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百感交集
當我們窮困潦倒、身陷險境的時候，很多可以稱之為美好的東西變得與我們無關。認識的不再是我們所認識的，擁有的不再是我們曾經擁有的。談幸運只是一種奢侈，自由更是如此。
金寶華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受到了何種加持，每每剛從窘迫、驚險中掙脫出來，就會有新的狀況出現。
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呢？
安全點位於潭州河西郊區的別墅群中，歐式風格，三層設計，花園在右，噴泉在左。燈光旖旎，而無車馬之喧。
金寶華下車后，迎接的是韓星。王可沒有下來，由司機直接送回學校。金寶華疑惑的看着離開的車，“王可還有任務，我們進去吧。”韓星說。
“哦。。。”金寶華應了一聲，隨着韓星到了大門，這是一扇電子門。
韓星將胸卡一刷，“滴”——門開了，進去之後金寶華才發現裏面陳設較為簡單，顯得很空曠。兩人上了盤梯，又是一扇門。不同的是電子門旁邊站着兩個西裝革履、殺氣騰騰的保安。左邊的保安朝韓星點頭示意，用胸卡解鎖。金寶華跟隨韓星進去后看到一條過道，只是過道沒開燈，黑暗中可以看到很多小彩虹般的光束在移動、翻轉。
“‘華光’密碼鎖！”金寶華叫出聲來了。
“不錯嘛，見多識廣。”韓星笑道“‘華光’密碼鎖”是由天防科技大學開發的，屬於世界領先技術，國家機密。金寶華還是有次偷看兩個黑客在加密聊天室的聊天記錄知道的，說的神乎其神，看描述，眼前的就是“華光”。
“沒，以前聽人說過而已。。。呵呵。。”金寶華連忙解釋。
“不知道是哪天偷偷進入別人電腦發現的吧？”韓星調侃道。
金寶華羞愧的低下頭，笑了笑。
韓星把雙手按在左邊的指紋識別區，“王叔，我是韓星。請求通過。”她對着掃描區上方30公分的話筒講。
“進來吧。”擴音器傳來這個王姓男人雄渾的聲音。
緊接着所有的七彩小光束全部消失了，過道里亮起了燈。金寶華在燈光亮起來的那一瞬間看到牆壁、天花板及地板很多正方形的小洞都迅速關閉了，有點恐怖。據說這鎖必須從裏面打開，通過預先輸入的指紋才能和裏面通話。
過道前方一扇精鋼鐵門自動開了，裏面是一個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空間。客廳燈光比較柔和，四張沙發呈方形排列，中間放了一個玻璃茶几。其中兩張沙發上坐着人，一位是一個滿頭白髮，儀態莊嚴的老頭，另一位瘦小的人士金寶華肯定認識。
“哈哈，還活着呢。”陳明清起身朝金寶華擁抱過來。
“我以為你掛了，早說紅顏禍水，離女人遠點。你信不信？”和陳明清擁抱過後，金寶華面帶怒色。
韓星心裏不高興了，什麼叫“離女人遠點”，不是幾個女的，你金寶華有命在這充大尾巴狼？切！韓星把頭偏向一邊。
“都坐吧。”白髮老人發話了。說是“老人”，其實只有五十一歲，只是常年研究安全技術，中年白頭而已。這就是王正，王可的爸爸。參與過“華光密碼鎖”的開發，總部技術總工程師，和夫人黎萍一個實驗室。夫妻倆為我國安全技術立下了汗馬功勞，被譽為國安“鑄劍師”。這次之所以過來，是帶了總部命令的。
金寶華和陳明清挨着坐，韓星只有剩下的那張沙發了。
“金寶華、陳明清以後再寒暄，我有事情宣佈。”王正說
三人目光集中到王正身上，大氣都不敢出。
“‘坍塌’系統應該是目前所用電子武器中的尖端水平了，天防科技大學的專家們正在研究這個玩意。幸虧技術沒有旁落，否則會對我國國家安全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兩個小夥子是不錯，但缺乏安全防範意識。能夠坐在這裏只能說明二位幸運，能夠被國家徵調應該說是幸運中的幸運”王正目光轉向金寶華。
