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滋事
第二天一早,她把挖來的白芨放在背簍里,在村口攔住牛車,跟着進城了。
這些日子她總坐車,跟車老闆也混熟了,別人要是欺負她,老爺子還能幫她說幾句話,輕雲十分感激他,有時候還會給他帶壺酒拉近關係。
“丫頭,你這簍子裏是啥啊?”
宋輕雲正好想試探一下有沒有人認識白芨,就拽出一根遞給老漢看。
“李大叔,我想去城裏賣這個。”
李老漢看了眼哈哈大笑,“丫頭,這是啥啊?”
“你沒見過?”輕雲好奇的問道。
“我活了六十多歲,還真沒見過這個,你從哪裏挖出來的?這東西能吃嗎?可別把人給吃壞了。”
輕雲有些失望,老爺子整天跟人打交道,也算見多識廣,他都不認識,有可能城裏的藥鋪也不用它。
既然來了就去碰碰運氣,她絞盡腦汁想出白芨的藥用價值,找了個沒人地方先叨咕一遍,覺的差不多了,昂首挺胸的走進最大的藥鋪。
“請問掌柜的在嗎?”輕雲特意找了位看着好說話的小夥計問道。
“你有啥事?”
“我要賣藥材。”
小夥計往她身後的背簍看看,點頭說道,“跟我來。”
她被帶到藥鋪後面的院子,小夥計跑到一位五十開外的中年人跟前,嘀咕幾句,掌柜跟他過來。
“姑娘要賣什麼藥材?”
輕雲忙掀開背簍上的布,“白芨。”
掌柜的一頭霧水,驚訝的拿起一塊像雞頭狀的根莖問道,“這是藥材?”
“是啊,白芨能夠收斂止血,消腫生肌,還能治療咳嗽。”
本來她都想好了一大堆詞,臨時改變主意,看來這味藥材知道的人太少,說多了怕掌柜的反感。
果然,他狐疑的盯着輕雲,冷聲問道,“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過《草經》,上面就是這樣寫的。”
《草經》?掌柜的壓根就沒聽說過。
對不熟悉的藥材他根本就不敢使用,於是揮揮手對輕雲說道,“對不起,你去別人家問問吧,我們不能收。”
輕雲急了,這不是讓她斷了心思嗎?城裏最大的藥鋪都不敢收,其他小店就更別提了,可惜她磨破嘴皮子也沒用,被人粗魯的趕了出來。
白芨又不是啥珍貴藥材,咋就沒人認識呢?
宋輕雲真搞不懂這裏是怎麼治病救人,她硬着頭皮去了第二家,沒到五分鐘就被攆了出來,第三家,第四家也是如此,氣的她差點當街發飆。
垂頭喪氣的往城門口走去,路過一家醫館,裏面傳來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聲。
輕雲頓足,隨着看熱鬧的人群擠過去,發現堂屋正當間地上躺着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旁邊跪坐着一位哭腫了眼睛的婦人,不停哀求對面的大夫快點救救她的孩子。
“哎呦,造孽啊,聽說碰翻了滾燙的油鍋,這麼小的孩子怕是救不回來了。”身旁一位大嬸揪心的說道。
“可不是嘛,郎中說沒有法子,可憐王二嫂剛死了丈夫,現在連孩子的命也要保不住了。”
輕雲伸長脖子往裏看,小孩腿上一大片通紅的水泡,哭聲也越來越弱,眼瞅着要不行了。
“讓開,大夫,我這裏有能治療燙傷的葯,你趕緊讓人把這東西搗碎塗抹在他的身上,不然就來不及了。”
宋輕雲臉上表情堅定,內心卻是在打退堂鼓,她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推銷成功。
那位郎中仔細看着她遞過來的白芨,果然是一臉懵逼。
情急之下,輕雲拿起地上的搗葯杵,幾下就把白芨碾碎,輕輕放在孩子的大腿上。
“快看,孩子不掙扎了。”人群里有人驚訝的喊到。
輕雲擦了下額頭的汗,盯着緊閉雙眼的小男孩,心臟砰砰亂跳着。
“咦,你這個或許真管用。”郎中探了下小孩的脈搏之後,表情詫異。
“大夫,我兒子還有救嗎?”婦人也覺察到異樣,忐忑問道。
“唔,我給開個方子你先抓藥,看他現在的情形沒準能救過來。”
宋輕雲長吁一口氣,就憑郎中欣喜的表情,白芨肯定能賣出去。
安排好那孩子之後,郎中單獨找輕雲談了半天,最終以八十文一斤的價格收購白芨,而且要求輕雲只給他一家提供。
“老闆,我也有個要求,你不要把白芨的藥效說出去,也別跟人提起是我在供葯,實話跟你說,這東西不多,今年只能給你提供百十來斤的量。”
郎中點頭說好,他才不會跟人大張旗鼓去說,就算輕雲不提他也想寫在協議里。
一背簍的白芨換了二兩銀子,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她喜滋滋來到城門口等牛車。
回到村子裏后偷偷去後山,本來想把剩下的白芨都挖走,可惜力氣用盡,只背了三簍子天就擦黑。
用了三天時間終於把那一片的白芨挖光,同時把一些莖塊大的都移栽到她自己開出來的地里,清洗晾曬之後,去了兩趟城裏,賣光了所有的白芨,得了大概六十多兩銀子。
村裏有人注意到她的詭異,也跟着去山裏挖過白芨,他們以為像紅薯那樣能吃,煮熟之後嘗一口,苦的嘴巴都麻木了,在背後把她好一頓罵。
時間很快過去一個月,轉眼樹葉全落光,天氣轉冷。
原先搖搖欲墜的泥土房,經過她的努力終於有了模樣,刮大風時躲在屋裏也不覺着冷,弄個火盆放在地中央,饞了的時候還能烤個紅薯,滿屋子都是香氣。
賣完了白芨她就沒了營生,在附近山裡轉了個遍,沒有之前的運氣找到賺錢的道。
這天輕雲穿過村子,想到河水淺的地方試試看,能不能抓些魚腌起來留着過冬。
村中央的古樹底下圍着好多人,她剛要從旁邊繞過去,就聽人群中有人喊,“快看,長春回來了。”
劉長春,她的前夫?穿越來之後,輕雲對他沒有任何印象,於是跟其他人一樣望着遠處越來越近的馬車。
出去當兵四年,劉長春早就從一個山村裏的青澀小子變成油滑的兵痞子。他的升遷之路說起來充滿狗屎運,據說在圍剿土匪的時候救了當官的一命,後來跟官家小姐眉來眼去,入贅當了上門女婿。
頭前一匹高頭大馬,騎在上面的人留着兩撇小鬍子,眼高於頂,對村民的指點充耳不聞,儼然一副榮歸故里的做派。
看清對方猥瑣的長相后,宋輕雲慶幸他休了自己,跟長得像黃鼠狼的人一起生活,還不如死了痛快。
她轉身要走,不料裙子下擺被人踩住,回頭一看是皮笑肉不笑的胖嫂。
“輕雲啊,沒當上官太太,心裏是不是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