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那眼中
“怎麼……是你？我，我，”糖小糖很快漲紅了臉，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平常伶牙俐齒的，如今卻結結巴巴。
“嗯，那個，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繆驍龍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送出一個溫柔的笑，他對糖小糖的印象一直都很好。
“唔……其實，沒關係的。”糖小糖不自覺放柔了語氣，“這個糖，是城南買給婉婉的。”
“買給我姐姐的？”繆驍龍反問，他低頭仔細看了看糖小糖手裏的油紙包，看起來和糖小糖的一隻手差不多大。襯得糖小糖的手小巧可愛，少年的心不經意就跑遠了。
“對呀，也不知道城南怎麼回事，這才多大點兒東西非讓我送到他家去。這不是折騰人嘛。他真是個討厭鬼。”糖小糖嘟囔着，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還在舉着手擺來扭去。
繆驍龍忍不住想，這雙小手可真好看，他好想拉到懷裏揉一揉。沒一會兒，他反應過來自己的想法不對勁，立刻臊紅了臉，認真聽她說話。
“城南？嗯，你跟他也很熟？”繆驍龍隨口問道，心裏對城南的厭惡又加深了些。
“哼，誰和他熟啊，他就是一個很討厭很討厭，而且很兇的男人。”糖小糖義憤填膺道。
繆驍龍聽她說厭惡城南，立刻覺得自己找到了同盟，喜笑顏開道：“誒，巧了，我也不喜歡他。”
“真的嗎？”糖小糖滴溜溜的大眼睛飛快轉動，忽而狡黠一笑：“那不如，我們倆把這糖私吞了吧，然後等你回去，就告訴城南，你姐把糖給你吃了。”
“嗯？這……”繆驍龍拿不準糖小糖的用意。
“哎呀，不要猶豫了嘛。走，咱倆吃糖去，讓城南去死。”糖小糖興高采烈地托着繆驍龍就走，繆驍龍被她白白軟軟的手一拉，也顧不得思考這樣一個小惡作劇有什麼用。繆驍龍整個人軟乎乎地跟着糖小糖走了。
南邊城牆上，繆驍龍和糖小糖並排而坐，腿在空中晃蕩着。
“哇，這裏好高啊。”繆驍龍驚嘆道。
“哈哈，你不會畏高吧？”糖小糖取笑道。
“畏高？我才不會呢。我去過比這還要高的閣樓、佛塔，那才是真正的高。這兒也就勉勉強強啦。”關係到男性尊嚴，繆驍龍立刻反駁道。
“嗯？”糖小糖打開油紙包，露出一堆三角狀的乳白色帶黃色條紋的糖塊，舉到繆驍龍跟前：“來，你嘗嘗這酥糖，可是我今天新做的喲。”
繆驍龍睜大了眼，看看糖小糖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那油紙包里誘人的糖塊，伸出兩根手指，捻了一塊放在口中。
一股清甜味兒伴着濃郁的桂花香在他口中漫延開，咀嚼幾下，更覺糖塊兒脆爽酥香。
繆驍龍抬頭看到糖小糖一臉小心翼翼的期待的表情，立時稱讚道：“很好吃，你的手藝真好。”糖小糖的手藝真的很讓他吃驚，她的年紀不大，卻會做這麼好吃的糖，而他……
糖小糖聽到讚賞，立馬開心地笑起來，整個人前仰後合，讓同坐城牆的繆驍龍很是擔心。
“小糖，你小心點。”繆驍龍擔憂道。
糖小糖瞪大眼，嚴肅地看着他：“你，叫我什麼？”
“小糖啊，怎麼了？不行嗎？”繆驍龍悄悄地紅了臉，反問道。
“那是不是代表，我們就是朋友了？”糖小糖興緻勃勃地問，繆驍龍趕緊點頭。
糖小糖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繆驍龍心裏毛毛的，才開口說：“那你給我講講外面的事吧。”
“外面的事？”繆驍龍疑惑地擰着眉，反問。
“對呀，你不是說你去過比這城牆還高的閣樓、佛塔嗎？我都沒有去過。事實上，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離開過平安城，我真的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所以，你能講給我聽嗎？我可以把這些糖都給你。”糖小糖此時早就忘了這糖是她和繆驍龍坑城南的，反而拿來獻寶了。她的眼裏盈滿了希翼，那渴望深深打動了繆驍龍。
他立刻應允：“好呀，那我給你講講我的老家，富貴城吧。”
“嗯？平安，富貴，好像是一對的耶。”糖小糖歪着頭，說道。
繆驍龍也像才發現似的點了點頭，繼而清清喉嚨，開始講述：“富貴城與朔雪城相鄰，位於夜隨國官道樞紐之上，是一個重要的城市。那裏有21條街道縱橫交錯，每天街道都有幾十家店鋪，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只要有錢，什麼樣的需求都能得到滿足。”
“哇，看起來好像很棒耶。”糖小糖瞪大眼，好奇地聽着，忽然有了個疑問：“那，人們不種地嗎？”
“呃，城中沒有土地，所以不種。”繆驍龍一時沒反應過來，訥訥地說。
“騙人，如果他們不種地，那他們吃什麼？連我家糖坊每年也要種些甜菜、糧食，怎麼你那裏的人都不種地啊？難不成都去糧店買糧？”糖小糖嘟着嘴，辯駁道。
繆驍龍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啊，大家都去糧店買糧食吃的。”
糖小糖白眼一翻，又問：“那糧店的糧是哪兒來的呀？城中不是沒有土地嗎？”
“這個……我，呃，”繆驍龍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確實不知道，一時間語塞，感覺很難堪，臉漲得通紅。
糖小糖也不為難他，反而說道：“哎呀，我不管啦，你不要說說富貴城好了，我想聽閣樓、佛塔的事。”
繆驍龍立刻就着台階下了：“好，既然你對富貴城沒興趣，我給你講講佛塔的事吧。我們夜隨國的南面兒以寧水為界，和青雲國劃地而居。那佛光塔就在寧水的源頭——靜湖的岸邊。靜湖離入雨城很近，我家在那裏有家分鋪，我有一回去那裏巡查，正好去靜湖遊玩了一圈。”
“巡查？哇，你好厲害啊。還能去巡查耶。”糖小糖敏銳地捕捉住信息，感嘆道。
繆驍龍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靦腆笑容：“嘿嘿，其實沒什麼啦。我還是給你繼續講佛光塔吧。”
糖小糖點點頭，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繆驍龍講述。繆驍龍第一次遇到如此認真聽他講話的人，立時滔滔不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