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十年總有了。」他還認真的老實回答。

「對,在這十幾年間,我只見過一次你對我表現出敵意,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嗎?」

看他的樣子就是毫無自知,唐明軒嘆笑,「那一天我不是突然回來,正碰上季琉璃抓着你的衣領,兇巴巴地質問什麼嗎?就是那一刻,你沒去管季琉璃,反倒是對我這個房子的主人投來了十足敵意的目光。」

「我嗎?」航譽當然記得,可唐明軒所說的卻好像是別人。

「被瞪的人比較有感觸是當然的,而且那完全是出自本能的反應,你沒發現也是正常。那時我就在想原來你喜歡這一型的啊!你在保護季琉璃,就像是怕她被我這隻大老虎吃掉一樣地保護着她。」

那個,就叫作佔有欲吧!小手羊拚命地往老虎嘴裏送,他沒有能力緊緊地束縛往那隻小羊,只能張開雙臂擋在她身前,希望她不要看到眼前的老虎,同時自己化身為狼,試圖和老虎來一場死斗嗎?

只是小羊瞧不上灰黑黑的狼,小羊喜歡的是金燦燦的虎,她希室能被老虎吃掉。

疲勞感好像更深了,航譽嘴邊有着無奈,搖了搖頭,「原來她的願望和我的願望,都是無法實現的。我沒有圓滑的個性、春風般的笑容、誇張的家世,我沒有保護她的資格,能做到的,只能不礙她的眼而已。」

「但你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她的,不過真教人不懂,她到底是哪點吸引了你?」

這一點,他本人也很想知道!世界上的女人那麼多,像她那樣看似自信滿滿實,則彆扭怕事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總是說著違心的話,耍得他團團轉。

她是個好女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所謂「好」也就是指不會害人而已吧?與其找一個裝壞人的好人,為什麼不選擇其他更易懂的好女人呢?

為什麼偏偏就是她?連轉圈的餘地都沒有,堅定到從第一眼就被別人看了出來……就算再不甘心,他也清楚地明白一點,那個人只能是她!

如果弄清了這其中的原因,是不是就能輕鬆一些?

是不是就能允許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門鈴在這時響起,還響個不停,航譽正好藉此避開那難解的問題。

「請問哪位?」

「啊……」混亂的聲音,夾雜着焦急和慌亂,正與他的情緒重疊。

他愣在當場,看着對講機的熒幕,好似看到鬼一樣,讓他無法動彈,「你……」那一刻,他忘記了自己的職責身份。

「航譽!航譽!」那個人反覆喚着他的名字,熒幕中是一張驚惶失措的小臉。

他按下大門開關,同時自己奪門而出,將唐明軒拋在了一旁。

他奔出主宅,打掃院子的工人全都傻了一般,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像從沒見過人跑步,他不在乎那些異樣的目光,筆直地朝着大門奔跑,短而熟悉的路這時變得這樣討厭。

類似的情景好像也曾經發生過,對了,就是那次,她被帶去警局,他也是像這樣亂了方寸,只知道一個勁地奔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想早一刻見到她。

她偏在這時跑來了,在他不知道該拿這份感情怎麼辦時,突兀地出現在他的眼前,眼眶含着淚,把自己弄得髒兮兮,同樣奔跑着,眼中只看着他。

他們兩人同時停下,也同時都找到了對方,她凄慘的樣子讓他心頭一緊,她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航譽!」季琉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眼淚撲簌簌落下,「救救他,怎麼辦?它快死掉了。」

想過無數次與她的再次相見,她必定是在某個公共場合,她光彩照人,被眾人簇擁,視他為無物,那是理所當然的,可她沒有等到那時,就這樣跑了過來,模樣凄慘,帶着哭音,抓着他不放。

她是來找他求救的,她是來找他的。

深吸一口氣,壓下那快滿溢出來的衝動和許多的謎團,「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季琉璃嘴唇顫抖着,視線中只能看到他一雙深邃堅定的眼,耳中只能聽到他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他還是那樣,像一座無法推倒的山,讓人望山而嘆,積蓄胸中的只有悶氣。

可是她真的不再那麼慌張,只因為他的一句話,她就有種得救的感覺,原來倚靠着一座無趣的大山,是一件這麼有安全感的事。

「小狗、小狗快死掉了,怎麼辦……」她吸着鼻子,將懷中用外套裹着的東西交給他。

航譽順勢接過,那外套暖暖的,裏面有東西在蠕動,他看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狗,是只同樣髒兮兮的小野狗,外套上帶着血,看來這小狗傷得不輕。

可是季琉璃怎麼會帶狗來?

他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她看起來這麼糟糕的原因,她的過敏又犯了,還以為是天要塌下來才害她哭這麼慘,連他都差點跟着慌起來。

「他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她吸着鼻涕,抹着眼淚,這次不再在乎自己的妝花成了什麼可怕的樣子。

其實問他又有什麼用,他又不是獸醫,可她要的就是他的一句話。

「沒事的,總之,先送它去醫院吧。」他抱着狗走在前面,她乖乖地沫着眼淚鼻涕跟在後面,小聲地啜泣着。

明明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有點對不起這隻狗狗,可是他好開心。

【第八章】

季琉璃打開車門就要往駕駛座鑽,車門卻被航譽擋住,她轉頭,有些不能理解。

「你去坐後面,我來開車。」航譽說著,為她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對哦,她自己都忽略了,她這種狀態能開車嗎?就算是再緊急的情況,航譽也依舊能冷靜地注意到最小的細節,在他注意到這些細節時,他的口吻往往不是詢問,而是軟性的命令,她總在不知不覺問被他牽着鼻子走,在這些細小而關鍵的問題上。

她依言鑽進後座,然後將雙手伸向他,「小狗……」

航譽沒有理她,兀自關了車門,自己坐到駕駛座,把小狗和外套一起放在了副駕駛座上,但他開車前,回頭告訴她:「不用抱那麼緊,沒事的。」

他連這一點也考慮到了,她的心情,還有她的過敏!

車開了,她低着頭,在安心之餘又覺得自己真是好沒用,她這樣沒頭沒腦地跑了來,他一點意外也沒有,是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客人,還是覺得她很煩?

航譽透過後視鏡,見她低頭不語,只一個勁用面紙摸眼淚,好像所有氣力都在剛才用光了。

每次她突然出現都是吵吵鬧鬧,過後就是像這樣,有種令人窒息的氣悶,語言凝固在空氣中,既看不見也摸不着,那才是吵鬧背後真正想說的話。

「這隻狗是怎麼回事?」見她冷靜了下來,他才問,「你家是不養狗的吧。」

「養了的話會短命的,還是饒了我吧。」季琉璃很不情願提起的樣子,「還不是這隻狗太沒用,學人家過馬路,結果被車撞了。」

「被車撞……」

「你在想什麼,不是我撞的啦!」她氣呼呼的,「撞它的是我前面的車,不過那車馬上就開走了,其他的車也一輛接一輛的!真是奇怪,好像只有我看到了而已,那些人的眼都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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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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