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官蝶舞

雲風打坐休息間，天已放亮。

今天是每月領取靈石和交易坊市對外開放之日，也是各峰各脈弟子集會交流的日子。幻劍宗負責靈石發放的是落月峰。落月峰是幻劍宗特殊的一脈，只招收女弟子，其中的嫡傳女弟子無一不是天姿國色。但要說最有名氣的、最讓人艷羨的，無疑是集美貌天資於一身的最美弟子上官蝶舞，她三歲入宗，四歲修道，如今年僅十四歲，一修為已達道徒第二境界練氣境十層，修鍊速度百年難得一見，更重要的是她生有一副傾國之貌，一雙眉目好似繁星，肌白勝雪，身影宛若仙子，幾乎是所有年輕一代男弟子心中的女神。所以每次領取靈石成了男弟子最期待的事情。雲風今年十五歲，正是青春年少，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最期待的事情除了領取靈石，還有逛交易坊市。

雲風帶上自己的儲物袋下山。這儲物袋不大，裏面卻有雲風這十年來的全部家當。作為幻劍宗記名弟子，每月可領取三塊下品靈石，雲風幾乎沒有兌換或者購買其他修鍊資源，這十年來也積攢了有三百餘塊靈石，在同輩中算是身價頗豐了。

雲風不喜與人交往，所以每次都去得較早，避免和其他人交流碰面。待雲風到達落月峰時，只有寥寥數人。今天碰巧是上官蝶舞和幾位其他嫡傳女弟子發放靈石。由於雲風實力平平，又處於偏僻的落劍鋒，極少在外走動，上官蝶舞並不認識他。雲風偷偷看了一眼上官蝶舞，只見她表情高傲，目光清冷，對雲風視而不見。雲風想到自己與之差距甚大，並未有非分之想。他低着頭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怯弱地道：“蝶舞師姐好，在下落劍峰記名弟子云風，前來領取月俸，這是我的身份令牌。”說著雙手恭敬的將身份令牌遞了過去。上官蝶舞放佛正陷深深的沉思，並未答話，也未接過他的令牌。

這時她身邊的另一位着紅色衣服的女弟子拿過令牌，瞥了一眼雲風和他手中的寶劍，輕蔑地道：“原來是落劍峰的人，看樣子還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劍修。不過這把劍倒是一個不錯的道器，小師弟可否將這把劍讓與師姐，儘管開價。”雲風心裏一驚，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火雷劍，怯弱的說：“這位師姐，晚輩的火雷劍是大師兄耗費心血親手所鍛，雲風感恩在心，是斷不敢拿來交易的，還請師姐體諒。”那女弟子聞聽此言有些意外。她本是落月峰入室弟子，也生得頗為貌美，平日裏男弟子們巴結都來不及，可以說是有求必應，沒想到一個小小記名弟子如此大膽，竟敢直接回絕她的要求。

一抹搵怒之色浮現在她的臉上：“先別忙着拒絕，我還沒開價，你一年的供奉也就是36塊下品靈石，我給你50塊下品靈石，換你這炳劍，也算便宜了你這窮小子。”一邊說著，一邊從儲物袋取出靈石，料想雲風一定會答應。但她沒想到的是雲風雖喜愛靈石，但更是重情重義之人。大師兄當年耗盡心血，用了無數上好原料，歷時七七四十九天為其打造的火雷劍，別說價值遠在普通道器之上，就是別人用再多的靈石，他也絕不會交換。雲風再一次作揖道：“師姐且慢，無論師姐出多少靈石，在下都不會交易這炳寶劍，還請師姐發放靈石，師弟還有事情要去辦。”上官蝶舞聞聽雲風的話也是一愣，不經意的看了雲風一眼，只見這少年一身白衣，劍眉星目，雖然略有卑微怯弱，卻也性子堅韌很有主見，也就不想為難於他，對那名女弟子道：“靈兒勿鬧，想必這寶劍對雲師弟有特殊意義，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那名叫靈兒的女子看樣子很是聽上官蝶舞的話，咬牙切齒的對雲風說：“鄉巴佬，就守着你那把爛劍吧。”說罷將三枚靈石與身份令牌一起甩向雲風，這一甩，她至少用了五成暗勁。這女子修為為練氣境一層，高出雲風脫胎境一個小境界，雲風看着呼嘯着飛來的兩物，心道不好。急忙調動全身靈力迎上，但還是踉蹌的倒退了十餘步，才接了下來。隨即他對着蝶舞和靈兒作揖道：“謝二位師姐，師弟告辭。”同時還感激的看了蝶舞一眼，轉身離去。靈兒和蝶舞都吃了一驚，本以為他會狼狽不堪甚至受傷，沒想到他只是後退了幾步，看來實力遠在同階之上。蝶舞大有深意的看了雲風一眼旋即又恢復清冷的表情。她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雲風右手已經麻痹，疼痛不已，短時間內無法再動，只是他強忍着劇痛沒有表現出來。

