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強扭的瓜不甜
話說那天晚上,黃婉清拉着母親從後門逃出,回頭一望,見火光衝天,回家是不可能了,便翻山越嶺,一路無目標的亂走。風餐露宿。
一日,龍河寨寨主馬彪帶領一伙人下山尋找獵物,發現了母親和黃婉清二人。黃婉清雖然經受多日折磨,衣服破舊,沒有梳洗,但依然遮擋不住美妙的身姿,動人的美貌。而馬彪征缺一個壓寨夫人,一見黃婉清,喜上心來,便命手下人搶回山寨。
母親和黃婉清來不及反應,便被眾綠林架上車拉進山寨。馬彪特意吩咐要將二人安頓好,服侍好,不準有一點怠慢。她倆被安頓在山寨一座別緻的竹木樓里,四周群山環抱,山泉叮咚。臨窗而坐,眼前風光怡人,生活也特別優待,有可口豐盛的飯菜。馬彪還特意派了一名叫杜鵑的山妹子來服侍她倆。母親和黃婉清像鳥兒關在囚籠里,有翅難飛!母親日日胡思亂想,時常與黃婉清訴說,黃婉清也覺得奇怪:來山寨這麼長時間,招待又是這麼周到客氣,肯定別有意圖。心情不安,但她又無法說,還百般勸慰母親。
杜鵑送來茶水。母親問杜鵑道:
“我們母女倆來此已有多日,受大王熱情招待,萬分感謝。只是我兒顧銘仇不知下落,我得下山尋找,請向山大王稟告,我們明日下山。”
杜鵑把話說給馬彪,馬彪聽了一拍大腿,說:
“哎呀,真是天賜良緣!銘仇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他的妹妹嫁給我做壓寨夫人,親上加親,再好不過啦!”
馬上叫杜鵑過去傳話。
山寨軍師小諸葛胡宗敏說:
“不可。假若顧母不肯,顧銘仇與我們又是結義兄弟,若顧銘仇回來,我們又怎麼說呢?若顧母同意,大王與那妹子成親,待顧銘仇回來生米煮成熟飯,諒那顧銘仇也無話可說。依我之見,不如讓杜鵑去和顧母說,大王出山去了,回來再講。顧母是重情義之人,我們待她不薄,必然不肯離去。這期間,我們不妨派人去試探試探。顧母同意,大喜;不同意,則徐徐圖之。”
馬彪一聽,覺得胡宗敏這話有理,說:
“有理,我聽你的,那就有勞胡大軍師當一個牽線的月老嘍!”
說罷,仰面大笑。
母親聽說馬彪出山了,當然不便離去。白天她和黃婉清出樓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事,精神倒也輕鬆些。
母親說:
“婉清,這些日子難得你日夜相伴,形影不離。那天晚上要不是你相救,我早燒成灰了。我要是有你這樣一個親生女兒就好了。”
黃婉清拉着母親的手,沿着一條山間小徑慢慢地走,說:
“夫人,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嗎,我願一生一世陪伴你,侍奉你,只怕顧銘仇那犟驢他不依啊!”
母親聽了笑呵呵的說:
“傻丫頭,有我呢,我兒孝順,我的花他怎會不聽?你只管放心,我自會為你做主。”
黃婉清聽了心熱乎乎的,滿臉緋紅,說:
“好,那夫人就是我的母親了,這輩子我不會離開你。”
她倆談得十分投機,好生快活,竟一時忘返了。
紅日墜山時分,她倆才回身沿山路返回竹木樓。杜鵑早已把晚飯安排好,放在一張木桌上,除了山珍野味,還有一大海碗海鮮湯。
杜鵑說:
“馬大王回來了,這次大獲全勝,特地把戰利品熬湯給大娘嘗嘗。”
母親自是感激不盡,看着桌上豐盛菜肴,突然沒有了胃口拿起筷子,卻不想夾菜,對杜鵑說:
“姑娘,你家大王常下山搶掠,少不了這菜也有血腥味。”
杜鵑忙說:
“我家大王為人可好呢,他只搶地主大戶人家錢財,僅留一小部分自用,大部分救濟窮人,所以方圓幾十里人都擁護他。他只要錢財,從不傷人命。真的,沒殺過一個人。”
母親將信將疑,對黃婉清說道:
“我們吃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等探聽得銘仇消息再說。”
吃罷晚飯,點上油燈,兩人默默對坐,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卻什麼也沒說。
第二天清早,母親和黃婉清正準備出去散心,杜鵑帶胡宗敏進來了,說:“大娘、黃姑娘,胡軍師來看你們兩位了!”
