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月下湖光靜影沉璧，斑駁的枝葉沙沙隨風搖擺。帝國聞名遐邇的建築制高點處，有一男子駐足飛快跳躍的步伐，遠遠望去只見他緩緩睜開雙眼像是暗夜的冥火，孤寂清冷又讓人不敢靠近。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根香煙，用火機引燃后兩指如往常一樣夾着香煙，待到煙頭漸漸燃盡，掉落的煙灰在他的注視下化作一隻只蝙蝠振翅朝着溫努克城方向飛去。男子翻下衣領，在夜光中也露出臉來。這張臉竟和我有幾分相似，甚至如果穿上男裝的話和他站在一起會被人誤以為是雙胞胎兄弟！
此時，夜風已有所平靜。漫長的夜、夢中的人、醉酒之徒……清醒的靈魂早已彷徨不知所歸。
“嵐瑛同學、嵐瑛同學！在想什麼呢？”艾布納學長見我一手托着下巴歪着頭無神的發愣着。
“嗯？對、對不起！”他見我心不在焉的，微微嘆了一口氣，在我額頭前輕輕彈了一下。
“嵐瑛同學，你臉色看起來很差。是昨晚沒休息好嗎？怎麼老是在我面前出神呢……”
“你這麼擺手在我眼前晃，能不出神嘛？”說著，我向上翻起白眼，他伸回手尷尬的笑了笑。
“昨天你去那裏，他們可有為難你么？”
“你是說雅克薩家族？”
“不然呢。”
“與一隻老狐狸和一隻傲嬌的小狐狸在一起交談，你覺得呢？”
“合著你不是去拜訪人家，而是進了狐狸窩啊……”阿嵐這樣形容雅克薩家族，莫非昨天聊的不是很愉快？
“昨天嘛……也還算順利，說不上為難不為難的。對了，還有你給我的東西——這是你們家徽吧。”說著，我從口袋裏掏出他送給我的示牌。
“眼光還挺犀利的，這個都能認出來……不過，送出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你還是拿上吧，以後指不定會用到。”
“好吧，艾布納學長。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兩國校競賽，此次活動會長可有準備？”
“怎麼？你想參加？”
“你誤會了，都是高手過招我一個軟妹子怎能比的過？再說了，像這大型賽事……見習生是很難參加的吧。”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過今年的校競賽怕是不好說啊。”艾布納學長面露難色，有些苦惱。
“哦？對手很強么？”
“這倒也不是……只是，就我校整體實力而言還有待提升。”
“那些正級生也不行？”
“不是不可以，我想課上你也有所感觸。大部分學生自以為修習了很高深的魔法就心滿意足，其實不然。若沒有很好的糾正和引導，往淺了說是學藝不精，深一層會拉低學校的整體水平、其他學校的輕視……更不要說在校競賽上掣肘對手了。”
“沒想到，你也會頭疼這些。”
“那……嵐瑛同學，不來些安慰人的話么……”說完，艾布納學長俯身向我靠近。而我下意識背靠椅子向後傾斜，這人……是當會長壓力太大了么？
“看你面容有些憔悴，黑眼圈都出來了。艾布納學長，校務雖然冗雜，可身體要緊啊。”我一副老僧敲木魚似的神態波瀾不驚道。
“你……”這丫頭，沒心沒肺的……讓人想惱也惱不起來呢。
“不過嘛，情況也不是很糟糕。嵐瑛同學，我想請你參加校競賽。”
“啊？讓我參加？你確定？”艾布納學長頭腦是清醒的嗎？難道是搭錯哪根神經了？不會真的要我上吧……
“你沒聽錯，有讓你參加的意思。不過……”說到這裏，他又沉思着。
“你是想說如果我以正式選手參賽的話，會有阻力，所以……你不會是要我以輔助的身份參加吧？”我平靜的看着他，說出了他後面有所顧慮。
“是啊，若以輔助身份就只能委屈你了。因為輔助說白了就是從旁指導，真正上場實打實的對戰很少。”
“不是還有你的嘛……在一旁觀看也挺好的，起碼不用耗費體力……”
“你這丫頭……”真是拿你沒辦法……
“呵呵，艾布納學長，除了之外你心中可還有其他人選？”
“有啊，那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最終的選擇權還是要看參賽同學的意願。”
“艾布納學長，了解對手嗎？”說到這兒，他拿起紙在上面寫着一個人的名字。
“伊蘭……”哦？這個人看來會是艾布納學長有些-頭疼-的人吶……
“這人是……”
“他呀，是帝國隸屬第一高中的新面孔，和我同級。”
“同級？你這般眉頭緊鎖莫不是人家比你要厲害？”
“現在還看不出來，僅憑有限的入學信息了解不多。但還是從其他渠道獲悉，這個叫伊蘭的男生入學前曾在軍隊待過一段時間。”艾布納學長在白紙後面輕輕劃了幾筆，白紙瞬間分成數層透明的顯示板。再湊近一看，那顯示板上竟然出現了伊蘭入學前後的所有信息。
“的確，就像你說的這些信息看上去平淡無奇、寥寥數語。而你說他在軍隊裏待過……又是何解？”
“法文規定，男生過了十八歲即可自願參軍入伍。但現在也不是戰爭時期，家裏的長輩有幾個是真心讓自家孩子參軍？聽上去很自豪，可也捨不得他們吃苦受罪……”
“所以，這個叫伊蘭的男生十八歲之前就已經參軍入伍過，你懷疑他此次入學怕是另有目的？更何況他就讀的還是帝國隸屬第一高中這所知名的貴族學校吧……”我冷靜的用指尖划著屏幕，神色淡漠道。
“你知道這所學校的來歷……”還真不能小看阿嵐呢，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這所學校的名稱就已經告訴了，帝國嘛……當然是有王室的授權和允許，不然百年名校怎能到現在還屹立不倒呢？”
“真有你的，是，就像你分析的，帝國隸屬第一高中背後的確有王室做靠山。當然，既然是王室管轄的貴族高中，在那裏就讀的學生實力也很強，與我們國立第一高中相比……難分伯仲。”
“難分伯仲……艾布納學長，那要是這樣你不應該愁眉不展啊。”
“是不應該，但那只是自欺欺人罷了。嵐瑛同學，從開學到現在也了解不少，你也知道當下國立高中所面臨的問題是什麼了吧？”
“應該是雪上加霜吧……”黛米、瑪麗的言行顧慮重重、那日圖書館現身的神秘人、還有校競賽對手實力的隱藏……唔，真煩心吶，件件事拎出來都很讓人頭疼啊。
“那，嵐瑛同學，這次校競賽的事就這麼敲定了，按照先前說的以輔助的身份參加……拜託了。”他說完后一臉認真的看着我，看他這般重視竟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表達。
“好吧，既然艾布納學長話說這份上，再借口推脫可就說不過去了。”
“那……算你是答應了。”
“嗯。”我們兩人相視一笑，窗外陽光漸漸的撥開雲霧，陰翳也似乎正在一點點褪去。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打算以籌備校競賽為主。嵐瑛同學，有沒有興趣一起來呢？”
“艾布納學長，你還真是見不得我空閑一會兒啊。”
“怎麼會，想必嵐瑛同學心裏也很期待這次我校的實力吧……”這，算不算又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呢……
“當然，怎麼說也是國立魔法第一高級中學。實力，應該不會叫人拿不出手吧……”
“那是肯定的。”不是還有你在的么，阿嵐……
“艾布納學長，就先聊到這兒吧。我想起還有別的事沒去做……”我一手握成拳頭敲在另一手掌心中，裝作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
“嵐瑛同學，別太勉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