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救不了
蕭明儀聲音沙啞,身子微微有些顫抖,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蕭明武。
蕭明武被蕭明儀嚇到了,今天午時見她,她便一直都沒什麼表情,這會兒這是怎麼了?
他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回道:“我沒說什麼啊?”
“你說了!”蕭明儀的聲音愈發沙啞。
“你說大豐不敢乘勝攻打滇國,因為,因為……”
蕭明儀突然哽咽,嘴唇顫抖着,話在嘴邊,她就是說不出口。
“因為蕭南山死了啊!”蕭明武毫無察覺的順嘴接道。
“轟隆”一聲,蕭明儀彷彿聽到什麼塌了的聲音。
蕭南山,她的父親,她心中的守護神,大豐的守護神,不在了。
雖然心裏早就猜到,但……
蕭明儀纖細的手緊緊的握着,尖銳的指甲深深的陷進細嫩的肉里也毫無知覺,忽然眼裏有些濡濕的感覺,她猛的閉上眼睛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能哭,她不能哭!
長出了一口氣,她看向蕭明武,眼睛裏已如先前一般,一片清明。
“即便如此,大王子就覺得自己可以肆意羞辱大豐了嗎?”
“你什麼意思?”蕭明武眉頭緊皺。
“意思就是大豐除了蕭南山還有別的良臣名將。”提到父親的名字,蕭明儀的心裏忽然抽着疼了一下。
大豐,真的沒有比她父親更厲害的人了。
可如今,她連承認自己父親英武的資本都沒有。
“怎麼可能?”蕭明武一雙眼睛瞪的溜圓,不相信的問道,畢竟他可是聽說了,大豐境內,無人出蕭南山其右。
蕭明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大豐,地大物博。”
蕭明武臉頹然變色,喃喃道:“不能給大豐臉色看嗎?”
“大王子以為?”
“我……”
蕭明武突然說不出話了,原本高大的身軀,此刻有些萎靡。
好一會兒,他道:“然後呢?”
“然後,大豐境內,大王子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
“此話當真?”
“當真!”蕭明儀肯定的回答“不過,滇國境內我就不能保障了!”
滇國境內?他們敢!
蕭明武恨恨的咬了咬牙,道:“好,本王子就信你這一回,如果……”
“沒有如果!”蕭明儀打斷他“大王子須得知道,如今你與我如今雖不能一榮俱榮,但卻可一損俱損。”
略略沉思了一下,她又道:“大王子全般按照我吩咐的,自然不會出什麼差錯,但若是大王子耳根子軟,那我就不敢保證了,還望大王子多加斟酌。”
蕭明武想了許久,“哼”的長出了一口氣,下了決定,說道:“我答應你!除了你的我誰的都不聽!不過你也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大約知道他要問什麼,蕭明儀也應的爽快。
“你一直這麼厲害嗎?”
在他的印象里,他這個妹妹雖然擔的起“滇國明珠”的稱號,美麗聰慧,可膽識可沒有這麼過人,從中午到現在,她竟然不斷在威脅自己,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每一次他都被威脅到了。
“大王子覺得呢?”蕭明儀反問一句,把皮球踢了回去。
蕭明武被搪塞了一句,張嘴想反駁,卻突然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哪有人能突然就會了什麼的?肯定是以前就厲害,藏的深罷了。
但是……
一邊想着,蕭明武又問道:“那你一直都這麼厲害,當初為什麼不救姜家呢?”
為什麼不救姜家?
蕭明儀忽然凄然一笑,心中想的卻是為什麼不救肖家。
她也想救,可,她救不了。
她愴然道:“大王子,知道什麼叫一力降十會嗎?”
“我縱然再厲害,也抵不過皇上的一紙詔文啊!”
何況這悶頭一棍的力,從何應對?
心思恍惚間,蕭明儀已經全然不知道自己說的已經是肖家,而不是姜家了。
蕭明武也聽得皺眉,什麼皇上?他們的滇王稱為王上!她是學大豐的禮儀習俗學傻了吧?
為了和親,蕭明儀要學大豐禮儀,蕭明武知道,不過這麼快就改了,還是讓他心中不快。
但是蕭明儀的意思他卻是明白了,想蕭明儀這樣厲害,姜家這樣叱吒朝野,也不過是父王一句話說沒就沒了,說和親就去和親了。王的位置,還真是充滿了魔力啊!
蕭明武想着,眼神里充滿了嚮往之色。
不過以他目前的狀況,做王是有點難度,要是……
他把目光轉向蕭明儀,不由嘖嘖搖頭:“可惜了,你竟然要被送去和親,以後就要留在大豐了,不然,若是你做我的謀士,將來滇王的位置肯定是本王子的。”緩過神的蕭明儀愣了一下,道:“我便是留在大豐了,也不要緊,這件事,全看大王子!”
方才還萎靡不振的蕭明武一聽,便來了精神,說道:“此話當真?”
蕭明儀卻已經不欲與蕭明武多說,站起身來,道:“還望大王子記得我說過的話,也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說完,蕭明儀轉身走向門口。
而蕭明武沒有再次因為蕭明儀的不回答而憤怒,反而眼睛裏綻放出了異樣的神采。
蕭明儀一打開門,便看見了緊盯着門口的阿賽。
阿賽看見蕭明儀出來,連忙上前一步,開口道:“公主……”
“走吧,今後你便是我的侍女了。”
“公主!”這一聲與先前不同,帶了濃濃的鼻音。
阿賽看着蕭明儀,淚水幾乎要從眼眶裏湧出來,她用力抽了抽鼻子。
亦步亦趨的跟着蕭明儀出了蕭明武的院子,才算終於冷靜了下來。
走到迴廊無人處,她才開口問道:“公主,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阿賽有求於您?”
蕭明儀停下來看她,道:“這重要嗎?”
阿賽下意識的搖搖頭,蕭明儀道:“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還望你記得你要做的事。”
“阿賽定然不辜負公主。”
“嗯!”
蕭明儀輕輕應了一聲,繼續前行。
沒錯,從最開始看到阿賽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阿賽有求於她。
那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侍女說阿賽今日如此恭敬,那麼物有反常即為妖,阿賽必定是有求與她。
既然有求於她,不管成與不成,阿賽都不會任由薄唇侍女那般放肆。
至於阿賽所求之事,那般決絕,甚至拿終身做賭注,除了女子的貞潔,還能有什麼更讓她這般在乎?
更何況,她本就已經知道蕭明武好色,而阿賽,也生的肌膚勝雪的好顏色,沒道理蕭明武只看得到別人的好,發現不了自己身邊的美的。
只是這些,她知曉自己是對的即可,沒必要講與阿賽炫耀什麼。
況且此時,旁的事,她無心多想,亦無心多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