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叫姐夫
儲修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當然,懷裏穩噹噹地抱着時又寧。
呸,這小子可真會獻媚!
時過跺着腳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也急吼吼地跟了上去。
曾和文腳步凌亂墜在旁邊,哆嗦着說道:“一早起來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家家戶戶都沒個聲響的。我尋摸着也可能是昨兒晚上都嚇狠了,就沒多在意。”
“可我出門給您送飯的時候才發現,家家大門敞開,家裏卻一個人都沒有。”
曾和文本來以為,大家是太害怕了所以一能出去就連夜拎包袱跑了。氣歸氣,但這也算人之常情。
“我又仔細尋思了尋思,這才琢磨出來哪裏不對勁。人跑了也就算了,那養的貓兒狗兒豬啊雞啊的總不能全帶走吧。”
曾和文把村裡翻了個遍,最後在昨晚鬧得最凶的北坡看到了人。
全村老小,不論男女,足足上千人,俯首貼地跪在北坡。他們腳底下凌亂地扔着貓狗的屍體,喉嚨處有明顯撕咬痕迹。
甚至還有幾個小嬰兒的屍體。
曾和文嚇得差點暈過去,七手八腳地跑來喊人。
時又寧斂了唇間笑意。
時過也沉了臉。
他們昨晚惡戰一場損耗頗多,原想着女鬼被除、魔人逃遁,應該不會再有其他危險,於是決定收尾工作等休息充足再做。
偏偏又出事了。
而他們毫無所覺。
儲修看着姐弟兩人沉重的臉,安撫性地顛了顛時又寧,說話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寧寧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時又寧微微仰臉,眼前是儲修精緻的下頜角。
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微紅了臉頰。這樣清純羞澀讓他覺得自己很不男人,於是哼了哼,故作沉穩地說道:“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時過腳底打個旋,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曾和文也憋紅了臉。
他們村裡上千口子人正生死不明,大師怎麼還有閑心在這裏調、情呢。
“你能看到他?”時過瞥見曾和文臉色,忽然開口問道。也是,如果曾和文看不見儲修,肯定會對時又寧彆扭的姿勢側目。
一句話嚇得曾和文倒退好幾步,他驚疑不定地瞅着儲修,是了,昨天傍晚他只接了兩個人進村。
這這這……這人莫非是鬼?
他抱頭要跑,時又寧忙喊住他,解釋道:“他是昨晚趕來接應我們的,時過嚇着你玩兒呢。”
這怎麼能拿來開玩笑呢!
曾和文縮了縮脖子,有心埋怨兩句,但張了張嘴沒敢出聲。
儲修眨眨眼,他低頭與時又寧咬耳朵,“我醒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有些奇怪,剛才忘記告訴你了。”
“你摸摸看,我是不是有心跳啦。”
說完期待地挺了挺胸膛。
“嗯,有了。”時又寧隨口應了聲。
他剛才抱起她時,她就聽到了。
從最開始虛無縹緲的靈體,後來凝結成形,到現在真正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一直在進化。
而性格也隨着他的進化而有所變化。
從曾經的懵懂無知、毫無情緒到如今的輕浮嬉鬧、情緒多變,兩種不同的性格在他身上卻也沒有違和感。
然而這一切都與他原本性格全然不同。
所以他到底算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殺不死也不敢趕走,怕他當真入魔危害社會,或者要呈報給時家長老,讓他們來解決這個麻煩嗎?
時又寧拿不定主意。
而且,她有預感,虞文康那邊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一定會想辦法將儲修召回去。
到時候她又該如何?
“你還沒摸呢。”儲修失望地嘟嘟嘴。
好不要臉!
時過真想唾他一臉狗屎。
時又寧笑了笑,垂眸道:“我雖然瞎,但我不聾,不需要摸。”
聽她話音里興緻不高,儲修適時閉了嘴巴。他小心翼翼地覷了覷她的臉色,看她也不像不高興的樣子,又高高興興地揚了眉毛。
表情鮮活又多變,一點也不像之前似得總是木着臉。
時過也察覺到了異樣。
他側臉仔細打量儲修,臉還是那張臉,但好像哪裏又不一樣了。
儲修斜了眼時過,無聲開口挑釁:“叫姐夫。”
時過:“……”
我叫你個大頭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擼起袖子就要揍人。
“快叫姐夫,不然我可要還手了。”儲修一邊躲,一邊得意地哼哼。
時過怒髮衝冠,跳着腳打他,但怕錯傷到時又寧,又不敢真的下狠手。
儲修就拿話刺激他,“跟撓痒痒似的,你沒吃飯啊。”
兩個人哇哇大叫,遠看像兩隻鬥雞。
時又寧不由撫額,她這是造了什麼孽,要這麼被他們折磨。
但由着他們這麼一鬧騰,沉重的心情倒鬆快不少。
待來到村北山坡,儲修與時過很自覺地歇了打鬧。
他們與時又寧一起看過去,便見山坡上密密麻麻跪滿了人。
這些人與昨晚的屍體動作一致,所跪的位置也分毫不差。
甚至於他們膝蓋下面還有未完全燒乾凈的焦屍。
時又寧擰了眉心。
“他們還活着。”儲修說道。
這些人體內還有魂魄,但……
“妖化了。”時又寧指尖微勾,一絲妖氣纏繞到她指上。她輕輕碾了碾,妖氣在她手心顫抖片刻便化為虛無。
“這些動物應該是被咬斷喉嚨吸幹了血。”而且恐怕就是那些跪着的人乾的,時過拾步上前,準備去確認一下。
“先別去。”
時又寧阻止他,隨後她問曾和文,“你們村裡那個小姑娘呢?”
她憑藉氣味分辨,這上千人裏面,除了沒有曾和文家裏的八口人,也沒有昨晚她見得那個小姑娘。
“哪個小姑娘?”曾和文疑惑,他們村裡小姑娘多了,不知道她問的哪個?
時又寧很輕易的複述出她的相貌特徵:“年齡大概十六歲,身高約一米六五,圓臉丹鳳眼菱唇,說話的時候唇角有兩個酒窩。一個人住,沒有家人。”
“她昨晚還差點被人欺負了。”這個時過昨晚也與曾和文說過。
當時他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但時過沒多想。
“曾雅啊……”
曾和文眼神稍有些躲閃,似乎不願意多說。
“她去哪兒了?”
時又寧忽然厲聲喝道,嚇得曾和文一哆嗦,當即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