雲風領了靈石之後並沒有急着回住處，稍緩一緩右手的疼痛后就去了交易坊市。交易坊市每個月開放一次，開放日允許本門弟子和幻劍宗附近的散修共同交易，這裏可以買到很多低階弟子需要的材料、丹藥和武器。坊市街道商鋪林立，各種小攤物品應有盡有。每一次，雲風都會在市坊上漫無目的地走着，見到商鋪就進去見識一番，因此他對各類草藥、材料的價格都瞭然於胸。

就這樣他逛了大半日，所有商鋪都逛了一遍，正準備回落劍峰的時候，突然見到在街道盡頭一大群人正圍着一個攤位。好奇心使然，他也跟了過去。雲風個子小，很容易的就鑽進人群裏面。被眾人圍着的，竟是上午剛見過的靈兒和上官蝶舞兩位師姐和一個攤主，周圍眾多男弟子無一不是痴迷的表情望着二位美人。

這攤位的攤主是一個紅臉大漢，看穿着應該是一名散修。可能因為從未見過這樣的大場面，似乎臉更紅了，聲音帶着怯弱，對二人道：“二位仙子，我這精鐵質地精純，是在一處深山古洞中所得，是鍛造道器的最佳材料，極為難得。若不是急需草藥為家師療傷，是絕對不捨得拿來交易的。”

靈兒挑了挑眉毛，道：“你這精鐵是好東西不假，但是這種材料只對劍類道器作用更大，對其他的道器來說並沒有那麼珍貴，所以我給你七十塊靈石已經很多了，你是賣還是不賣？”七十塊靈石是記名弟子兩年的供奉，已經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數目。周遭男弟子聞聽此言，紛紛起鬨道：“小子，做人不要太貪心了，靈兒仙子看上你的東西是你的福氣，如若是我就算送給靈兒也不會眨眼一下。”“就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這幻劍宗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眾弟子的嘲諷，令紅臉大漢甚感尷尬，他一時有些猶豫，隨後還是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在下這精鐵年份有三百年以上，質地精純，分量充足，七十塊靈石實在太少，若是平時靈兒仙子開口，讓與仙子也並無不可，當下我急需靈石購買草藥，可以說是救命之用，非百塊靈石不賣，還請仙子諒解。”

雲風聞聽此言，不禁心中一動，大師兄廖無雙說過，這火雷劍若想進一步升級，須有百年以上的精鐵。但落劍峰並無這種材料，他每個月都來交易坊市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尋找這種精鐵。在商鋪內即使質地不純、份量只有眼前這塊一半的精鐵也需要兩百塊靈石。這個叫靈兒的女修顯然是想占這個散修一個大便宜。雲風心下決定，將這塊精鐵買下煉入火雷劍，就可將火雷劍升級到五品道器，這樣就算進入練氣境也足夠用了。

思及此，雲風不再猶豫，出口打斷了正要發作的靈兒，高聲道：“這位道友，可否將這精鐵賣於小弟，我這裏剛好有一百塊靈石。”說罷，隨手從儲物袋中掏出一百塊靈石拋向紅臉大漢。雲風此番言語動作僅是一瞬間的事情，不止那位大漢，甚至圍觀的人群都沒反應過來。雲風平時很少與外人打交道，其他人覺得他都很陌生，看他的衣着分明是幻劍宗的一名記名弟子，一個小小記名弟子竟能毫不猶豫地出手百塊靈石？難道他是哪位峰主的私生子不成？這人到底是什麼背景？眾人一時愣在那裏，紛紛猜測起來。

