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一個屁

第031章、一個屁

“慌什麼,你慢慢說。”最糟的是從不慌張的鬼靈居然慌了起來。

“東洋鍾”鐵黑之色的臉變換着各種陰晴不定的表情。

葉椰將軍心裏莫名其妙地一陣亂跳。

鬼靈擔任護國公守衛嚴密訓練出來的,他也如同他的設計者最初衷的樣子運轉着;一如既往地嚴謹到正如他的外號“東洋鍾”,人如其名,就是一台守護機器。

這位黑衣鐵頭人,外表精準,鐵頭的方形帽子似乎有點小,他急促的喘息了兩下,聲音總算是清晰了一點,他定了定神說:“回護國公,屬下為急於稟告,一路狂奔而來;城外已經亂套了。副帥們第一個趕了過去,想要維持秩序,但是我們的人手顯得太少了。”

“人手太少?!”葉椰護國公眯了一下眼睛,什麼?屋漏偏逢連夜雨,夜半三更臨深池,為什麼不好的事情總是一個連着一個呢?

護國公回過神兒來,整整將軍服,問:“佈置在各個瞭望塔上的人手,加上守門的隊伍,足足有五百個有餘吧?外面來的難民究竟有多少人,一個城門五百黑衣鐵頭人還要少……?”

鬼靈有些艱難的回答:“在下,在下一時沒數不過來……”

“那看來是很多了,一千人還是兩萬人?”葉椰護國公說話間已經漲紅了臉。

“數以萬計,密碼碼。城門佔地面積約一公頃,以每尺之上涌動兩人計,該有近二十萬人了吧?!”鬼靈迅速估算出了結果。

“你確定不是邪靈,而是素人?”葉椰護國公臉上一陣黃一陣綠。

“是!”鬼靈的精準還是在護國公心中有份量的。

兩個就聽見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絕望和控訴。

行至城門之側,護國公猛地回頭道:“回府,還是回府的好!”

雖城門處似乎有上百條嗓子正在發出凄慘的呼喚,呼喚中蘊藏的絕望和控訴,讓人全身毛髮都一張一翕起來。

……

花粥做為女奴,很少出門,娛樂也少。

夕陽落盡時分,仿晚時分雪地上的霽光放晴之後,一個人影就閃現在了這鮮少有人來花粥窖洞房門上。

裏面陰暗,看將出去,一個很靈巧的身影,嬌艷誘人的紅嘴唇貼在窗戶紙上,搭着個涼篷正在往裏面偷看。

三下兩下卻看不見有沒有人,身影就像一條狗一樣上竄下跳了半響。

“旺,旺——”“什麼”那條狗興奮異常,跟着竄上窗台上叫,嚇得身影一個趔趄,跌跌撞撞摔倒,就不見了。

折憋着半晌,外面似乎已是無人。

“誰呀,有人知道了這裏了嗎?”嚇到魂飛煙滅似的,花粥張了一張嘴,半晌見再無動靜才低聲問無邪。

“沒什麼的了。既使聽見,你在裏面鼓搗些個什麼?——也不會有事的。”無邪知道她怕金銀珠寶被暴露,安慰她道。

“撲愣愣的聲音,你沒聽過嗎?”花粥兩隻手按在紅木匣上,頭上戴着剛剛才送飯的花籃子,一條白毛巾順着籃子留下了兩個白角兒,這兩個白角兒卻分別被塞到了花粥的耳朵里。

“嘻嘻,看來你也算個奇葩,這般打扮卻是為何?仍舊是個油鹽不進,混不拎的主兒……”無邪嬌媚柔亮入骨的聲音仍是傳入花粥耳中。

“奴家知道肯定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你最近可遭惹什麼是非……”無邪笑她。

花粥面前擺着一個竹簸籮,裏面平鋪着各種顏色的閃光物,大的,小的,紅的,黃的。眼見她慌裏慌張,叮噹作響一起塞進廂子裏。

“凄凄慘慘的,你這叮壋作響了兩個時辰?沒鬼也能讓人招來一隻。”無邪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嘟嘟,嘟……”

響起了一個聲音。

不會有人知道這裏的。

花粥與無邪對視一眼,無邪無辜的聳聳肩膀,用口形極其誇張地道:“奴家哪裏——知道?”