“徵調？我。。。我什麼時候被。。。。”金寶華有疑問。陳明清也是一頭霧水。
“小金，你認為自己之所以沒像小陳一樣被軟禁過，純粹是因為‘幸運’？告訴你吧：從你們兩個完成‘坍塌’的那天開始，我們國安部門就沒有停止過和DT恐怖分子的對抗，沒有停止過對你們的保護。只是你回潭州后碰到了韓星，恰好韓星所在的完全軟件公司是潭州國安的一個單位。而陳明清被熊卉所迷，經常脫離我們的視線。我沒說錯吧。”王正看着陳明清。
陳明清自然是一點都不好意思，紅着臉、低着頭。
“系統已經完成，事情也已經發生。現在我們的計劃有變。原來只是希望摧毀‘坍塌’，但是天防科技大學的專家們建議利用這項技術，作為反向工程的典範！”王正提高了嗓門，嚇得金寶華和陳明清彈了起來。
王正調整了一下情緒，示意二人坐下。“幸虧你們的半成品出來沒多久東突注意到了，我們也注意到了。所以我們通過你們所購的電子材料還有你們的設備運行時的功耗以及磁場變化，結合監聽內容，也模仿了一個大概。誰知道你們兩個比猴還精，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A國的那個伺服器只有金寶華可以開吧？”王正臉上有點笑意了。
“呵呵，其實在我們着手製作的時候金寶華就發現有人監控，只是沒想到是我們國家的安全人員，早知道——我們直接把技術文檔掛在牆壁上給你們看了。”陳明清果然是老麻雀。
“要真那樣，你們就得槍斃！盯着你們的還有恐怖分子！”王正又怒了。
陳明清縮了縮頭，無奈的看着金寶華。
金寶華“嗖”的站起來，“夠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大呼小叫！當初開發這套玩意還不就是因為當年A國與T國的‘天眼’計劃曝光嗎？”
“金寶華，你跟誰說話呢？”韓星瞪着金寶華。
金寶華看了韓星一眼，坐下，不說話了。
是啊，“天眼”這項絕密的電子監聽計劃侵害了很多國家的利益，很多國家的重要部門通信都在其掌握之中。如果是戰爭，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計劃被A國情報機構一個叫第拉姆的正義之士曝光，並在全世界範圍內引起軒然大波。而第拉姆本人也在到處逃亡，尋求他國庇護。
王正知道金寶華說得沒錯，“我為自己剛剛的態度表示歉意，對不起。”
金寶華點了點頭，“我會全力配合國家，配合你們。”
“我也是，我的根在這個國家。”陳明清也表明了意願。
“嗯。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恐怖分子藏匿設備的地點，先摧毀它。再回過頭來繼續研究，為國效力。”王正表示肯定。
“放心吧，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們知道該怎麼做。”金寶華說。
“很好！那暫時就聊到這，你們兩個敘敘舊。韓星我們出去轉轉。”王正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和韓星一道往外走。韓星回過頭，沖金寶華笑了笑。金寶華目送他們離開。
“小子，不錯啊。這麼久不見，認識的美女都極品啊。”陳明清拍着金寶華肩膀。
“放你的騾子拐彎屁！以為我像你啊”金寶華打落了肩膀上的手。金寶華平時很和氣，但見了陳明清就感到氣憤。氣他太亂來，氣他不走正道。但也容不得別人欺負這位朋友，比如上次調動古城的監控，再比如剛剛和王正的言語衝突。
金寶華也說不清怎麼會跟陳明清這種人成為朋友的。三年前的暑假，金寶華到深圳表姐家玩。因為表姐和表姐夫都要出差，保姆請假，這兩歲多一點點的小外甥自然就交給金寶華了。
