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過航譽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既然她那麼在意外表,那麼他如實說出自己的感想也沒什麼不對,雖然有些話不能說,但說出的話並不是謊話,他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
在對講機里見到的季琉璃,是個雕琢后的富家千金,不可否認是很能吸引人的類型;見到她本人時,她是一副剛經歷世界末日的樣子,起初的印象變得模糊起來,卻沒想到真實的她后,讓人心下一顫,使人由衷感嘆真是個美人!少了那些化妝品,她本人還更教人印象深刻,看來一個女人如果過度自傲,也不是沒道理的。
季琉璃在愣了兩秒后,展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她的唇角就像小惡魔的尾巴,帶着七分的挑釁,「被你稱讚還真是教人意外的痛快呢!」
「大少爺打電話回來,說路上塞車,會晚一點到,不過不會耽誤太久。」航譽盡責地重複電話里的內容。
但是,季琉璃顯然是澡洗得太舒服,已經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大少爺……那不就是指唐明軒嗎?對啊,她之所以會來這裏,可不是為跟這個臭臉的管家鬥嘴的!季琉璃瞳孔放大,摀着雙頰慘叫一聲,「不要讓他回來!快打電話過去,就說今天的約會取消,讓他去公司也好、去渡假也好,就是不要回來這裏!」
她本來是為了唐明軒有備而來的,可現在呢?她穿着廉價的浴袍和拖鞋就算了,還素着一張臉,讓她拿這副樣子誘惑唐明軒嗎?這種丟臉的樣子說,什麼也不能讓他看到。
知道事情不妙時,就應該調頭回家的,都是這個多事的管家讓她進屋,莫名其妙地拖到現在,如果她的新戀情因此而報銷怎麼辦?她可不要讓自己的終身幸福毀在狗毛上啊。
瞧着她慌亂的樣子,航譽只是客觀地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
「那我走總可以了吧!現在就走,就說我病了,說我家進了小偷,總之隨便你怎麼說……」
「你的衣服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幹,但我想在那之前,大少爺就到家了。」如果她要這個樣子回去他也沒意見,只是看她那一臉絕望的樣子,看來她是不能接受。
季琉璃穿着拖鞋在他面前轉圈,口中碎碎念着什麼,過一會兒,她定下心來,看來是有了決定,「那麼只有一個辦法了,反正這房子這麼大又沒有人,我只能藏起來等他離開,見到我不在,他一定不會待很久的,只要不被他發現,再偷偷離開就可以了。」
她是奇怪的電影看多了嗎?不過看她緊張成這個樣子,除了女人的本能外,看來她真的很重視唐明軒!想告訴她不必在意那麼多,但她一定聽不進去,想要可憐她一下,又不得不先潑她冷水。
「季小姐,橫在大門前面的那輛保時捷是你的吧?」留有那麼招搖的「證據」,她要怎麼讓人相信她不在這裏?
好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就算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那等着看好戲冷淡的態度,只會讓她更火大!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說說還能怎麼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這全是你的責任!」她撲上去,像警匪片里演的那樣,揪起他潔白平整的衣領。
如果在一般情況下,她還是稍微顧及一下自己形象的,但現在屬於非場☆態,再加上自己最丟臉的樣子都被他看過了,季琉璃本性全露,單純在發泄怒氣。
她的力氣比看上去的大很多,可就算用那種又急又氣的眼神瞪着他,他也是毫無辦法的……不過這麼近的距離,他可以仔細看清她的五官,尤其是她那一雙眼,她的瞳孔顏色比一般人淡一些,很像剔透的晶石。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這種沉默是什麼意思?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點!明明才剛見面沒多長時間,卻有種已經恨了他許多年的感覺,所謂的「剋星」就是指這種了。
季琉璃惦着腳尖也要提起航譽的衣領,臉幾乎快和他貼上,就是為了讓自己的憤怒震懾住他,只是她期望的效果一樣都沒達到,大門卻在這時被人推開,而站在門前目睹了這一幕的男人,正是讓她心機算盡的唐明軒。
唐明軒有着企業家的手腕、藝術家的外貌和偶像明星的笑容,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成為唐氏的中心人物,他所在的地方,就算是再無聊的場所,也能透出一分生氣,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很潔身自好,從沒鬧出過什麼醜聞。
此時的唐明軒依舊目光含笑,不過內心的動蕩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可真是看到了十分不得了的事情啊。
「不好意思,打擾兩位了。」說是兩位,他眼中看的只有航譽而已。
反應過大的人是季琉璃,她看看唐明軒,再低頭看看自己,再抬頭看看臉快與她貼上的航譽,頓時臉就綠了,像吃了什麼過期食物那樣的難看。
她鬆手,可又想自己此時穿的是浴袍,左顧右盼,慌張之下只好躲在航譽身後,只露出一顆腦袋出來,對着唐明軒猛搖手,「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另一隻手在背後偷拉航譽的衣角,「快說話啦,幫我澄清!」
兩個男人對視着,航譽扶了扶鏡框,「這位季小姐一直在等你回來,要紅茶還是咖啡?」
「咖啡就好,辛苦你了。」唐明軒笑容可掬。
航譽也不管自己背後還有人躲着,就逕自走開了,而季琉璃就像一隻少了掩護物的小白兔,完全曝露在獵人的槍口下。
她真想大哭一場,然後拉着航譽一起下地獄。
在本人就站在旁邊的情況下,季琉璃加油添醋,將一切錯誤都推到了航譽身上,拚命證明自己的無辜,唐明軒好脾氣地聽她講,好像聽得很專心,又好像在想其他事情,讓她這個敘述者越說心裏越沒底。
她講一會兒就要抽空掃航譽一眼,提醒他敢插嘴就死定了,不過後者別說插嘴,就是連看也沒正眼看她一下,兀自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仔細看還以為他睡著了。
「所以說,都是這位大管家的錯,年紀不大,做事卻死板過頭,真教人不敢恭維!」季琉璃雙手環胸往椅背上一靠,告訴自己拿出自信來,當下只能以內涵征服唐明軒了。
「從航譽父親開始,他們就在唐家做事。航伯伯和家父之間的關係更接近朋友,但航伯伯對航譽的管教很嚴,明明小時候還常一起玩的,不知怎的這小子就和我們突然疏遠起來了,我也總叫他不要綳得那麼緊,但怎麼也說不聽,他就是這個脾氣。」
唐明軒對航譽一笑,後者看了他一眼,「這是工作。」
「看吧,他就是愛說這種傷人心的話。」唐明軒聳聳肩,「這次怪我沒提前打招呼吧!不過,難得季小姐肯賞臉來唐家作客。」
「怎麼能是你的錯?明明是這傢伙不會看人!」
「這麼想的話,也是沒有辦法的,那麼怎樣才能補償你?讓你就這麼回去也太失禮了。」
補償她,季琉璃眼中一亮,「你是說真的?那和我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