兩人俱只是僵在那裏。

花粥以為能矇混過關,縮了手腳低在床下。

“嘟嘟,嘟……”

又是三聲。

花粥按住無邪,自己背了手貼在門縫上往外看。

白花花似乎什麼也沒有。

見許久未有動靜,就吱呀一聲開了門,外面似乎下雪了,白茫茫一片。

白茫茫一片,卻是有一雙眼睛一動。

然後再一骨碌又一動。

嚇死了。

“是啊?這不,果然招來了一隻……”花粥奔出門來,後面跟着無邪,他居然兩步並作一步躍到花粥前面擋住了那東西。

那是一隻銀狐,六隻眼睛相對,一時忘了所以。

嚴格講來,是一隻六尾銀狐。之所以一下子就得出“六”這個數字,是因為那銀狐眼睛微瞇着,天藍色的微光里,銀狐身上的每根毛耀動着銀輝。尾光左三條,右三條未化盡的雪地上擺着。

“稀罕呢!”無邪撣花粥的手,扭身問花粥道:“什麼?你的——客人嗎?”

沒等無邪選擇好詞彙,銀狐已經巷子身姿靈活跑了一截,扭轉身體蹲下,不跑了,似乎在等他們倆個。

無邪一把夾了花粥,顧不得花粥一路嚷着:“門沒關,門沒關!”

無邪不理她,說:“關了!……”

“說什麼?”

“再嚷嚷,前院後院的花魁姐姐們就都知道了——”花粥雖說十五六天以來,在這諾大的后柴房野蠻生長慣了,她還是知道前面的姐姐個個都是愛財的。

這才閉了嘴。

思忖着,前面已經躍出了怡紅院的側牆。

銀狐在前面雪地上若隱若現,眼睛清澈靈動,狐線性的身姿極其迷人性感,彷彿月光下的一絲光亮,引人追隨。

因為這種事情從來沒有過,那麼今天也就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吧。花粥是個簡單的孩子,思考問題也極其簡單,由着自己,想要怎樣,就怎麼樣好了。

於是花粥放棄了抵抗,在無邪的腋下早已習慣,臨時還被拉了那床小被子捂着手腳。

無邪知道她冬日裏手腳冰涼……

所以總是換着兩個腋下夾她,後來乾脆另一隻手一把倒能握她兩隻腳腕……

走走停停,遠遠走着。就聽兩個嘀咕:“來了,好像是來了!”

花粥拍了幾十下無邪胳膊,從他花衣服的縫裏看出去。

一個身影月亮的冷輝里急沖沖罵咧咧道:“太子……我一直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這個應該是花良臣。他嘻嘻笑着,迎了傲無邪上去,卻故意對花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什麼?潤玉哥哥……這頭靈狐,果然與你有關……”花粥的聲音終於毫不掩飾地停了。眼前那隻靈狐停了下來,默默回頭,頭依了花粥,一陣磨索。

花粥也忍不住蹲下身來,雙手捧着靈狐的頭。

那頭上的毛,冰冷膩滑。

靈狐滿目蒼涼和悲傷,豆大的眼淚汪汪,滾了出來,把她自己都嚇傻了。

“為什麼——”花粥望向虛空,一股腦兒心酸涌了上來。“看着你,我也想哭……”

“哦,對。屬下自是知道你們兩個最是投緣的。想着讓靈兒露個臉兒,你肯定會心有戚戚焉跟來的……”潤玉的聲音極其溫柔,絲絲入扣沁入花粥耳中,說:“我知道你最是喜歡靈兒了…三年前屬下與靈兒初見時,也是這麼投緣呢?”

“是啊!三年前……”花粥的嗓子過大,引得萬籟俱靜的遠處的不知什麼狗,又是一陣狂吠,狂吠未止,迴音回蕩。

“怎麼了?!我們這般黑夜聚齊,卻又為何?”花粥拱過去問,冬天一陣風響,吹得另三個人臉都是紅彤彤的。

“那就得看靈兒了?”方潤玉返身牽了靈兒的脖子,順手引花粥望出去。

稍遠處層層疊疊的亮點一路漫延上去,卻應該是天宇城最熱鬧的燈火所在。樓房是一字排開的高門大瓦,品字型擺開的一進院落掩映在冬青枯樹和寒冰之中。

這院子雖是與眾多濱河路房屋相連,混跡於其他青磚黛瓦白牆的樸實民居中;但是毫無人聲嘈雜,孩子犬鳴,比如其他的炊火爐灶之聲。

陰森詭異,令人脊背發毛。

四個人俱是禁聲望出去,一座灰白沙石鑄就的高大門樓月色下矗立着。

“護國公府”四個方形篆文,自右往左。

鴉雀無聲,萬籟俱寂,葡伏於地,雙手上翻,手心朝上,彷彿以示接納太陰星之靈氣,身體髮膚沐浴其澤暉。

“嚶嚶……嚶——”一個聲音,彷彿是蒼蠅嗡嗡兩聲,打破寧靜;可是好像沒忍住,又嚶地響了一聲,連着悠長的尾音——

眾人面面相覷,判出應是花良臣什麼部位嚶嚶發出的聲音。

三個手忙腳亂拽了他出去,花良臣單薄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問他:“你可是身體有恙?”

