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化身送報員

?這個世界，儘管互聯網新聞已經出現，但新聞源還是把控在傳統媒體手中，而傳統媒體是通過發行報紙將新聞送達千家萬戶的。

高一維所在的遼城晚報，是當地最大的報紙，每天的發行量高達10萬份，其中城區5萬份，幾個縣市區和鄉鎮5萬份。

這個發行量在一些省報面前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這個城區才60萬人口的小城市而言，無意是一份舉足輕重的報紙了。

幾乎每四個家庭就有一個訂閱報紙的。

而如此多的報紙，除了機關單位和大型社區由郵政系統完成外，一些老社區和街邊報刊亭的報紙就由報社自己送達了。

在報社樓下，聚集的人正是送報員，除了晚報，還有在這裏定點印刷的省報，全部由這50多人構成的送報隊伍來完成。

每個人的任務大約在200份左右，每天能夠掙30元錢，當然了，送報員還有其他的任務，比如送牛奶、鮮花等等，但總體而言，這是一份辛苦多，薪水少的工作，因此前來幹活的也是一些學歷偏低，沒有技能的人，而且大部分人的年齡都在40歲以上。

畢竟，年輕人寧願進工廠打工，也不願意風吹雨淋干這個。

高一維走到這些人跟前，看着他們正在熟練地分揀報紙，他咳嗽了一聲。

嗯，沒人理他。

只有一個頭髮有些發白的中年婦女看了他一眼，問道：“小夥子，你找誰？”

送報員和發行部是勞務關係，這些人像來是拿到報紙就開始送的，基本不和報社的人打交道，因此並不認識高一維這個社會部的記者。

“那個，我想送報紙，大家有願意讓我送的嗎？”高一維想了一下，決定還是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一個鼻子通紅的人咳嗽了一聲，大概是覺得高一維要和他們搶生意，因此陰陽怪氣地說道：“小年輕做什麼不好，跟我們搶生意啊。”

高一維撓撓頭，說道：“不是的，我就是想送報紙。說實話，我就是樓上的記者，不騙你們，不信的話……哎，王主任！”

一個謝頂的人聽到有人叫他，便邁着方步走過來，見是高一維，便輕笑一聲說道：“這不是高記者嗎？怎麼今天有功夫，跑到我們這裏來體驗生活了？哦，也對，這可是社會的一部分，你們社會部管的可夠寬的。”

說話的這人正是發行部王澤濤主任，正好要去外面下館子，看到了送報員，心血來潮過來看一眼，結果就碰到了高一維。

紅頭鼻說道：“王主任，送報的工作你可不能給外人啊，我們好歹已經給咱們報社送了好幾年報紙了。這可是熟練工種，沒有一下午的時間，這些報紙根本送不完，更別說是新人了。”

王主任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不過每份1毛5的價格是不可能再漲的。當然了，報社也體諒你們的工作，所以近期會有一批新的電動車配備給你們，像是柳姐這樣，再騎自行車送報紙，可就太慢了。我們是送的晚報，不過也總得在晚飯前送到訂戶手中不是？”

周圍的人紛紛稱是，只不過很多人把目光看向了高一維旁邊的柳姐。

因為柳姐是為數不多的騎着自行車送報紙的人。

此刻，她的臉有些發紅，畢竟王主任的話里意思很明顯，嫌她送報紙慢。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但凡有多餘的錢，她也不想這樣啊。

她想到了可憐的女兒，心裏更加難過了。

不過就在這時，高一維突然說話了，聲音中還帶着興奮：“柳姐這車子居然是笨重的大梁自行車？”

所謂的大梁自行車，是以前的老式自行車，就是在手把和座位之間還有一根橫樑，可以放一些東西的。

現在的車子追求輕量化，這種老車子因為太過笨重，已經被淘汰了，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一輛。

這種車子質量很好，皮實耐用，不過太過笨重，年輕人不喜歡，因此也沒廠家生產了。

柳姐的車子後座上放着一個帆布兜，裏面放着一大堆報紙，而橫樑上也搭着一個兜，放着另外一些報紙。

顯然，她的報紙份數遠超過200份，至少在300份以上。

紅鼻子怒道：“你這個小夥子好不識趣，柳姐家庭困難，所以我們才讓她多送100份報紙的。你居然要搶她的報紙，信不信我們揍你？”

高一維連忙擺手道：“我都解釋過了，我是記者。柳姐，怎麼樣，你的報紙我幫你送吧？”

柳姐捏着一角，聲音裏帶着哀求，說道：“這是我的工作，沒有了它，我……”

周圍的人也開始議論起來，幾個柳姐的老相識圍過來說道：“你幹什麼？”

王主任咳嗽了一聲，說道：“等電動車來了，先給柳姐一輛。”

高一維見眾人誤會了，連忙說道：“大家誤會了，我就是想體驗一下送報生活。”

“那你也不能搶別人的飯碗啊。”有人說道。

高一維打開錢夾子，抽出了兩張百元鈔，塞到柳姐手裏，說道：“這些錢你拿着，就算是我送報的費用了。”

紅鼻子一下愣住了，因為他還沒見過送報還要給別人錢的，難道這個年輕人腦子有問題？他把目光轉向了王主任。

王主任也是一臉懵逼，說道：“送報費，我們是按周結算給送報員的，你這算是？”

高一維呵呵一笑，說道：“王主任，雖然今天不是柳姐送這些報紙，不過該結的工錢一分也不能少啊。”

王主任大概也接受了高一維要體驗生活的想法，呵呵笑道：“那是當然。再說了，得罪誰也不敢得罪你們社會部啊。”

他可是知道社會部筆評天下，是最擅長引導輿論的，得罪社會部的人，他們都不需要出手，動動筆就能把人寫的不敢出門。

柳姐捏着錢說道：“你幫我送報紙我就挺感謝的了，正好今天下午能看看女兒去。不過這個錢我不能要，送報費王主任又不會少我的。”

高一維道：“那就算我的租車費！”

柳姐咬着牙說道：“可是我還要騎車看我女兒的。”

高一維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可是要騎車鍛煉的，40公里，可不是短距離，即便圍着全城，也要騎上兩圈才行。

紅鼻子呵呵笑道：“柳妹子，你都拿着二百塊錢了，打個車去醫院不就得了？”

高一維一腳登上車蹬子，上車之後說道：“我先走了！”

柳姐只好將兩百塊錢揣到自己衣兜里，走出取報場，順着馬路走向了公交站牌。

畢竟，坐公交車才一塊錢，比打車便宜多了。

她眼睛看着騎車飛奔的高一維，嘀咕道：“還是好人多啊，怕直接給錢傷我自尊，還特意用這個辦法來幫我。哎呀，忘了把女兒那一份拿着了。”

高一維可不知道柳姐嘀咕着什麼，他正將自行車騎得飛快，按照送報線路，趕往第一個送報地址。

迎着風，享受着陽光的溫暖，高一維用他那公鴨嗓子唱道：“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