這小屁孩簡單的話會說那麼幾句，喜歡跑來跑去。到處亂翻，到處搗蛋。才一天半的時間，金寶華就累得快斷氣了。脖子上被抓了幾個血道子，估計那小子指甲里還有肉絲。不想吃飯，只要餅乾、巧克力。睡覺前必須唱《小豬吃得飽飽》，醒來后不跳《小燕子》他會賴着不坐起來。。。煩透了！
為了好好完成任務，順便透透氣。下午金寶華帶着這“小搗蛋”先逛了一下小區附近的遊樂場，接着穿過兩條街到了當地最著名的聯智電子城。
上了電梯，金寶華讓小外甥騎在自己脖子上，以防走丟。沒走幾步，突然，一男一女頭戴鴨舌帽快速通過。男子一把摟過金寶華脖子上的孩子，丟到同行女子手裏，女子抱着孩子趕緊下電梯朝大門外跑去。金寶華立馬撲倒這名男子，朝女子喊：“站住！”，準備放開男子去追那個女人。而男子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水果刀，扎在金寶華左腿上。當見紅后刀子才從金寶華的腿上抽出來。來不及擦掉血跡，男子將刀往旁邊的垃圾桶里一丟，玩命似的朝外跑。顧不上疼痛，金寶華爬起來拖着血淋淋的傷腿，一步一拐的往前移。“搶孩子啦，抓住他們！”金寶華大聲叫道。
電子城迅速沸騰，有識之士、勇敢之人挺身而出，沖了上去。
一對老年夫婦扶住了金寶華，其餘人快速朝外追去。同夥女子已經抱着孩子上了馬路邊上的車後座，車子火還沒熄，只等男子趕到，掛檔踩油跑路。
就在男子即將打開駕駛室門的時候，“嗡！”男子只覺顱內震蕩，雙耳轟鳴，接着倒地。而旁邊一個頂多一米六高的男子右手還舉着一個無線麥克風，不住的喘着粗氣。
這個高舉話筒、見義勇為的男子就是——陳明清。
事情後面的發展可想而知，犯罪份子被扭送公安局，寶哥進了醫院，陳明清抱着孩子陪着金寶華，直到金寶華的表姐、姐夫趕到。
陳明清比金寶華大六歲，是國外某著名大學電子專業畢業。還是一個鑽石富二代，在爸爸朋友手下打工鍛煉。那天正好給自己採購一套音響設備，撞上了。
之後的事情，大家應該猜得到，故不再贅述。
“陳哥，沒想到是今天這種局面。”金寶華沉聲道“呵呵呵。。。”陳明清笑而不答。
他從壁櫃裏面拿出一瓶高度酒，兩個玻璃杯。這是他出來后提出的唯一要求，而潭州方面滿足了他。
倒上酒，遞給了金寶華一杯。“學會了嗎？”
陳明清喝了一大口，辣得都舌頭抖了三抖。吞下去，“咕——咕”。
“啊！真帶勁！”陳大少爺得意的看着酒瓶。
金寶華端着酒杯一動不動。
“反思是可以的，但也不必太傷感。人生這場遊戲有一個法則：所有條件和可能幾乎都隱藏在如何理解和把握別人的想法和感受中，而你自己的觀點大多時候一點價值都沒有。把住底線，順其自然，我想說的就是這些。”陳明清說完繼續倒酒。
“順其自然？呵。。。”金寶華搖了搖頭，端起杯子，一口而盡。。。。
另一邊，王正和韓星在別墅外的長凳上坐着，背靠後面。王正點了一支煙，抽着。
旁邊的雪松劇烈搖晃，煙霧消失於無形。
“星兒，王可還在那家健身中心當‘教練’？”王正問“是的。”韓星答“一家三口，天南地北，聚少離多。王可剛滿月就寄養在你舅舅家，我和她媽媽欠她太多了，都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王正深吸了一口煙韓星與王可一起長大，親如姐妹。她們心裏都有一段沉重的記憶，帶着這份沉重，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走上了這條荊棘叢生的道路。
“至少你們都還在，心結總會解開的。”說完韓星眼眶濕潤，淚水在即將流下來的瞬間又被寒風吹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