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英雄的晚餐。78
“吃過百家飯巧合有富貴,這漫漫長路的酸甜苦辣百味其中不是尋常人可以參與和感受的。
好在我父親的么爸仍在老家,見他前來投靠,只為他凄涼悲哀的短暫數年悉淚如崩,他緊緊牽起我父親那雙粗糙乾燥的小手聲淚俱下,哽咽良久才說這世間的紛繁磨難從不問人年歲和出處,這就是生活也是他的命。
他么爸雖只是個窮困石匠,但他卻有知識改變命運的信念,他送我父親去就近的小學就讀,可惜我父親流浪成性格外頑劣,總是從課堂里私自逃出,偷貓追狗打魚爬樹。
他隨手抓起身旁棍棒在落霞成輝的田野里追跑打罵,他一頭扎進了水田的溝渠里又猛坐起來狼狽不堪號啕大哭,他罵著罵著看着他這般滑稽模樣又突然笑了起來,他走上前去丟掉手中棍棒將小小的他一把舉起騎在自己的后脖子上,同他和顏悅色的灌輸着讀書的重要性。
我父親仍在想盡一切辦法規避枯燥的課堂生活。他么爸則因為他不再遠行勞作,儘是就近尋些不大不小的簡單活路,雖說這日子過的更加清苦了,但兩人都彼此沉浸在父與子的角色中樂在其中。
我父親說他那時太過年幼,從未曾感懷到他么爸究竟為他付出了哪樣大而沉重的愛,時過經年才明白他么爸為了撫恤他而放棄了自己成家立業的人生軌跡,他離時只一人在醫院角落的病床上平靜而安詳,他叮囑過護士和親鄰,切莫叨擾了我父親正在水深火熱中的工作開端。
在此之前,遠在千里之外的煤礦百般轉折才將那通電話打進了我父親和他么爸所在的村委會上,其通知我父親速速回家,因為他父親在自己身體本就虛弱的前提下為他人捐血,而後又因為工作勞累過度一病不起,現下已在流連之際,希望速回以做道別。
接到這通電話我父親和他么爸想都未曾多想便快馬加鞭飛奔了回去,只可惜造化弄人,待他們到時,我爺爺已着一身青黑壽衣面色慘白身體僵硬的躺在了棺材裏。
這喪事也辦的潦草清寡,我爺爺走後他的工作崗位便成了一大空缺,由於在當時時興頂替制,況且在那個年代能在國企有一份正式工作幾乎是象徵著這一輩子都有一個打不碎的鐵飯碗。
在他么爸的再三叮囑下,我父親的後母這才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面承諾讓我父親頂替我爺爺的工位。
誰知他么爸前腳一走,它後腳便變了卦。許是她見我父親孤苦伶仃再無依靠,她便集結她當地所有的兄弟姊妹前去集團人事部要求將這個工位保留至她自己的兒子年滿18再行頂替,至於我父親她隻字不提。
她以遺孀的身份正大光明提此要求,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雖是心有不忍卻又無法拒絕,只得推諉說是要開會商量后再做決定。
就在當晚,我父親還蜷縮在那個屋外重新搭建的帳篷時,那幾個長年累月於我爺爺同工同鄉的過硬兄弟集體罷工,頂着風雨雷電站在辦公樓下強烈抗議。
就是這樣一番歷經嘔心瀝血艱難戰役,我父親才保住了這個工作,也才有了之後於我母親相遇的人生軌跡。
雖然那時我爺爺屍骨未寒,我父親也只是個剛滿18歲的莽撞少年。可這一切就像他么爸說的那樣,生活的磨難從不問年歲和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