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貨陽販陰

第二章:貨陽販陰

把錢揣好跑到最近的一家銀行存進去,回家睡了一覺洗了個精神澡,等到晚上八點五十的時候我來到店鋪門口,發現店鋪大門已經打開了,蓋在店鋪牌匾上的紅布也揭了下來。

“貨陽販陰?”

這牌匾上的四個字看得我一臉懵,雖說我們這裏就是賣古董的,不過你這起名要不要這麼隨便。你看看潘家園的那些古董店要麼叫萬寶樓要麼叫歲月齋,怎麼到了我們這裏就和什麼陰陽扯上關係了。

“你就是新來的前台吧?”

如清泉流響般乾淨可人的聲音從店裏傳來,我抬頭一看,一名身穿寶石藍旗袍的窈窕少女手上拿着雞毛撣子,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看向我這邊。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我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您就是悅悅姐吧,我是夕惕若,你叫我小夕就可以了。”

“關悅悅。”少女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我放在胸口上的手,“你怎麼了,心臟不舒服?”

“沒……沒有。剛才我是跑步過來的,有點累。”

關悅悅點了點頭,指着前台的高腳凳說道,“你的工位在那裏,去坐着吧,沒事別出來隨便走動。”

我應了一聲趕緊跑過去坐着,這才發現這前台並沒有配備驗鈔機之類的東西,就連一台做賬用的電腦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十幾本線裝的老式賬本,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記賬找錢會吧?晚上如果有生意你正常收錢結賬就可以了,別的事不用管。你左手邊的四格抽屜里都是零錢,右邊抽屜里的東西你暫時還用不上。”

關悅悅趴在前台挨個給我講解哪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這麼一個明眸皓齒的大美女離我這麼近,單身二十幾年的我早就神遊天外了。

也就在這時門口的鈴鐺叮鈴響了起來,我疑惑地抬頭往門口看,心想這什麼時候掛的鈴鐺,我剛才進門的時候怎麼沒響?

“老闆,你們這裏有長命鎖買嗎?”

進店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對襟排扣唐裝,頭上戴着一頂闊大的黑色帽子,臉上還戴着一副墨鏡。這一身黑的裝扮搞得自己和特務一樣,好像生怕被什麼人給認出來。

關悅悅上下打量了這個男人幾眼,皺着眉頭說道,“你要長命鎖有什麼用?”

“送人。”

“規矩都懂嗎?”

男人點了點頭,從兜里摸出一錠二兩金放在桌上。

坐在前台的我眼睛都看直了,這他媽什麼情況,出手就是黃金?現在賣古董這麼賺錢了?

關悅悅瞪了我一眼,“看什麼呢?把錢收好。”

我哦了一聲連忙把金子收起來,拿在手上還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恨不得學電視劇里那樣直接上牙咬一下。

見男人付了錢,關悅悅轉身上了二樓,再下來的時候手上捧着一個鐵盒子,盒子裏放着不同三十幾把不同款式的長命鎖。

男人在鐵盒子裏挑選了半天,最終選好的長命鎖卻是付陰匪白天給我看的那一把虎紋羊角鎖。我有心想和男人說這種長命鎖陰煞氣比較重,不適合給送人小孩兒。但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這關悅悅就是做這一行的,她都沒說話,我一個新來的多什麼事?

“能送貨嗎?”

關悅悅點了點頭,“可以,不過要多加錢。”

男人二話不說又從懷裏摸出二兩金放桌上,看得我一愣一愣的。看着這大哥出手闊綽的樣子,我真有一種前二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的感慨。早知道我也讓我爸媽資助我點錢開古董店了,還上個狗屁的大學啊。

兩錠金子收好,男人這一次才終於掏出紙幣準備付長命鎖的錢。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什麼服務費和配送費都是以金錠來計算的了,結果長命鎖報價才三千塊。

我從男人的手上接過一疊紙幣,正準備點下數入賬的時候手腳頓時變得冰冷無比。這男人給我的竟然是冥幣!

我強迫自己冷靜,瘋狂地給站在旁邊的關悅悅使眼色。關悅悅看了眼我手中的冥幣,又看了看我,一臉淡然地說道,“還愣着幹什麼,入賬啊。”

你說你挺好看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年紀輕輕的就瞎了呢!你沒看見我手裏拿的是冥幣嗎!這是冥幣啊!

“有什麼問題嗎?”

