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 艱難的選擇

唐三藏是極端善良的，然而，生還是死卻是一個極端的問題。

此時，這朝着棚子內鑽進的漢子顯然絕非善類，或許，絕非善類已經不足以說明這個漢子的邪惡，能夠將吃人說的那般淡然，即便身體還是人類，但心靈上應該早已經成為惡魔。

唐三藏握緊木棍，目光冷冷的看着這個漢子。

唐三藏，唐僧，天生的佛。

迂腐，甚至接近蠢笨。

但，絕不是傻子。

正版的西遊，唐三藏會因為孫悟空殺了強盜而憤怒，其他任何支線的唐三藏也都絕不會殺人。

然而，這不代表唐三藏會割肉餵給惡魔。

佛祖尚且只是割肉喂鷹，還沒有割肉喂惡魔的，唐三藏此時甚至和尚都不是，哪裏可能甘願白白的將自己送給那惡棍吃掉。

眼見着那惡棍就要鑽入棚子，唐三藏手上的木棍猛的舉起，然後狠狠的落了下去。

巨大的力量擊打下來，狠狠的落在那惡棍的腦袋上。

只是一下，那惡棍身軀已經僵硬，然後，一絲血漬開始湧現，隨即，如同乾裂的泥土下面湧現暗河，血泉開始噴射開來。

飛濺的血花沾染了唐三藏一臉。

這個剛剛有點勇氣的少年夢的驚叫一聲踉蹌後退靠在棚子後面的‘牆壁’上，甚至連泥土都沒有多少的牆壁頓時被靠的凹陷下去，然後唐三藏整個人就直接從凹陷處掉了出去。

殺人……

依舊不夠，換個佛的信徒，如果殺了人，大概一身的信仰都要散去大半，心性開始蒙塵，極有可能會導致黑化。

但唐三藏不同，這本身就是佛。

寧步奇暗中身影跟上，然後，驟然間開始分化，瞬間已經化出兩個分身，一個繼續跟着唐三藏，一個則在黑暗中飛快的朝着遠處而去。

那邊，卻是已經被他感知到的段小姐的所在。

原著中，這個女人也是一個悲劇人物，愛上還沒有做和尚的唐三藏，或者應該叫做陳玄裝。

然而，她的命運甚至還不如妖怪。

甚至不如那幾個死去的驅魔人，因為她到最後既在感情上失敗，更在小命上完蛋，可以說是輸的一無所有。

黑暗中，段小姐此時身影卻是快速的跳動着。

這個痴心的女人實際上一直都在暗中跟着唐三藏，作為一個老江湖，這個女人或許不認識字，在愛情上愚笨的一塌糊塗，然而，其他方面卻是極為精明。

她清楚的看出了唐三藏的一部分性格，那是極端的嚮往除妖降魔，所以，基本上持續的盤桓在作死邊緣。

因此，這段小姐卻是一直都在暗中跟着保護唐三藏。

只不過，不管城內的如來，還是不久前弄出眼下這大動靜的寧步奇都絕非段小姐那點可憐的力量可以相比，所以，段小姐卻差點跟丟了唐三藏。

“想要和陳玄裝玉成好事，單單追求是沒用的……”

因為差點跟丟，終於又感覺到唐三藏氣息的段小姐正在瘋狂奔跑，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段小姐心中猛的一驚。

如之前所說，段小姐在感情上和學識上或許近乎愚蠢一般的懵懂，但，作為一個老資歷的驅魔人，段小姐的江湖閱歷絕對不少。

驟然間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聲音，段小姐奔跑的姿勢都不曾改變半點，無數的圓環卻已經以她為中心席捲開來。

沒有絲毫的猶豫，段小姐卻是將自己身上最強的法寶給施展了開來。

看似小巧的圓環頓時化作極為強悍的武器，瞬息之間已經段小姐身周所有的一切都給切開，草木磚石，乃至於地下的泥土都被切開了一層。

僅僅以一個驅魔師來說段小姐卻是已經將小心謹慎做到了極致。

然而，這一番行為除了將周圍的環境給稍微毀壞了一點，卻再沒有起到半點其他的作用。

“你若是追那個小子能夠和你動手這般乾脆，說不定早已經成功，罷拉，本座原也是想要阻止那小子成佛，如此，就成全你一把……”

