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夏天、14
?時隔一日的身體與李安靜昨日睡前所抱有的‘今天兒已熬過去了,明天應該能恢復不少工作狀態’的念想截然不同。從美夢中蘇醒的他睜開眼翻起了身後,大腦的神經系統傳達給他的,是不亞昨日的酸痛感。
倒吸了口冷氣,李安靜瞬間褪去睡意清醒后,焦慮便是油然而生——天!怎麼身體還這樣,今天工作該怎麼辦....
“爸爸...你怎麼啦?”
突然,小南的聲音傳來。李安靜側過頭望去,因昨日早早睡著了的小南已起床了,正緊張的盯着他,小臉滿是擔憂。
“啊...爸爸沒事,手不小心撞了下。”見此李安靜連擺了個笑臉回答,也在她仍抱有疑惑的眼中,作勢再忍痛甩了幾下手,使她放心后,才起了身“來,爸爸帶你去洗臉。”
小南晃了晃小腦袋“我洗過啦。”
洗過了?李安靜一怔,他略一掃視——門口有一小片似水盆歪倒漏下水漬,歪歪斜斜擺在小衣柜上的臉盆里小毛巾是濕的。小衣櫃下方的小凳子正烙着散亂的小腳印...
仔細觀察下,李安靜驀然想起,這幾日疏忽沒幫小南綁過的小馬尾,也一直是乾淨整齊的。
李安靜像是明白了什麼,眼裏遍佈了愕然;而轉而,那股愕然漸漸化為寬慰,欣慰后再是喜悅,這一早本如泄了氣皮球,疲憊焦慮的他,彷彿被不知名的物品給填充滿,再不是方才的無精打采。
用力親了小南臉蛋一口,李安靜大笑道“小南真乖。”
被啵了這一口,小南臉上蔓上一抹微紅,用那稚氣十足的聲音,脆生生道“小南還會扎頭髮了。爸爸你看...”單純的她不掩飾自己想得到誇讚的情緒,很興奮的指着自己頭髮“頭髮...頭髮是張阿姨教我綁的,小南很快就學會了。”
張阿姨,是那間‘那張記飯店’的老闆,是陸姓黝黑漢子的老婆。
至於頭髮,小南自然不知李安靜早注意到了這點。他是配合的褒獎了幾句,揉了揉小南的頭,而一不小心將她頭髮又弄的有些亂。
小南的懂事,是叫李安靜這一來可以省去很多心。嗯,至少早上能安心的去上班了。
試想,自己像她那麼大的時候,才懂什麼哩?
....
在上班的路上了,馬上又是如前兩日那般勞苦枯燥的工作。李安靜彷彿看到了今日的發展——面對同事們那冷漠的眼神;高溫中汗流浹背的不適感;忙碌完一日回家的疲憊身體....
這一路上,李安靜有些魂不守舍。
啊~
如果沒穿越,在這熱的熬人的夏天周末,自己會在幹什麼呢?不可能如現在這樣日復一日,如機械般乏味的每一天吧?
是備着高考題材?還是不厭其煩的鑽研新遊戲?或者啃着冰鎮西瓜吹着空調,分配着這美好一日的計劃?說不定可能是和同學去網吧打遊戲....對了,——那頗討自己喜愛的小胖狗怎麼樣了?伯父有沒有按時給它吃飯呀?
記憶里的美好李安靜深知再也不可能回的去。神遊的片段也在不久后,被工廠車間裏運轉起的風扇與機器混合的嘈雜聲敲的支離破碎....
.....
所幸這一日工作沒有李安靜所想的來的艱苦,兩日累計的工作經驗與他的努力是有了收穫。
一早上的工作比起昨日的糟糕是好上了太多。雖然仍舊是滿地堆滿的箱子,但總不至於再因無法挪動而停止機器的運轉了。他總能及時的空出一小片區域來維持其他同事的進程,有了昨日的對比,今兒個些許不足與產量的落後不至於再使其他同事產生不滿了。
午餐端好兩塊錢的員工餐,抓着滿湯的鐵盆,李安靜滿是笑臉的再坐到了李振國對面交談着。
“幼兒園報名呢,最好是八月底去。要求的材料不讀,你是本地的話,報名要幼兒出生證,戶口本,監護人身份,還有兒童預防接種證。不是的話,就要原戶籍的一些資料啊,以及父母身份證,租房合同或房產之類的。”
李安靜諮詢着幼兒園上學資料,一邊仔細的記着。
戶口本他找不着了,這兩天得努力去找找,身份證都在,戶口本應該丟不了的。監護人是自己,打疫苗的接種證家裏有...
李安靜點着頭,示意李振國繼續。
“幼兒園是分三個班。小班中班大班。一學期一班。這些你應該知道,那就沒什麼該說的了,無非可能學校要求的一些花銷問題。”李振國說完,低頭收拾起了飯菜。
幾口下肚,他再道“麻煩的也就是得要一些沒必要的花銷,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學校總要想方設法從家長手中套點錢...以後小學,初中,日子長久的很呢....唉,現在孩子真的不好養啊,想我當年...嘿,七八歲就跟我爸下地種田,摘水果。你說咱們現在天天早出晚歸,過的這麼苦,圖個啥?吃飽飯?還不都是為了孩子!給他攢錢,以後討媳婦兒,買房,過日子...”
不停的倒着苦水,李振國重重嘆了口氣“咱們這一輩子,都是在給孩子打工啊。”
.....
相比這兩天,這一日好熬了不少。從廠門口出來,望着又將要入夜的天,他擰着換洗的廠服,穿梭進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
四十來分鐘的路一如既往的漫無邊際、
“要不買個自行車吧?”
酸痛的身體督促着李安靜生出這種念頭。
“等這幾個月熬過去,買好家裏的必購品,穩定交的上學費,有閑錢,就去淘個二手自行車,這樣上班下班也能省時間和不少路程。畢竟以後還得接送小南上學放學,有個自行車是有必要的。”李安靜覺得這確實是好主意。
所以找兼職的事很有必要。
在閑着的時間花幾個小時干點事兒,添上不少生活費,這不挺划的來嗎?
來到飯店口,絡繹不絕的人群中,李安靜準備將小南接回家了。
“林老弟!”
剛要走,黝黑漢子就喊住了他。
“你最近....”
他剛準備說話,一個客人便排到前面了,打斷了他的話“老闆,一碗炒飯,還有三塊錢的青菜炒肉來一份,再加瓶啤酒。”便尋了個空座坐下。
“好。”應了聲,黝黑漢子看着李安靜“我....”他欲言又止,最後是一咬牙,滿是歉意“唉,罷了,晚點我去你家找你說,現在太忙了。”
“好。陸哥你先忙。”李安靜笑道。
“好咧。你要不來吃個飯吧?不然等等來吃也成啊!”
最後李安靜在陸姓漢子的熱情招呼下領着小南回家了。
陸姓漢子想說啥李安靜很清楚,他有些忐忑,說得上期待,也說得上是心虛...八成是說介紹對象的事。期待不必多說了,心虛的話,排除其他,類似這個女人怎麼樣,首先的是——她能看得上自己這個家庭嗎?
當然了,李安靜同樣有事找他,他打算想問些兼職的事。但現在飯店忙的緊,也不好開口,只能等晚上兩人都空閑下來再說了。
把小南洗了個涼澡,按由她跟在身後,抓緊着時間洗衣服、晾衣服、取下晾乾的衣服,便把她安置在床上吹着風扇,開始在這不大的小房子裏搜找了起來....
找戶口本。
小南上學必須要這東西。
而找到這東西,他也能清楚了,小南的媽媽是離婚了,還是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