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離開的希拉。13
“開門，開門！”門外李毅的父親也開始劇烈的敲門。顯然他們知道門內兩人的情況非常緊急。
李有才遠遠的躲在桌子後面被大人尖銳的聲音嚇的手足無措，只有躲在桌子后看着愣愣的看着慌亂的老人哭泣。
李毅父親看叫了半天門也無法叫開。跑到隔壁，叫了鄰居那個健碩的小夥子。讓他把門撞開。小夥子身形矯健，剛毅有力。他用盡全身力氣，整個整個身體用力撞向門，門噗通一聲應聲打開。
一群人衝進卧室，打開燈。看見眼前的一幕，膽戰心驚。
李毅發狂的神志被突然出現的一群人打亂，恍然回神。才看到希拉虛弱的蜷縮着身體，護着腦袋，背對着他。身上的衣服被打的血肉模糊，全身無數處淤青，因為抽泣，身體跟着抽動着。
李毅的父親見到這個場景，氣的臉色緋紅，他跑到李毅面前，劇烈的咳嗽着，打着站在那裏發愣的李毅，每一巴掌，老頭都咳嗽的更厲害，聲淚俱下“你想死么？你個瘋子！你想坐牢？你讓我和你媽，怎麼辦，你讓有才怎麼辦。”
李毅的母親也淚眼婆娑，想要去扶起地上漸漸緩過來的希拉。
隔壁的小伙拿出手機想要報警。李毅的母親看見一把扯過電話“謝謝你來幫忙，這是我們家務事，我們自己處理。你回去吧。別報警，我們自己來。鄰里鄰居的，別弄壞了這麼久的和諧。”小伙沒有回答，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希拉慢慢站了起來，李毅母親扶過去，聲音因為哭泣而顫抖，嘴裏說著“希拉，你別生氣。別和李毅計較，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別生氣。”
“呵。”緩過來的希拉冷笑道。她推開老太的手，偏偏倒倒拿了件外套。
她走到老太面前，看着老太抖動的嘴唇“你信不信，你們再養個兒子，也是個廢物。再養十個兒子，也是十個廢物。”
希拉推開老太擋在前面的身體，看見李有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看着屋內的大人們早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神充滿驚恐。
希拉捂着肚子，緩緩蹲在李有才面前，撫摸着李有才稚嫩的臉頰，眼淚奪眶而出。“有才，如果你想媽媽了，你打電話給你外婆。如果你願意你就去你外婆那裏生活。你要好好的，聽老師話，少玩遊戲。”
希拉起身走了出去，李有才跟在希拉身後追着跑下樓去，邊哭邊跑“媽，你去哪啊，你要去哪啊。”
入秋後的成都，白天雖然依舊毒辣。可到了晚上已經有窸窸窣窣的秋風蕭瑟而起。李有才站在樓下哭着呼喊着媽媽，希拉聽着李有才的呼喊，早已淚眼滂沱。李有才看着他母親，飄揚在清風中的紫色衣角，顫顫巍巍的消失在黑暗裏。
李毅仍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老頭已經趴在李毅身上大聲哭罵和咳嗽，老太坐在地上摸着眼淚。這個幾十年風風雨雨的家庭在哭鬧聲中，華麗落幕。讓人唏噓。
“喂，崇笙？”希拉拿出手機撥打出崇笙的號碼。
“喂？姐？姐？”崇笙聽出希拉的不對勁。很是焦急。
“崇笙，你在哪裏？”希拉因為全身劇烈的疼痛，聲音有些漂浮。這讓坐在商場門口的崇笙猛的站了起來。
“我在商場門口等你，你在哪裏？姐！你怎麼了！你在哪。我來找你。”
“嗯，我往你家走了。我快到你家樓下了，你先回去。”
“好，你等着。我馬上。”掛了電話的崇笙用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回去。她敏銳的感受到電話那邊的希拉虛弱的身體狀況，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她心裏越來越慌。
“姐，你怎麼啦。”崇笙看着眼前這個平時溫柔體貼，對她照顧有加的希拉修長白嫩的四肢上全是觸目驚心的血印和淤青，脖子上赫然還有手掌烏青的印子，靠着牆連呼吸都變得虛弱的希拉。眼淚奪眶而出。
她上前想要扶住希拉，可她無法在希拉的胳膊上找不到一塊可以大到讓她把手放上去的完整皮膚。她扶着血肉模糊的胳膊，希拉順勢倒在崇笙的肩膀上。崇笙感覺心在滴血。
“姐，姐，你，你，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我。走咱們上去，我給你叫120。”崇笙被嚇的已經說話都有些吃力。
“沒事，先上去吧。”
兩人靠在一起，步履維艱的慢慢上去。
崇笙扶着希拉進了客房，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擦了擦眼淚，準備叫救護車。希拉按住崇笙的手，微笑對崇笙說
“別打，崇笙。我沒事。真的，我要是有事我就走不過來了，而且我一直護着我的頭和肚子。他幾乎都是踢在我四肢和背上。我有沒有事我自己知道。如果你非要打，我現在就走了。”希拉抬起手溫柔的為崇笙擦乾了淚痕。
“傻孩子，你哭什麼。我這不是不好好的么。快別哭了。”
“姐，你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啊。我不叫救護車，可你得告訴我啊。”崇笙有點激動。她實在擔心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把美麗的希拉折磨成這般模樣，她要知道是那樣的畜生才會殘忍的對這般柔弱的希拉痛下毒手。
“沒什麼，崇笙。別擔心好么。就是家裏吵架，李毅一時沒控制住情緒打的。”希拉雖然劇痛難忍，但面對崇笙，仍然溫柔。
“你老公？你……老公？”崇笙不敢相信。希拉的丈夫她是見過的，雖貌不驚人，但在人前他對希拉看起來也是體貼備至。而且，希拉那天還說只要老公對她好，什麼都值得。
“嗯。”希拉點點頭。
“這個畜生。”崇笙憤慨的罵到。
“都過去了，崇笙。你別擔心。”
“姐。你報警了么？”
“沒有。”希拉搖搖頭。
“你為什麼不報警？你看看你的手！”崇笙心疼的指給希拉。
希拉沒有看。“算了，他畢竟是有才的爸爸。”
“你！”崇笙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她知道自己不該說什麼。她無法過多去干涉希拉的家庭。
她知道他們有個13歲的孩子需要他們共同養育。也知道他們有一雙老人需要他們養老送終。
崇笙很痛苦，努力的抑制着內心的悲憤。她覺得很無力，她不忍希拉承受這麼沉重的婚姻，但她不敢在希拉做了這樣決定的情況下多說任何關於他們婚姻的看法。
“崇笙，這鬧了一晚上了。我很疲憊了，我今晚可以在你這休息么？”希拉看着崇笙緊鎖的眉頭。
“姐，你肯定累了。你先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說，如果你很痛，一定要叫我。今晚我睡你旁邊。”崇笙準備過去拿睡衣。
“嗯好。”
希拉確實很累了。在那個家，幾乎沒有一晚她是發自內心平靜的入睡。這20年來，她幾乎都要等很久，直到身體困頓來襲才可以入眠。今晚的希拉好像是被囚禁數千年後重獲新生般的踏實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