淡然的聲音繼續響起，隨即，段小姐猛的感覺到體內的力量一滯。

隨即，她丟出去的法寶飛快的倒轉而回，快速的變作了手環繼續套在她的手上。

寧步奇的身影出現在段小姐的身後，也不見作勢，段小姐人已經在寧步奇身邊飄蕩起來，然後快速的隨着寧步奇朝着遠處飈射而去。

想要徹底的腐化唐三藏，單單殺人是沒用的。

這段小姐卻也是寧步奇計劃中的一環。

佛教當中有各大戒律，然而，純粹的戒律對於唐三藏來說應該也是不適用的。

且不說這個世界應該不是真實的世界，所以，如來什麼也應該不是真實的，單單唐三藏的身份就足以讓這個世界對唐三藏做過的任何事情都以頓悟以及歷練來解釋。

濟公尚且能夠酒肉穿腸過，更不要說唐三藏。

歷經地獄，然後成佛。

如果單單隻是純粹的惡意，怕最後唐三藏會來這麼一手。

寧步奇眼神中閃爍着思索的神色，鬥智，他並不擅長，然而，玩兒破壞他還是擅長的。

而剛才，將段小姐束縛時候他也仔細的感知了段小姐的手環，那後來變成緊箍咒的玩意，事實證明，那就是一件普通的法寶，和緊箍咒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單單那玩意本身的力量，不要說孫悟空，就算豬八戒也絕對束縛不了。

那玩意後來之所以能夠束縛孫悟空，更多的應該還是如來的力量作祟。

寧步奇挾着段小姐很快到了那棚子的外圍，隨即，他的身影消失，段小姐則直接被寧步奇丟了過去。

棚子外。

唐三藏剛剛從棚子內鑽出，陡然間，一股粉紅色的煙霧席捲而來。

下一秒，無邊無際的火焰在唐三藏的體內燃燒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滴血似乎都變成了岩漿，那種滾燙的感覺讓他甚至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被焚燒致死。

而就在這個時候，段小姐整個人猛的在他的面前落了下來。

就如同四十度高燒的時候突然間碰到一塊冰塊，唐三藏沒有絲毫猶豫手足並用的纏了上去。

“你……媚葯，不對……是妖毒……”

段小姐猛的從半空落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唐三藏纏住，下意識的提手就要狠狠拍下，直接拍死這個敢輕薄她的人，然而，隨即卻發現纏住她的居然是唐三藏。

手掌猛的一頓之間，段小姐再次發現唐三藏此時的狀態極不對勁。

那種瘋狂的感覺一開始段小姐只以為是媚葯，但，隨即段小姐卻又發現，似乎不是媚葯那般簡單，而應該是一種妖毒。

“來不及了……”

段小姐並非頂尖的驅魔人，卻也是實力不弱的老資歷，判斷出唐三藏此刻狀態后她立即想到將她弄到這裏的寧步奇。

毫無疑問，這應該是一個陷阱。

只是，段小姐卻又能夠清楚的判斷出此時唐三藏的情況，妖毒入體，即將入肺，而一旦妖毒入肺，隨即就會席捲五臟六腑，然後深入骨髓，到時候即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絕對救不了唐三藏。

心念微微一動，段小姐猛的一口吻在唐三藏的嘴上，體內精純的力量運轉，一絲絲粉紅色的煙霧頓時從唐三藏體內被汲取出來，然後沒入段小姐的體內。

時間流逝，唐三藏死死纏着段小姐的手腳慢慢的鬆懈下來，久違的理智恢復，唐三藏眼神複雜的看着段小姐。

作為一個少年人，唐三藏絕不聰明，但也不是傻子，哪裏可能看不出段小姐是喜歡他的。

作為一個少年人，初次被人喜歡，要說沒有一點感覺那是假的。

但，段小姐的出生決定她的性格和學識都並非多吸引人，甚至，她的粗魯更是和唐三藏一貫的文雅背道而馳，放後世來說唐三藏就是和段小姐三觀不合，而且，沒有共同語言。

加上唐三藏一直都想着做和尚，所以，之前一再的拒絕段小姐，甚至，平生頭一次以極為惡劣的方式為難段小姐。

然而，此刻驟然間被段小姐吻住，唐三藏整個人卻都處在莫名的感覺當中。

“走……”

