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終焉
?瀑布湍急沉重,從高空灑落好似一柄從神國降世的銀槍,不停衝擊着身在此中的雲笑天,欲要把他打落凡塵。
即使沒有其他人在一旁干擾,一心逆着瀑流向上爬行,這仍是一場極其考驗心智耐力的旅途。
這裏的一切試煉,本就是設計來考驗星魚一族幼子的,習慣在海洋中生存的星魚一族,想要完成這場試煉最終登頂也不是易事,人族要想要完成,自然是倍加的艱辛。
艾冰台她們所在的水潭離半空中的水晶門戶並不遠,可雲笑天每前進一寸,頭頂的瀑流便變得更湍急一分,因此進境極慢。
雲笑天眼神堅定,雖然渾身的氣力好像早就已經透支殆盡,可每每前進一點,無論多少,他身體中不知在那裏偷偷藏起來的潛力便又自覺的顯現了出來。
水潭中,艾冰台三人擔憂的看着逆游在瀑流中的雲笑天,就在這時,原先昏迷不醒的黑玄漸漸睜開了眼,揉了揉自己漿糊般發疼的腦袋。
“這瀑流算準了他的潛力,在雲大哥的潛力和毅力消耗完之前,是登不了頂的。”黑玄從龍菲兒手中掙脫開,對着她們說道。
黑玄也許是因為看見最後在登頂的是雲笑天,所以也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所謂投桃報李,要是他昏迷的時候,她們要對他做些什麼,他不會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這時候自然不好意思再和她們爭些什麼。
黑玄潛入水潭,收集着被他殺死後散落在譚底的異獸原晶,最後游回來時的入口,對艾冰台等人說道:“幫我和雲大哥道別,有緣再見。”
龍菲兒她們自然明白,他所說的“有緣再見”指的是和雲笑天的有緣再見,並不是對她們所說的。
無論是龍菲兒,還是易妝成青心的艾冰台都是難得一見的美麗少女,可這名為黑玄的少年卻是完全的不為所動,反是對相貌平平的雲笑天情有獨鍾,讓兩人心中不由懷疑他們兩個人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那少年真的是個男孩子么?
艾冰台本就一直對雲笑天看不大慣,龍菲兒更是只覺他也不過是稍有天賦的普通少年,全然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什麼讓這名神秘的少年青眼有加。
瀑流中,雲笑天越是接近頂部的門戶,越是艱辛痛苦,這看似不起眼的考驗,比他一開始預想的要難得多得多。
“我們也走吧。”龍菲兒向身邊的艾冰台和拓跋玉兒提議道,雲笑天是一名一直讓她出乎意料的少年,既然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是相信他的。
三名少女離開,最後一層只剩下與自我鬥爭掙扎的雲笑天。
又不知過了多久,再也堅持不住的雲笑天閉目昏去,恍惚間好像隨着瀑流墜落。
沒有預想的沉重衝擊力,雲笑天的身體飄浮在了簇簇棉花糖般的白雲之間,渾身酸痛無力,好像身體上沒有一寸的肌體是屬於他自己的。
可漸漸的,道道輕柔的原力源源不斷的洗禮着他的軀體,夯實着他的基礎,充盈的原能鑽着一切可能的角落,填充着雲笑天的軀體。
沒有人會想要從這樣奇異的體驗中醒來,雲笑天也是如此。
終於一切結束,再也感受不到有外界的原能覆蓋的雲笑天,悠悠的睜開了雙眼,飽滿而又充滿活力的原能讓雲笑天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隨時就能捅破高階原能戰士和原能戰將之間的薄紗。
從雲笑天的年齡來看,從星府別院的歷史來看,這也許並不算多麼的驚人,可若考慮到他覺醒原能也不過一兩年,這就足夠嚇人的了。
雲笑天的突破雖然也是藉助不少的外力,可他走的每一步都極為紮實,遠超常人的意志毅力和不凡的天賦缺一不可。
雲笑天睜開眼,就沒看見熟悉的水潭瀑流,也沒看見想像中的白雲綵帶,只有冰冷柔和的冰晶般的祭壇宮殿。
雲笑天走近祭壇,當中水晶玉台放置着三個玉盒,神華內斂,看似普通,只是既然星魚一族試煉最後的獎勵,不容他說,自然也是所有獎勵中最好的。
雲笑天走上前,略略打量打量了四周,把三個玉盒收入懷中的吊墜。
玉盒將將離開玉台,一個晶瑩的巨大水泡憑空包圍住了雲笑天,周圍的一切瞬間崩塌,海水瞬間便又重新充盈了整片的天地。
一個又一個的水泡,保護着其中的生靈,順着混亂的洋流急速上升,原先如注般落入深淵的生命,就只剩了這麼一點點。
在生命的旅途中,他們又能走多遠呢?