男人眉頭一皺,我就感覺有一股冷風嗖嗖地往我背上躥。

得,既然你關悅悅讓我收,那我就收吧。等付陰匪回來看見我們竟然收的是冥幣他不暴跳如雷才怪。

確定數額沒錯,我拉開抽屜就準備把這三千冥幣給放進去。誰知道抽屜一拉開我就懵了,關悅悅之前說準備的零錢也是冥幣!

將男人挑選的長命鎖用油皮紙包好,關悅悅將寫有地址的紙條認真地謄寫了一遍,把謄寫下來的地址貼在油皮包裹上,用細麻繩打了個十字結系好。

見剛才那個男人已經走了,我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悅悅姐……剛才來買東西的到底是人是鬼啊。”

“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人。”

“啊?”我抖得更厲害了,“我現在辭職還來得及不?”

關悅悅手上動作一頓,看着很是陰險地笑了起來,“小夕啊,老付是不是提前給你結了一個月的工資?”

“我可以分文不少的退回來!”

“已經晚咯。”關悅悅指着招牌上‘貨陽販陰’四個大字說道,“我們是做陰陽生意的,講究的就是個因果緣分。既然你已經收了老付給你的八千塊,那你至少得把這第一個月給做完了。還有啊,剛才那個男人的錢是你收的,所以這長命鎖得等老付回來了你和他一起去送貨。如果貨沒有送到,那我不敢保證那個男人私下會不會去找你。”

以前爺爺當遊方道士的時候就和我說過賣死人東西的陰貨鋪。我一直以為做死人買賣這種事是民間雜談,卻沒想到自己陰差陽錯地竟然就成了陰貨鋪里的一員。

可能是看我嚇得那個樣比較可憐,關悅悅抿了抿紅唇拍着我的肩膀說道,“小夕你也不要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你就把進店的客人當成正常人不就完了?月薪八千的工資啊,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你剛才進店的時候我已經幫你看過面相了,你這個人命格里就缺錢,只有在我們這裏才能基本解決生計問題。你先干一個月試試,一個月後不行你再撂挑子。”

倒不是我沒原則,實在是關悅悅和我說這番話的時候除了言辭懇切,她的左手還拿着剛才剪了細麻繩的剪刀。我很懷疑這種敢和死人做生意的女人不介意再殺一個人,於是我很沒有骨氣地點頭答應,表示一定會做好古董店前台這個有前途的職業。

一夜無話,到第二天早上九點的時候我飛快地跑回家,翻箱倒櫃地從床底找出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

盒子裏是爺爺這麼多年來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每年不是他所謂的法器就是一些記載着稀奇古怪軼事的書籍。我從中拿出一本《南山紀事》,憑着記憶翻到記載陰貨郎的那一頁。

陰貨郎,貨陽販陰者也。通陰陽之便,謀死生之利,受因果之刑。其言一者必為一,臂有赤紋,輕諾寡信者生死無門,永受無間之地獄。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捲起右手衣袖,果然一團淡紅色的印記出現在我的手三里附近……

在家裏失眠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九點我頂着兩個黑眼圈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店裏,一進門才發現付陰匪早就坐在前台等我了。

和第一次見面邋遢無比的樣子不同,此時的付陰匪一身棕色皮夾克配牛仔褲登山靴,裏面襯了間紅色的短袖,胸前白膠印着shoot這個明晃晃的英文單詞。老實說付陰匪這個長相和氣質本來就有些匪氣,再這麼一身一扮上,白天走出這個大門說不定都要被人民群眾當成通緝犯給舉報抓起來。

“來了?”付陰匪把喝了半扎的玻璃酒杯放下,抬起右手看了眼時間,“還行,你小子還算準時,現在出發應該還來得及。”

我有些懵,“出發?出什麼發?”

“給人送東西啊,那長命鎖不是你給賣出去的?”

我都快要哭了,苦着一張臉弱道,“付哥,那鎖是悅悅姐賣出去的啊。再說我一個小前台……送貨上門這種服務怎麼也不該輪到我吧?”

付陰匪伸出三根手指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我們這家店不養閑人。悅悅要留在鋪里鎮場子,我後半夜還要去西山淘點東西,現在就只剩下你能幫着跑跑腿,你不去誰去?”

我一口老血悶在喉頭差點沒吐出來,你他媽早說你們這裏的前台大晚上的還要給鬼送快遞啊!我要是早知道有這一條我會往這火坑裏跳嗎?

心裏埋怨歸埋怨,這絕命快遞看來我是不送不行了。倒不是我怕付陰匪揍我,實在是他後半夜要去的那個地方太嚇人了。

夷陽鎮西山,那是亂葬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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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古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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