然而，還不等唐三藏判斷出那感覺究竟是什麼，段小姐已經一把推開唐三藏。

一道圓環閃現，快速的席捲着唐三藏憑空飛起，唐三藏臉上閃過不解，剛剛疑惑段小姐為何要這般做，突然，一個聲音卻是已經在他的耳邊響起。

“你倒是捨己為人，只是，這許多的妖毒吸入體內，就算你也有點修為，恐怕也撐不下去吧……”

淡然的聲音中，段小姐的法寶再次恢復成手環，下一秒，寧步奇身影出現在段小姐和剛剛摔落地面的唐三藏身前。

此時，他的身影半模糊，懸浮在段小姐和唐三藏的身前，看上去頗有一副大妖魔的氣息。

段小姐眼神凝重的看着寧步奇，從一開始段小姐就已經認定寧步奇絕非善類，這會兒寧步奇現出身影，段小姐雖然不敢說放下心來，卻也已經不做多想。

然而，唐三藏驟然間看到寧步奇現身，心中卻充滿了對大妖魔的驚恐。

自然，這個傢伙更多的不是擔憂自己的安危，而是擔憂段小姐的安危。

即便是對段小姐沒有任何感情的時候，唐三藏可以以任何惡劣的態度驅離段小姐，但，若是看到段小姐遇險，一樣會和對待任何普通人一樣捨身相護。

而此時，更不要說唐三藏對段小姐已經生出別樣的情感。

不管唐三藏內里究竟藏着怎樣的身份，有一點卻是不變的，那就是他現在也只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而已。

實際上，按照原本的軌跡，就算他因為段小姐的死亡領悟什麼大愛的慈悲，但，那也只是一時領悟，遠遠沒有到頓悟的境地。

再往後，西行的路上他依舊是以少年人的心性和孫悟空鬥智斗勇的。

紅孩兒和九頭鳥那篇，他也只是在必死的境地才能夠再次恢復佛祖的大愛慈悲，召喚來如來真身。

“你究竟是什麼人……”

作為一個普通的少年，此時唐三藏猛的就跳了起來，然後整個人就擋在了寧步奇前面。

本性上護衛眾生，加上段小姐的身份，這會兒的唐三藏對於寧步奇卻是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帶着一種無畏，想要拖住寧步奇，好給段小姐創造逃跑的機會。

“你想救她……你喜歡她………我是誰不重要，但你知道你是誰嗎，和尚，或者，佛……”

低沉的聲音響起，寧步奇目光淡淡的看着唐三藏，隨即又看了看天空。

這個世界，不正常，卻不知道這世界是來源於什麼，但，這世界必然是和如來有關的。

此時，寧步奇卻是想要看看他揭穿一些東西，這世界是不是會有反應。

天空之上，全然沒有半點波動。

寧步奇嘴角的笑容散開。

好吧，很顯然，這個世界或許和如來無關，或許，創造如來的人不能完全控制這個世界。

“妖毒，類似媚葯的妖毒，她幫你汲取的過程中更損耗了極多的元氣，所以，她壓制不住這種毒素，而唯獨能夠救她的辦法只有一個，找個男人給她……”

寧步奇淡然的看向唐三藏，他的聲音中慢慢的顯露出陰險的語調。

“陳玄裝，做一個選擇吧，你是看着她死，亦或者，幫她找一個男人，還是，自己做那個男人……考慮好哦……”

冰冷的聲音響起，寧步奇身影慢慢浮空，突然，卻又頓住。

“對了，棚子內那被你打破頭的傢伙還沒死，如果你選擇第二個，那隻能選那個男人，因為，你只有一盞茶的時間……”

半空，寧步奇的身上驟然間散開強烈的力量波動，棚子周圍，數十公里的範圍陡然間一顫，然後一堵堵石牆升空，瞬息之間已經將這一片區域籠罩住。

“讓開……”

地面上，段小姐驀然間一撥唐三藏，然後，整個人朝着寧步奇跳起，看樣子似乎是打算強行的留下寧步奇。

只是，身影才動，段小姐卻陡然間如同折翼的鳥兒一般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