胡宗敏坐下,客氣地寒暄一番,轉彎抹角的提出了馬彪要娶黃婉清為妻的事,笑吟吟地說道:
“馬寨主佔山為王,富甲一方,吃不愁,穿不愁,他為人仗義、正直,講義氣,兄弟們都忠於他,擁護他,況且又有一身好武功,才三十齣頭,也算是人中龍鳳啦!”
黃婉清笑道:
“只能算草寇一個!”
胡宗敏擺擺手,笑道:
“姑娘切莫這麼說,這年頭,朝廷昏暗,奸臣擋道,污吏橫行,平民百姓遭殃。馬寨主不得已,揭竿而起,嘯聚山林,為百姓張目,實乃義舉啊!與一般草寇不能同日而語。姑娘也是明白人。”
他看了看顧母,又看了看黃婉清,重又拾起話題,說:
“山寨興旺,馬寨主事事如意,就是缺少了一位壓寨夫人。”
母親和黃婉清一聽大驚失色,原來馬彪這麼殷勤,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懷好心!黃婉清未等母親開口,就搶先一口拒絕,說:
“胡軍師,我自幼就已訂婚,請軍師轉告寨主,我們馬上就走。”
胡宗敏笑道:
“姑娘不必把話說的這麼絕!馬寨主娶個壓寨夫人,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有婚約好商量,多拿些銀兩,把婚約解除便是了!”
黃婉清深感自己身在虎穴,難逃劫難,斬釘截鐵的說:
“不行,不行,我和馬寨主素不相識,強扭的瓜不甜,快放我出山,否則小女子寧可一死!”
胡宗敏不動聲色,微笑着說:
“馬寨主就喜歡姑娘這種剛烈的女子。姑娘不要着急,慢慢想,胡某先去報告馬寨主,一切從長計議。”
母親也知不妙,想起兒子,看着黃婉清,說:
“胡先生,實不相瞞,我兒顧銘仇至今下落不明,我怎麼好談婉清的婚姻大事。”
黃婉清連呼“母親——”一頭撲向母親懷裏。
胡宗敏好像想到了什麼,喜出望外,說:
“老夫人,銘仇和馬寨主是拜把子兄弟,咱們這是親上加親啊!”
黃婉清說:
“銘仇怎麼會落草為寇?你不要誆人。”
母親也搖頭,表示不相信。
胡宗敏把來龍去脈詳說了一遍,他伸出手指掐了掐,說:
“快了,快了……”
黃婉清急不擇言,脫口說出心裏話:
“胡大哥,既然你這麼說,小妹也說實話吧,我不是大娘的親生母親,而是顧銘仇的未婚妻!是因為家裏遭強人縱火,才流落至此。”
胡宗敏望着母親,問:
“大娘,是這樣嗎?”
母親說:
“一點不假,請胡先生告訴馬寨主,我們謝謝他了。”
胡宗敏一聽,心想:天底下哪有這般巧事?他告別二人,回去稟告馬彪。
馬彪聽了胡宗敏一番話,連連搖頭,擺手道:
“那是誆你的,我不信!”
胡宗敏說:
“寨主,不管是真是假,且等顧銘仇回來再說,萬一她們說的是真的,且不說傷了兄弟和氣,手下人知道,也有損你的威名。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何況是結拜兄弟,寨主,你可要想清楚了。”
馬彪不耐煩地說:
“我等不急了,自見了她,沒有一夜睡得着覺,兄弟,這回我可不能聽你的了,再說那顧銘仇去了京城,凶多吉少,你能保證他能回來?他若回來,我馬某人決不虧待他,給他挑一個更俊俏的不行嗎?我還可以把寨主讓給他當!”
胡宗敏說:
“寨主,我是為你着想,強佔人妻不仁不義呀!”
馬彪一拍桌子,大叫:
“什麼強佔人妻?她還沒有過門嘛,怎麼不仁不義?我意已決,你幫我操辦,辦的熱熱鬧鬧,越快越好!”
胡宗敏見說服不了馬彪,直言道:
“那女子剛烈,逼之甚急,會尋短見的。”
馬彪冷笑一聲,說:
“我的胡大軍師,她那話是唬你的!總之,什麼事都可以依你,唯獨此事不行——老婆、田土、墳山三不讓嘛!”
胡宗敏無奈,只好應諾籌辦婚禮事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