上官蝶舞看着突然出現的雲風，心中釋然：曾以為雲風不過是一個沒落支脈的小小記名弟子，沒想到出手竟然如此大方，難怪早間不肯與靈兒交易，原來是並不在意這點靈石。她不禁再次用異樣的眼神看了看雲風。而此時的靈兒卻在一愣神后暴怒而起，大喊道：“土包子，鄉巴佬，你說你的靈石是偷的還是搶的？一個小小的記名弟子竟然有如此多的靈石，定不尋常。何況這精鐵是我先看上的，哪裏輪得到你，還不快讓開！”說罷一身練氣境氣勢磅礴而出，釋放出龐大威壓襲向雲風。雲風感受到這股強大的氣勢，不敢硬撼，蹬蹬蹬後退了幾步。

還未等他開口，已經回過神的紅臉大漢急忙道：“這位小友，剛才我已名言此精鐵最低交易價格為一百靈石，既然道友有意交易，就讓與你吧。”說罷直接把精鐵送至雲風跟前，雲風迫不及待接過精鐵，仔細打量一番無誤后，迅速收進儲物袋中。直到此時，周遭的眾多男弟子才反應過來，紛紛指着雲風大叫：“哪裏來的小子竟然敢搶靈兒仙子的東西，還不快快交出來。”“就是，不長眼的東西，以後在幻劍宗小心點，不要被我單獨碰到”。各種嘲諷威脅聲不絕於耳，雲風望了望臉色鐵青的靈兒和依舊冷清不知在想什麼的上官蝶舞，又看了看那位紅臉大漢，對三人作揖道：“謝靈兒師姐禮讓，謝道兄割愛。晚輩告辭！”轉身離去。

這裏是交易坊市，有高階存在巡查監視，是絕對禁止爭鬥的。所以靈兒和其他人拿他毫無辦法，也只能狠狠地盯着雲風。他心裏苦笑，看來以後自己在幻劍宗行走更要小心了。雖然這些年來他少與旁人接觸，卻仍受到了不少奚落與欺辱。所以如今雲風對這些反倒習以為常了，他知道在修道界一切以實力說話，只有不斷增強自己的實力，才不會被別人左右命運。他想着自己只用百塊靈石就購得如此年份的精鐵，還要謝謝那位靈兒師姐。

雲風喜滋滋地拿着精鐵回到落日峰，去請教大師兄如何用精鐵鍛造火雷劍。大師兄反覆稱讚小師弟膽大心細運氣絕佳，尋覓到如此上好材質的精鐵，對火雷劍晉級大有益處。他很耐心地指點了雲風的鍛造之法，雲風畢竟是落劍峰弟子，從小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煉器之術，因此也學得很快。說來也怪，雲風過往數次衝擊脫胎境第八層都慘遭失敗，但自從那日大師兄廖無雙傳他鍛器之法外，雲風邊修鍊邊鍛造火雷劍，竟然一舉突破至八層脫胎境。並且從這之後修為竟突飛猛進，幻劍訣也在三個月後一舉突破了第一層，開始修鍊第二層化劍訣。

這幻劍訣原本共有七層，其中第一層御劍訣講的御劍術，可隔空御劍；第二層化劍訣講的是如何把道劍收入體內，用自身靈力淬鍊道劍，使之威力大幅升級。第二層化劍訣總共分為上中下三階，他目前只能修鍊下階，勉強把火雷劍收入體內，並不能用自身靈力鍛造。即使這樣也給了雲風那一絲絲修鍊大道的曙光，畢竟這可是他最心愛的武器，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被人強迫交易的事情發生。

一眨眼三個月過去了，雲風已經將精鐵全部融入火雷劍，火雷劍也不負所托正式進入四品道器之列。他的修為也突破脫胎境第九層，達到了第十層巔峰。大師兄非常吃驚他修為的進步之快，似乎雲風在鍛器上頗有天賦，而且更有助於突破修為瓶頸。此時距離宗門大考還有一年半的時間，雲風必須在這期間突破到練氣期，幻劍訣修鍊至第二層上階才有可能通過試煉成為入室弟子。可是自從雲風進入脫胎境十層后就再一次陷入了修鍊瓶頸，遲遲無法突破至鍊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