“無妨的。有些冷而已!”花良臣今天只穿了一件黑夾衣。言語表情卻不似他本時嬉笑打鬧般洒脫。

“大膽妖孽,普天同慶,我們四個首日一起出門之間,公然放——肆!”傲無邪還是覺得花粥面前“放屁”一詞太過不雅,臨時改了,給他開個玩笑,也好緩解一下大家的緊張氣氛。

“是啊。你一個言行不得當,定會葬送大家……。”方潤玉小心翼翼警告他。

“青山少公子,耳背得很……平日叫你,十句你倒有九句聽不見;今日卻是耳朵好使的很,發什麼羊羔瘋……”花良臣也是羞愧難當,一時有些惱羞成怒,上去扯了方公子的袖子,按住他嘴,不想讓他說下去。

花粥按住潤玉公子,無邪拽回來了花良臣。

花良臣有些哽咽道:“三年來,作為太子侍讀郎的我,日日夜夜於太子書房觀察天相。”

“你們哪裏知道舊惑星終究會隕落,而在這期間天地會降生一顆魅靈星,天魔星如果在新魅靈星沒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殺死它,那麼天魔星將會成功取而代之,成為這世界的新主宰,當然,這魔域的格局就會徹底改寫。”花良臣目光冷峻,望向東南方,引發大家一起看向他右手無名指上的一個東西。

小巧玲瓏的,戒指般大小的,堪輿的羅盤上的指針一直突突直跳,這個是自己僅有的二十餘年的生命里絕無僅有的事情。

羅盤上的指針一直顫動。自從自己踏入這護國公府磁場範圍里。

月亮在魔域大陸又稱為太陰星。

是姜央宗教里的最大神靈。主管生死,輪迴,還有天地萬物。萬物皆有靈,萬物兼服從於姜央神靈。如今這太陰星,碩大無朋,孤懸天外。

“比如眼前的護國公府就座落在天宇城的東南方。”以至於花良臣的雙手開始顫抖了起來,說:“十幾年如一日自己每日三省乎己,日日潔身自好,反覆頌經,《大藏離離經》。甚至有的時候都會懷疑這黑漆漆的粗鄙的玄鐵所鑄就鐵戒,就是個擺設,抑或師傅傳於自己的時候,就是個壞的。”

“十幾年,風雪霜降,雷電交加的日子總是有的;但那根細小的銀針卻從來沒有動過……除了,上次小顫動。今天這次動得太過歷害了。抖森的我心亂如麻。一時間沒控制好,屁就出來了。”花良臣瑟瑟發抖。月亮底下不知是巨大門樓的鑰影籠罩讓他的臉上鬼影重重。

“我早有覬覦之心,也一直在等,等待新星的出現,魅靈開始是很弱小的,容易被殺死。而新魅靈星往往出現在舊惑星將要隕落的六十年內。”

“我一直觀星,但在他眼裏,那顆舊星一直耀眼的很,絲毫沒有要隕落的樣子。”他說。

“哪顆舊星?”最先反應過來的傲無邪問。他聽說這套說辭最開始是不信的,當侍讀郎隱約談到新星舊星的時候,他終於有點兒發狂,雖說父皇太對不起娘親,但是父皇日日勤政,事必躬親,一時間並沒有理由完全取而代之。

“屬下卻是不知!”花良臣急急否定。道:“屬下星相學確是學得很精,但這星相學本身就只是個預測。也只是個大概,哪裏能具體到哪個人身上?屬下不敢肯定是誰!”

“你既不能確定,有些糊塗的結論斷是不能在此胡言的!”方潤玉一開始聽他講星相,着實下了一跳,他心下疑惑,這“新星”會不會是花粥,以他的理解,仁愛和正直,大概應該是所有王者氣質的人的共有特徵了吧。

后又聽他說,只不過是他一時的猜測,自己心下苦笑,反倒怨恨自己不過於臆想天開了。那青山少主一團孩兒氣,天真爛漫的少女一枚而已。

潤玉扔開花良臣,一把抓緊花粥的手,又拽了無邪,離開一丈外還不放心,才說:“靈兒三年前,就是與在下在此處相遇的。”

潤玉咽了咽口水,才說:“就是這個位置,在下與靈兒,每個月圓之夜,我們望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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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妃媚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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