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躲在門后的哭泣
一直到傍晚,蘇楠和夢溪才把衛生全部收拾出來。
蘇楠在廚房做好飯,端出來放到桌上,示意夢溪把夏末叫起來吃飯。
夢溪輕輕的打開門,卻看見夏末正抱着諾諾坐在飄窗上看着窗外。原來夏末早就醒了,她不知道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去面對好姐妹,所以一直躲在屋裏沒有出去。
夢溪走過去,從後面輕輕的抱住了夏末和她懷裏的孩子,安慰她:“沒事的夏末,一切都會過去的,你還有我們!”
夏末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可她不敢哭出聲音,生怕嚇着懷裏的孩子!
此時的夏末該有多可悲,連痛快哭一場的權利都不敢有!
這時,蘇楠走進來,接過夏末懷裏的孩子,輕聲對她說:“先去吃飯吧,你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夏末擦了擦臉頰的淚,點了點頭,把孩子輕輕的放到了蘇楠的懷裏,在夢溪的攙扶下,走到了餐桌前。
夢溪對夏末說:“你先坐,我去幫你盛飯!”
夏末滿滿的拉開餐椅坐下,看着滿桌豐盛的飯菜,眼圈又紅了起來,她努力不讓自己再哭出來,裝作高興的說:“哇!真香!一看就知道是蘇楠的手藝,好長時間沒有吃到蘇楠做的飯菜了!”
“那你就多吃點,瞧瞧你,都瘦了一圈了!”這時,夢溪盛好了米飯從廚房裏走出來。
“好!我一定吃三大碗!”夏末接過夢溪手裏的米飯,笑着說。
夢溪也坐了下來,不停的往夏末的碗裏夾菜,看着夏末狼吞虎咽的樣子心疼的說:“別著急,慢慢吃,你看看你平常不是點外賣,就是隨便吃點剩菜剩飯,哪有什麼營養,你現在還要照顧孩子,自己不注意身體怎麼能行呢!”
夏末不敢抬起頭,使勁低着頭快速的吃着碗裏的飯菜,她怕抬起頭看着夢溪心疼責備的樣子會忍不住哭出來!
蘇楠在一旁哄着諾諾,臉時不時的別到一邊擦一下眼角的淚,她不忍心過去看夏末,更害怕自己留下的眼淚會讓夏末更傷心。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有力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夢溪剛要起身去開門,被夏末一把拽住了,搖了搖頭說:“不要開,是我爸媽,只有她們才會這麼用力的敲門!”
諾諾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哭了起來!夏末趕緊放下手裏的碗筷,去接過蘇楠懷裏的孩子!
因為是老小區,隔音不太好!門外能清晰的聽見屋裏孩子的哭聲,果然,門外傳來一陣辱罵的聲音:“你個賠錢貨,不要臉的東西,我跟你爹養你這麼大,你哥結婚你連分錢都不出,你還不如去死了算了!我跟你爹命怎麼這麼苦,養了你這麼個不要臉的東西!咱村裡那個花兒結婚,人家光彩禮錢就給了10萬,你結婚給6000,你怎麼這麼賤呢你!”
“妹,你趕緊把門開開,咱爸媽這麼大老遠來,你連門都不開,你是畜生嗎?我都聽見孩子哭了,你在家,別裝了!”
夏末緊緊的抱着手裏的孩子,閉上眼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強忍着自己的委屈,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她什麼都沒有聽見!
有時候,我們自欺欺人,正是體現了我們的懦弱,當發生了我們不想面對的事實時,我們會選擇逃避,這種逃避就是假設性的自己欺騙自己——一切都是夢,沒有發生過。
夢溪壓不住內心的憤怒,想過去開門跟她父母理論,又被夏末拽了回來。夏末緊緊的攥着夢溪的手腕,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夢溪,搖了搖頭。
夢溪看着夏末這個樣子,嘆了口氣,輕輕的說:“好吧!你先抱着諾諾進卧室吧,別再嚇着他了!”
夏末點了點頭,鬆開了夢溪的手,抱着孩子進了卧室,輕輕的把門關上了。
蘇楠和夢溪兩個人站在那,都看向了防盜門,門外的辱罵聲還在斷斷續續的傳進來,大概過了十幾分鐘,見夏末一直不開門,她們也罵累了,便走了!
夏末出生在農村,家裏重男輕女,覺得女孩就是賠錢貨,父母從小就是非打即罵,活得連只狗都不如。都說逆境出來的孩子格外堅強,夏末就屬於特別要強的那種。早早便離開家,出來工作!可是她那吸血鬼一樣的父母,每個月都會跑來以各種理由跟她要錢,夢溪都曾勸過她不要給,她卻說:“她們畢竟生我養我了,我就用錢還她們這條命吧!”
門外安靜了以後,蘇楠和夢溪走進了卧室,蘇楠坐在了夏末的身邊,輕輕的摟着夏末的肩膀,夢溪則靠在門框上。
“這都幾點了?你們家那個柴犬,都不回來嗎?”夢溪看了看手機,生氣的問夏末。
夏末有氣無力的說:“他平常都很少回來的,不是在網吧,就是去他爸媽那住,他嫌諾諾晚上老起來哭,影響他休息!”
“那他幹嘛要你生下諾諾?就為了給他家傳宗接代嗎?還有他爸媽,怎麼不過來幫你帶帶孩子?”
“前些日子一直在的,後來我爸媽來鬧,他們才走的!”
“夏末,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夢溪越說越生氣。
蘇楠趕緊打斷夢溪:“溪溪,別說了!這也不是夏末的錯,她一個人帶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好好好,我是個惡人行了吧!”溪溪說完叉起胳膊靠在門框上氣的不說話了。
“溪溪,蘇楠,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不要為了我吵架!”
“沒事的,夏末,溪溪就是個急脾氣,我才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呢!”蘇楠說完瞪了一眼夢溪,示意她不要再說夏末了。
夢溪也知道自己口氣重了,走過去也坐在夏末的身邊,對她說:“夏末,我跟蘇楠商量了,你先搬到蘇楠那裏去住一段時間吧!這樣也有個人能照顧你,我們也放心!”
夏末笑着對她倆說:“不用了,我自己這樣挺方便的!再說了,萬一柴佑回來看不見我跟諾諾,會着急的!”
“就那隻柴犬,會關心你們嗎?你看看家裏都成什麼樣子了?這都快8點了,沒回來不說,連通電話都沒有!就沒見過這麼沒良心的!”
“溪溪,你別這麼說他。柴佑沒有這麼壞的!”夏末對柴佑還是有感情的,這個時候了都還要維護柴佑。
“你就是心太軟了!”夢溪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
“不過,你自己在家我們不放心,要不然我搬過來跟你住吧!”蘇楠說。
“真的不用了,你搬來住上班也不方便,我這連個網都沒有,你晚上回來連文件都打印不了。放心吧,我沒事,可以的!”
蘇楠和夢溪見夏末很堅定,便不再勉強了。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就對夏末說:“那我們先回去了,你記得再吃些飯菜,有事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夏末點了點頭,把睡着的孩子輕輕的放在床上,起身送蘇楠和夢溪離開。
關上門的那一刻,夏末再也撐不住了,倚靠着門滑坐到地上,緊緊的咬着衣袖,不停的抽泣,整個身體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