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離開的希拉。2
四十不惑的希拉。存在於中國最普遍的家庭模式之間。她丈夫李毅，他們13歲的孩子李有成，他丈夫的父親，和他丈夫的母親。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長達20年之久，當然李有成只有13年。李有成在成都二小讀小學五年級。略微懵懂的他早已對他母親總是獨自哭泣的畫面感到麻木和無力。
她深諳家醜不可以外揚的道理，無論是對親朋好友，還是對崇笙，她總是寥寥幾句帶過她在家庭的狀況。人們總是不會過於去在意他人的生活境遇，如大家早已冰封麻木的心。而崇笙也只有在希拉言語之間的隻言片語中感受到她在家庭生活里的壓抑和不愉悅。崇笙認為這只是枯燥婚姻的結局。所以她也儘力避免着她和莫超然會走向同樣的路。
“你在這裏做什麼？”x面無表情的質問薇薇，身體沒有一絲挪動的意思。
“沒，沒做什麼。”薇薇有些不知所措，她估計是被對面枱燈只照亮胸前衣服的x所震懾住了，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可她的聲音像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嚨。
“我就是回來拿快遞，我買的衣服白天到了，下班忘了帶走。我突然想起來，所以現在回來拿。”薇薇生怕回答的慢了，立刻解釋到，她怕x以為她是賊。
“你看，就是這個。”她舉起快遞袋子給x展示。“我看見你辦公室有微弱的光亮着，我想着估計你還沒有走，所以過來看看。”
“那你現在拿到了，你可以走了。”x任然沒有一絲動靜。
“嗯，我馬上就走。”薇薇轉過身想要立刻馬上離開當下這陰暗有點驚悚的畫面。
“x醫生，你做了噩夢？”薇薇壓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硬着頭皮轉過來面對起身的x。這次x的臉出現在枱燈下面注視着她，沒有表情。
“嗯，你聽到什麼了？”
“是啊，就是聽到你一會用英文，一會用中文大叫着放開我，亞瑟和什麼安妮？沒太聽清。我看着你還掐着你自己的脖子，也哭呢。有點嚇人。”薇薇知道心理醫生總是吸收着人性最不可見的陰暗。她擔心x被影響了。
薇薇看見x從坐着的椅子上的站起來，一步步緩慢的伴隨着車燈交錯的光影走向她。有種讓人窒息的恐懼感，讓此刻的微微經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來洗吧。你都連着洗了一周了。今天換我來吧。”崇笙溫柔的拿開莫超然已經打開廚房洗碗池水龍頭的手，輕輕從背後摟住莫超然的腰，然後順勢解開了莫超然腰上的圍裙。
“那辛苦你啦，老婆，明天我接着洗好了。”莫超然總是欣然接受崇笙的任何付出，甚至連客套的婉拒都漸漸消失了。
莫超然關起廚房的門，來到客廳。電視裏播放着他最喜歡的由馬丁布萊斯特1992年導演的《味香識女人》。但他從不關心故事李中校用自己驕傲半生對正直的定義。他沉醉的不過是片中中校通過女性香水而來判識女人的能力。
你有着怎樣的靈魂，就看到怎樣的世界。
崇笙看着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撞擊着池子裏生活餐具，油污被沾的滿地都是。她頭腦里閃回著音樂會那晚她偷偷翻開的莫超然的手機，她找到她下班回家的那個時間段的通話記錄顯示的是老媽兩個字，而她走了之後又有一次和他媽媽長達一個小時的通話記錄。
崇笙無地自容。他只是和自己媽媽聊着家長里短，可她卻居然加以惡意揣測。好不容易修復起來的婚姻，卻因為自己無法安適的內心再一次被無聲的打破。雖然莫超然不知道，可她自己知道，她違背了一個信徒的基本，就是質疑。
但是，他既然和他媽媽聊天而已。那他又有什麼了可隱藏？非要選擇崇笙不在的情境下才可以完成對話？
有些植物的種子被播撒之後，並不會隨着滋養而生根發芽。相反它們會躲藏在泥土的縫隙間貪婪的吸收着大地的各式營養，儲存能量。在來年或者數年後，茁壯成長。
當人與人之間相互揣測試探的種子一旦萌牙，它便會勢不可擋的瘋長起來。任何內在的主觀因素都無法壓制它，哪怕是愧疚。
崇笙立刻制止住了自己突如其來的反問。被自己的思路嚇了一跳。她當然明白繼續發展，她會變成如何一個歇斯底里缺乏安全感的怨婦，她也懷念着曾經堅定不移對愛情的信仰。況且，這一段時間的莫超然是這麼努力的取悅着她。她明白她務必要去解決掉內心不知何時為誰而起的異變，不然代價就是她逐步向不可回頭的對莫超然的對家庭的動搖。她想起包里x的名片。“呵，免費。”崇笙輕輕冷笑到。
希拉回到冰冷的家，這個冰冷感是來自他公婆長年累月的冷眼相待。她看見兩個老人正坐在沙拉上嗑瓜子看着新聞聯播，屋裏傳來電腦音箱裏槍和手榴彈的遊戲聲。她怒氣沖沖徑直的走向那個門口貼着某男星為某槍戰遊戲代言的海報的房間門口，她擰了擰門把手，房間無法打開。她生氣敲着門，叫嚷着“李有成，開門！你快給我把門打開！”
這驚天動地的聲響無疑迅速引來了兩位老人。
“幹嘛呢！幹嘛呢！你是要把房子鬧垮掉是不是！”她公公不滿的質問她，想讓她和門保持距離。
“幹嘛？他天天躲裏面打遊戲，你們不管我還沒法管了？”希拉不甘示弱的回答。氣勢儼然碾壓了老頭，這讓老太更加不滿意。
“你好好給我說話，凶什麼凶！你不知道你爸有一期吸肺？你想和他吵架氣死他？”老太一把推了下希拉，這讓憤怒的希拉往後退了兩步，有些狼狽。
“不是，爸媽，有成總是沉溺這些遊戲，對他哪哪都不好。你們疼孫子不肯說他，我去說啊，總得有人提醒他吧。”希拉緩了緩情緒，試圖勸解他們不要插手她對孩子的管教。
“你們鬧什麼鬧！我的ACE都被你們鬧沒了都！”大人們尖銳的爭執聲總是可以清晰的傳到孩子耳朵里。就算他帶着耳機，依然可以聽到如噪音般的此起彼伏的爭吵聲。李有才打開門，對着三個為了他而拉拉扯扯的人叫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