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雖然麻煩航譽是應該的,可這是他們一家人的心血啊。

看來她真的很想玩這個呢,航譽始終不明白這種東西有什麼樂趣,從小時起,他就不感興趣,不過,現在覺得幸好今年決定撈金魚的是他家。

這就叫「物盡其用」吧!這些紙和竹子做成的金魚紙網全是他一個人完成的,現在成了她一個人的撈金魚遊戲,也沒什麼不好。

他蹲下來,一手拿着小碗,一手拿着紙網,邊講解邊行動,「像這樣,看好魚的方向,盡量平地將紙網放進去,不要放得太深,然後迅速提起。」一條金魚就落到了碗裏,他從小就對這種遊戲沒興趣,是因為這太簡單了。

「哇……」季琉璃什麼都管不得了,蹲到他旁邊,拿過紙網,「教我、教我,先要怎樣?快點啦!」

航譽並不覺麻煩,一遍一遍地指導,在她的驚呼與失望中重複着一樣的講解,聽到她的大笑,他也覺得很好。

外面雨還在下,像是一種使時間停止的魔法。

在雨澆不到的屋檐下,兩個成年人圍着一個大木盆,盆周圍都濺出了水,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去在意。

他們好像從未有過共同的話題,在一起時總是陷入無話可說的沉默,可他們總是有可做的事,有時各做各的,有時一起,只要知道彼此都在同一個屋檐下,在抬眼就能看到對方,就不會感到寂寞。

季琉璃一共撈到三條金魚,自豪得不得了,她把那三條小金魚養在一個玻璃缸里,放在客廳的窗台上,怎麼看也看不膩。

她還決定走時一定要把他們也帶回家,要養在卧室里,這是她親手撈到的金魚,是她的金魚。

傍晚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還以為是航家二老回來了,結果來的人竟然是鍾予燕,從大老遠就聽到玄關那邊傳來她精神十足的聲音,季琉璃皺起了眉,不一會兒,她人就出現在了客廳里。

「航伯伯和伯母都不在家嗎?又去哪裏下棋聊天了?」她看到沙發上,對着電視的熒幕目不轉睛的季琉璃,提了提手中的塑膠袋,「我做了鬆餅哦,季小姐喜歡吃鬆餅嗎?」

「馬馬虎虎啦。」她什麼態度?這麼自由自在的,當這裏是她家嗎?還好像她們很熟的樣子,還不是藉著送吃的過來搞偵查,怕她搶了她的心上人啊?

她多心了,她季琉璃才不會做那種事呢,她的目標可是很高的。

鍾予燕尷尬地苦笑,不知為什麼自己好像被討厭了。

航譽從她手中接過袋子,「那我去泡茶。」走前,他看了眼沙發上的季琉璃。

鍾予燕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因為季琉璃散發出的氣場不容許她坐到她旁邊……

「祭典取消了真可惜呢,往年大家最期盼的就是這個日子了,不過航譽卻總是興趣缺缺。」既然她們共同認識的人只有航譽,鍾予燕以為聊他的話會比較能拉近彼此的距離,「航譽小時候都住在城裏,只有放假的時候回來,那時我們都覺得他是個怪胎,可大家的腳步又總是自然而然地跟着他走,只要他提的意見幾乎沒有人會反對,很神奇吧。」

「不過是指手畫腳的能力比一般人強罷了。」看來他已經把那種特點發揮到極致了,不過季琉璃一點也不想聽他們那些年少的回憶,故意排擠她嗎?反正他們成群結夥到田裏抓青蛙時,她正在英國受古典芭蕾的折磨,無法理解他們的快樂。

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鍾予燕心裏邊期待着航譽快回來,邊把目光定在了窗前的金魚上。

「好令人懷念啊!這裏怎麼會有這個?未免也太可愛了吧!」

季琉璃故意不去看,當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東西,鍾予燕在那邊陷入回憶中,碎碎念起來引發了她的好奇心,一看不要緊,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那個女人,竟然雙手捧着她的小魚缸!

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以動她的東西?那可是她平生第一次,好不容易才撈起來的金魚耶!為了這幾條金魚,她不知被航譽念了多少遍,可她一點也不覺得煩,就那樣一遍一遍地……

心中酸酸的,她還未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人已經向鍾予燕沖了過去,「那個不行啦!還給我!」

鍾予燕哪裏想到她會這麼激動,明明一直對她都是愛理不理的,沒有心理準備被人大吼,她手一抖,在兩雙錯愕眼睛的注視下,那小魚缸像是慢動作一般從她手中滑落至地面,玻璃碎了一地,和水一起彈出好遠,最後才聽到破碎時的聲響,而小金魚無力地在地上拍打着身體。

季琉璃沒想到碎了一個魚缸能對她造成這麼大的打擊,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啊!對不起!我……」鍾予燕慌亂地蹲下身,試圖捧起那些缺水的魚,「馬上放到水裏的話不要緊的,我馬上……」

她手邊都是碎玻璃,看得讓人提心弔膽,但比起那個,她奮力挽救她的魚的那副樣子更讓她不爽,「不要管了。」季琉璃平靜地說,被她救起來的魚也不是自己的了。

「不,來得及的。」

「我都叫你不要管了啊,不要碰我的魚!」她上前一步,控制不住地抓起她的胳膊,但用力過大一個不穩,鍾予燕向後倒去,危機中本能地用兩手撐住身體。

就聽她悶叫了聲:「好痛!」她抬起左手,手心被碎玻璃劃出了好大一條傷口,血立刻染紅了掌心。

季琉璃吸了口氣,心音如鼓,「對……」她剛說了一個字,航譽端着茶正好進來。

他愣了一下,迅速將茶盤放到一邊,跑去鍾予燕身邊抬起她的手,另一隻手扶着她,幫嚇傻的她站起來。

季琉璃也覺得自己有點傻,「是她要搶我的魚,是她不好……」

「只是幾條金魚,再撈就有了啊。」航譽並沒有用責備的口氣,但季琉璃好受傷,他們都不明白,鍾予燕不明白,他也不明白,只有她自己傻傻地珍惜着那幾條不值錢、命又短的小魚,只有她把那個當寶貝……

她也想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啊,為什麼總是有人來破壞呢?

航譽沒有花時間與她理論,他帶鍾予燕去沖凈了手,拎着醫藥箱和小鑷子,仔細地觀察鍾予燕手裏有沒有玻璃碎片,用可以說是呵護的動作,捧着她的手細心地檢查着。

那種氣氛無法破壞,季琉璃扳着臉,堅持不是自己的錯,但沒有人看她,直到航譽送鍾予燕回家,她都沒再說一句話。

明明是別人的家,卻只有她一個人在,這種感覺真是古怪。

魚缸的碎片和魚都被航譽處理掉了,那裏的地板顏色比別的地方深,是因為水還沒完全乾,季琉璃獃獃地望着那塊地板,這下她真的成了一個讓人討厭的人了。

她才不在乎,但只要一想到因為那個女人,自己要被航譽罵,就覺得好不甘心!不過這有什麼辦法呢?她弄傷了他的心上人,加上自己本來就是個討厭鬼,不挨罵才怪。

航譽比預想的回來得早,她一直在等着他回來,擺出隨時準備迎戰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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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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