天地亘久,而生命是一場註定奔赴死亡的狂歡,所能追求的僅僅只不過是這麼剎那的精彩絢爛。
……
……
太恆之上,棋局未完。
事實上,下了數月的棋局也不過是剛剛開了個頭,自稱為藍缼的神秘灰衣男子往往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會落下一子,而老者比之更甚,一點也是不急。
身處太恆之中,比之他處更不易察覺時光的流逝,他們當然不會因此迷失,只是棋局的賭注太大,而兩人又都不缺時間,每一處的落子俱是極盡小心謹慎。
“十三爺爺……,我肚子好餓,有東西吃嗎?”一旁的沉睡的女童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揉了揉她的惺忪睡眼,不時打個飽睡后的哈欠。
看着悠悠醒轉的女童,郁非長老滿臉的慈祥,耐心的說道:“清兒醒啦……,爺爺現在要陪客人,你自己去找些吃食吧。”
“哈哈,那我走啦……”
聽到可以到外面去,女童原本還有些迷糊的一雙大眼睛頓時來了精神,嘴角處的笑容怎麼樣也掩飾不住,顯然事先也沒有想到會這麼順利。
“在外面小心一點,切莫和以前一樣胡鬧。”不放心的郁非長老向著興奮的女童不厭其煩的叮嚀囑咐道。
女童早就歡快的跑向了星陣所在的空間傳送台,不假思索頭也不回的答道:“會的……,會的……,不會有事的。”
至於是否把她十三爺爺的擔心放在心上,卻只有她自己的知道。
女童走後,郁非長老方才收神回到棋局,向坐在對面的藍缼略帶歉意的說道:“女娃頑劣,先生見笑了,我們繼續。”
方才女童口中雖說肚子而來,可郁非長老是看着她一點點長大的,哪裏不知道她是又想到外面去玩了,總會想辦法繞到這上面,他又總耐不住女童撒嬌耍賴,又有藍缼在此,還不如直接成全了她的小心思。
“我倒覺得很好。”
藍缼把女童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一向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他,難得的主動開口。
“清兒得先生喜歡就好,我也就更放心了。”郁非長老聽到藍缼對清兒的評價,老懷大慰,臉上的笑意更深。
藍缼聽此,不知這星魚一族自上次滅族大戰碩果僅存的長老,為什麼非要把那對星魚一族如同命根子一般的女童託付給他。
單論視野,他肯定是遠遠不及郁非長老的,難道是郁非長老看見什麼他所不知道的風雲變幻暗潮洶湧。
每逢亂世,萬族浮沉,沒有生靈可以獨善其身,他亦當早做打算。
他雖是浪子,可誰又能真的無牽無掛?
“那名叫拓跋玉兒的女娃,天資不俗,卻是可惜無名師指路,難得你一直暗暗關注,先生是心動了?想要收歸門下?”
郁非長老的話語打斷了藍缼的沉思。
棋局當中,不知從何時起,藍缼便不時分心,望向遙遠的海蓮星,順着他的目光,郁非長老隱隱約約的猜想着,這時方才出聲試探於他。
藍缼仍舊是面無表情,讓郁非長老不知到底是真的無動於衷,還是他如此故作姿態。
“她天資卻是不俗,難得的是心性更是非凡。”
說完對少女的評價后,無論郁非長老如何試探,藍缼便不再開口。
幾次無果后,太恆之上的棋局重又復歸清凈,讓人不知會下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