但是感覺沒有剛才那麼劇烈了,能夠忍受,於是說道:“我也不知道,感覺沒什麼大問題,估計你幫着卸力,沒有造成重傷。”
“你挨了一掌直接原地起飛,我哪來得及幫着卸力,我擦,這樣都沒事,你怕不是傳說中的小強?”王蘊一陣感嘆。
面對他貧嘴,我丟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轉身沖了出去。
沒等我走兩步,整艘船突然朝左側猛然傾斜,我整個人都被顛了出去,一頭撞在了頂上,一時間頭暈眼花。
我心中驚悸,船艙內裝滿了貨物,整艘船排水量估計有千餘噸,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在水裏,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能夠將船頂地左右搖晃。
我扶着牆壁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只見甲板之上儼然是人仰馬翻,船員以及登船的血奴全都在地上打滾,有的甚至直接落入了水中。
整個天空被一大片暗紅色血雲籠罩,那雲霧低沉地彷彿觸手可及,從天而降一股恐怖的氣息,將整艘船籠罩。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臉上,冰冷至極,我摸了一把臉,伸手一看,媽呀,一手的血水!嚇得我寒毛乍起,海風拍打在臉上,如刀子一般刺骨。
天上下的竟然是血雨!
在血雨的拍打下,我看到那些原本已經被殺死的血奴,一個又一個地站了起來,甚至連身首分離的傢伙,身子與腦袋竟然都復活了,朝着周圍的船員撲了過去。
船員們被震動掀翻了去,隨着船再度恢復平衡,勉勉強強爬起來,卻看到已經死去的血奴再度復活,頓時每一個人臉上都充滿的驚
懼。但是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見過血,遭遇過無數千奇百怪事件的猛人,自然不會被這種離奇的景象給嚇破膽去。
船員們立即各自為戰,組成一個個防禦體,與這些不死怪物交手。
在血雨的澆灌下,原本還會被利器殺死,感受到疼痛的血奴,彷彿變成了一個個沒有知覺的殭屍,不論刀槍棍棒,哪怕被砍掉了手腳,依舊瘋狂地朝着船員們發起攻擊。
一時之間船員們陷入了無止無盡的苦戰之中。
隨着越來越多的血奴跳上甲板,所有人剛收到了一股叫人絕望的壓力。
此時,我的視線越過眾人,看到了師父,他手中的法杖頂端發著銀光,與那滿臉褶子的撒辛戰作一團。
撒辛整個人懸浮在空中,一身長袍鼓動,手握一柄歐式細劍,劍身之上刻滿了奇奇怪怪的符文,揮舞之間,符文散發出血光,彷彿有傾天之勢,在空中佔據着有利位置,從上往下灑下一片宛如山石崩塌一般的恐怖威勢。
而師父面對如此恐怖的力量,怡然不懼,穩紮馬步,左右開弓,硬生生將對方所有招式給接了下來,我感覺到師父法杖頂端的光芒之中,似乎蘊含著千鈞之力,大開大闔,竟然在周身形成一股無形的場,甚至連血雨都近不得身。
兩人勢均力敵,卻是招招驚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滿盤皆輸。
而韓叔站在師父不遠處,正在於路易斯激烈交手,不過遠遠望去,我能夠感覺到韓叔處處壓制着路易斯,但是每到關鍵時刻,都能夠被對方避開了致命一擊去,所以二人也同樣處於僵持的狀態。
除了這兩個血族之外,我還注意到了十餘個手段不俗的血族,正被數個船員圍攻,而處於不敗之地。隨着血奴的增加,我感覺到那邊的天平已然朝着血族那邊傾斜,一旦有人受傷或者倒下,可能就會呈現雪崩之勢。
到時候,只怕整艘船上的人,都將免不了一場殺戮。
我必須要做點什麼!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紅光劃過天空,我抬頭望去,卻見一道血紅色的雷電在那雲層之中遊走,剪短樹狀分叉,朝着各個方向蔓延。
我心中倏然閃過一道靈光,記憶霎時間回到了去年年初,孫師叔祖在附身於我的時候,面對那紅衣女鬼所使出來的一招念晶奔雷之術。
這個術法隨着孫師叔祖的使用,其口訣也映入了我的腦海之中,只是因為這個術法的要求太高,我一直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施展。
但是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我可還有猶豫的餘地嗎?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着船員們被奪去性命嗎?
不要忘了,現在的我可是流淌着真龍之血,如此強大而助力,難道還不能讓我的修為上一個台階?
只得趕鴨子上架!
我一下子站得筆直,目光直勾勾地咬住遠處與師父交手的撒丁。
要想天平迅速傾斜,唯有將最重的砝碼拿去。而這場交手之中,自然屬這個老血族撒丁,最為強勁,而師父,同樣是我們這邊最重的那個砝碼。
在確定目標的一瞬間,我口中便不由自主地開始念誦落塵咒:方地天雲,九星宮耀,三脈歸一,元心正清。錚錚之道,上聽玄虛,止水有靜,萬籟皆凈。念動曉,周天呈轉,光華垂身,實虛盡真。消闕百怠,天命歸來,本吾歸真,不落無塵!
念完一遍落塵咒,我感覺到自己全身心彷彿浸潤到了一片無比靜謐的天地之中,周遭的一切從我視線之中驟然消失,緊接着一道電光倏然在我眼前閃現,化作密密麻麻的電網,蔓延而開。
我不由自主地緊握住手中的念晶,朝天空高高舉起,口中大聲念誦道:“萬里穹天,蒼雲以雷,唯吾號令,神鬼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