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親愛的父神

“父神……”

少年終於敢正視神明的雙眼，觸及神明灼熱的視線，少年只覺自己要在對方飽含寵溺和愛欲的眸子裏溺斃，就像前兩世一樣，只要男人祭出這樣的眼神，他就算小脾氣耍得再大也得偃旗息鼓。

蘇木從前總是和自己慪氣，暗罵自己怎麼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他應該克制一點對這個男人的妥協和縱容。如今想來，着實是自己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分明這個人從不掩飾對自己的寵愛和驕縱，大概是他總是將這些寵愛和驕縱融於日常之中，使得自己忘了，兩人之間愛護是互相的。這一次是他自認為與愛人分別的最久的一次，心裏難免有些怨氣，哪成想對方其實一直都在自己身邊，這一次愛人成為了他的信仰，守衛的他的心靈，用自己的方式，為他一寸一寸架起層層的防衛，就像現在這樣。

“在想什麼？”亞爾維斯的食指輕輕剮蹭了一下少年的鼻尖，使得對方從出神的狀態脫離出來。他並不是真的需要少年回答，因為此刻他正將這個渴望已久的孩子擁在懷裏，他的生命走過了十分漫長的歲月，這世界，不論是大陸還是神界，花神的身體毀滅時的百花齊放，詩歌之神最動情的吟唱，邪神最後一擊劃破的星辰，他見識過、體會過的美好數不勝數，卻都不及這個人親手奉上的薔薇，不及這個人禱告時的蜜語，不及這個人璀璨的眼眸。

不知道為什麼，他只覺得此時自己像是捧着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他對這個人深刻的慾念，自然而然的愛護，並不是在從他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開始，而是應該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樣的感情並不讓他覺得忌憚和防備，因為他對這個人保存着信任，就像少年不久前義無反顧撲向他時那樣。

兩人就這樣凝望着對方，心底的那股熟悉和親近越來越清晰，不由相視一笑。

“寶貝兒，跟我回神界好嗎？”神明摟緊少年的腰身，埋首在少年的頸項，嘴唇輕蹭着那處細嫩的皮膚，一點一點按壓住身體內的衝動，用黯啞的嗓音詢問。

他自然而然的認為，兩人這樣就算是確認了彼此的心意，他並不想放任少年在下界守着那一尊毫無生氣的石像，每日對着他那冷冰冰的樣子吐露愛語，何況還要受外面那些居心叵測之人的陰謀，無論哪一樣他都不能忍受。最好是能把他的寶貝兒接到神界去，他們可以一起採摘盛開的薔薇，可以一起對酌，直到少年醉了之後，他們就在神座上歡愛，他想讓這個人呼喚他的名字，而不是“父神”這樣嚴肅的稱呼，然後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訴說著甜言蜜語。這樣的日子，只需想像一番，他就覺得自己的神格都要顫抖起來。

“暫時不行。”蘇木當然想要答應愛人的請求，只可惜他本身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原身想要成為一名稱職又偉大的司祭，那麼他就必須留在下界，替原身完成他的遺願，這是他的責任，和陪伴在愛人身邊一樣重要。

少年拒絕的太過果決，神明情緒頓時低落下來，眸色微微一暗，懲罰性的在少年的側頸咬了一口，卻保證不讓自己鋒利的牙齒傷到對方。

“為什麼？”神明並沒有被情緒干擾思緒，他注意到了小司祭的措辭，所謂的“暫時”，說明對方並不是不願意，只是有些困擾。

“我還有自己的職責，我是教會的司祭，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在下界為您傳播福音，您會等我回來嗎？”蘇木不得不說出自己的想法，即便這樣會讓愛人不開心。

混沌之神最終不得不無奈的嘆息一聲，似乎認同了這個理由，雖然遺憾，也不得不暫時安放下自己那些想法。

蘇木鬆了一口氣，即便他明知道愛人會答應自己，可是這個世界裏，愛人是至高無上、掌控一切的神明，自己這般不給面子，神明的自尊心往哪裏放呢？

蘇木感覺到頭頂被壓上了一張手掌，然後又移開，發頂似乎多了一份重量，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是一個發冠。

“畢竟你現在還小，留在這裏看一看這個世界也好。”神明用溫柔寵溺的語氣道，“這是你的選擇，我理解並尊重你。今後你將是我在凡界唯一認同的化身，我會在九天之上看着你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你呼喚我，我隨時下來與你團聚。記住，我每時每刻都在思念你。”

說罷，神明在少年的眉心落下一吻，虛影一晃，身影消失不見。

蘇木笑了一聲，這樣乾脆就離開，多半是情緒不好了。

……

聖壇外，混沌之神消失的那一刻，禁身術自動解除。唐納修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副主教卻內心惶恐，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聖壇，他慌張的儀態使得外面立刻衝進一群侍衛和魔法師，眾人不知聖壇內究竟發生了何事，只見凹地里淡金色光芒逐漸消散，終年不滅的神火不消片刻便徹底熄滅，露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毫髮無傷的從神火中緩緩走出來，身披一襲華美的長袍，金邊上鐫刻着銀白色的符文，款式竟與父神身上的一模一樣。

他鉑金色的長發柔順的披散着，卻不顯狼狽，而他的發頂裝飾着金色的發冠，仔細看會發現，那是由一片一片的月桂樹葉編織而成，期間點綴着細小而璀璨的寶石。

少年直視眾人，緩步走下台階，湛藍色的眼眸像海洋一般深邃，姿態傲然。的確，這樣的孩子理應保持傲然的儀態，因為這大陸上已經沒有人如眼前這個人，能夠從神火中安然無恙的走出來。這樣的天之驕子應該高傲的俯視眾生，因為他已經獲得了父神的寵愛，父神賜給了他刻有神諭的衣袍，更給了他象徵聖潔高貴，獨一無二的桂冠，沒有哪個信徒會懷疑那些珍寶的真實性，更不會質疑神明對他的認可和偏愛，即便是那所謂的神子伊萊，也無法與他們希爾瑞帝國的亞岱爾司祭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