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風雲再起

塵埃落定。天空露出了魚肚白，大家分頭回去休息。

絳桃懷有心事，走得較急，雷霆和雷鈞走在最後。正好輪到雷鈞值守，他慢騰騰沿着小徑巡邏。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邊心有心有所觸，感嘆阿三兄妹的遭遇。

巡迴原路，雷鈞發現西邊窗檯放着一塊小石子，石子下壓着一張摺疊的四四方方的油紙。雷鈞心頭一顫，暗叫一聲“該死”，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了個鑽了個空子。

雷鈞一個箭步衝到窗檯，抽刀剔掉石子，刀尖挑開油紙。晨曦初露，雷鈞看清油紙上別無他物，僅是一張紙而已。

雷鈞鬆了一口氣。油紙上有幾行蠅頭小字，雷鈞定睛一看，是一張藥方。最後幾個字眼特別醒目：民女小五。

這張藥方竟是小五開出的。毫無疑問：藥方是小五和阿四結伴，向崔大人道別時特地放窗台上的。

生病的人只有一個：崔護大人。雷鈞輕手輕腳走至室內，大人已睡下，不便驚動。

藉著燭光，雷鈞展開藥方，默讀：“太陽傷寒，陽浮而陰弱，熱自發，汗自出。嗇嗇惡寒，漸漸惡風。如不根治，輕則病入膏肓，重則回天乏力。今民女獻上偏方，可除寒疾。”

下面羅列了各種藥材、藥引及份量。芍藥、甘草、生薑、大棗均在其列。

咳嗽聲起，原來崔護在閉目養神。“輕則病入膏肓，重則回天乏力。”藥方上這話嚇壞了雷鈞，見崔護沒睡着，他壯膽呼喚：“大人，大人。”

崔護睜開眼帘，見雷鈞焦急的樣子，輕聲道：“有事?”

雷鈞恭恭敬敬遞上藥方，道：“這是小五獻給大人的藥方。”

崔護快速瀏閱了一眼藥方，目呈感激：“小五是個有心人哪！她說的沒錯，養病如養虎，小不除則成大患。”

雷鈞放下心來：“大人，那等您養好病再走。”

崔護道：“那太耽擱時日了，得抓緊趕路。你按藥方上寫的多抓幾貼葯過來，路上可以煎。”

雷鈞面露難色：“大人，這村子就剩下我們幾個外來客，村民都走光了。”

崔護提醒道：“昨日我們不是順村道走了一圈，看到不少院子都晾着藥材?這個村子以經營藥材為生，藥方上列的都是常用藥，有可能你在一個院子就可以找齊。”

雷鈞不好意地笑了：“大人，你瞧小的這記性。”

“快去辦吧。”崔護催促，“如果抓緊的話，還可以煎服一貼葯再走。”

雷鈞聽令，風風火火去照辦。

果真，家家戶戶都存放着不少各類藥材，雷鈞完全可以在一個院子把藥方上羅列的藥材找齊，他卻故意多跑幾戶人家，每一戶人家僅拿一種藥材。小心無過錯。

雷鈞回到崔護病榻，天已放亮。雷鈞遵照崔護灶房煎藥，灶房裏有現成的砂罐、陶鍋。煎藥來很方便。

葯熬好出罐，雷鈞濾出葯湯，剛好盛滿一碗。雷鈞小心謹慎捧至崔護榻前，崔護接過葯，舔了舔。葯有點苦，崔護皺了皺眉，仰頭一口而光。

意想不倒的事情發生了：崔護力氣盡失，手中的空碗應聲而墜。渾身簌簌發料，表情十分痛苦。雷鈞大驚失色。

“好冷......好冷......”崔護牙關凍得格格作響，如掉入極地深寒中......

※絳桃回到住所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自抬頭見喜，在西嶺草亭遇到迎親的隊伍起，就事事透着古怪。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陪嫁品阿三和阿四，洞房花燭、孤身流浪的新娘子，真假難辨、神秘莫測的“南庄”，稀里糊塗、不明不白的一紙休書，從天而降、又潮水投退去的殺手，一場風颳走全部鄉民、匪夷所思的村莊，以身試法、挑戰世俗底線的救贖。當所有的巧合和必然碰撞在一起，真相也就成了假象，假象轉化為真相。

剪不清，理還亂，多少曲折在其中。絳桃隱約覺得蹊蹺之事不會就此中斷，可能會爆發一次更大的衝突。而先前發生的林林總總怪像不過是前兆。

“啪啪啪”激烈的敲門聲打破暴風雨前的寧靜，絳桃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她害怕敲門聲，每一次敲門聲都帶來不好的消息。

果真，敲門的人是雷霆，這次帶來更懷的消息：“不好了！崔大人昏過去了。”

絳桃不寒而慄。

※病榻，崔護昏迷不醒。

絳桃、雷霆、雷鈞圍在病榻前，臉上陰雲密佈，愁眉不展。雷鈞跪在病榻前，涕淚滂沱，泣不成聲，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