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指責心醉
袁老三着忙着慌地把叫花雞燜熟，反應過來城南話中的含義，訝然道：“你妹妹的爹娘？這，怎麼回事，婉璇她不和你一樣的嗎？”
城南見他把叫花雞燜熟了，從凳子上翻身下來，搶了只雞腿啃着，邊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仔細講了。
袁老三安靜聽完，緩聲道：“城南，那如今，你們是怎麼打算的？”這“你們”指的自然是城南和婉璇。
“我，我是要看璇兒的意思的。”城南說著，心裏也不自在。他知道，如果璇兒和她爹娘相認，那麼於情於理，婉璇這個未嫁姑娘都難以再和他同住。也就是說，婉璇會離開他，一點一點離開他。
袁老三把雞扔在盤子裏，撕掉那壇“燒刀子”的紅封，小心地聞了聞，就着罈子隔空灌了一口，立馬露出享受的表情。“城南老弟吶，有個事，我，不止我，我們這幫哥們兒都想問你，但一直沒好意思說。”袁老三酒入肚囊，趁氣氛正好，問道。
“你說，”城南拎過罈子，也學袁葆的樣子喝上幾口。
袁老三眼神閃了閃，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是怎麼看待婉璇的？”
“她是我妹妹啊。”城南想也不想就答道。
袁老三又灌了一口酒，表情愈加飄忽不定：“那你，你又是怎麼看待忘川的？”說完，他臉上立刻燥紅了，幸而他膚色偏黑，才沒教城南看了去。
“朋友啊。”城南又是不假思索答道。
城南的話惹得袁葆氣不打一處來，他遽然搶過酒罈，狠灌兩口，眼帶猩紅地瞪着城南。
城南被袁葆瞪得打一激靈，背後毛毛的，心底涼涼的。“三，三哥，你幹嘛忽然這樣看我？”城南略慫地問。
“城南，你不厚道。你不打算給兄弟我們留活路啊。”袁葆滿面幽怨地看着城南，“你說婉璇是你妹妹，但你對她，你，是完全獨佔啊。不止獨佔，你連我們說她一句壞話都不準。就這樣，你還跟我說，你當她是妹妹？”
袁葆又灌了幾口“燒刀子”，酒罈眼見着空了一多半，袁葆臉上的醉意也更加深刻。
“我”城南剛想辯駁。
袁葆搶過話頭：“這也就算了，雖說婉璇人乖巧，模樣也不錯，但她是你撿回去，你想獨佔，我們也沒話說。可是，”袁葆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又喝了幾口酒壯膽。
“可你對忘川又是怎麼回事？你整日混在城西，惹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婦兒心神蕩漾，還和忘川，”袁葆似乎對此事難以啟齒，竟漲紅了臉，“你應該是明白忘川的心意的，可你一直沒表明你自己的態度。你這樣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有想過我們這些兄弟的感受嗎？”
說著說著，袁葆也感到委屈，“城南你不厚道啊你！你不能仗着俊，就為非作歹啊！”
城南聽了袁老三的一席話，怔在當場。少間，回過神來就往外走，酒也顧不得喝，肉也顧不得吃。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對袁葆說了一句話。
城南說：“三哥，我真的只把忘川當作朋友，一直以來沒有半分逾越之舉，你放心，我不會對忘川做什麼的。”
說完，城南匆匆忙忙走了。
從袁老三的話里，城南能感覺到他對忘川的傾慕之情，而袁老三的話也確實驚醒了他。
城南聽着“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察覺到，一些一直被他刻意壓抑，刻意忽略的東西呼之欲出。
他並不知道怎麼面對心底異樣的感覺，也不想承認袁老三對他的指責，所以他逃掉了。
但是現在，城南要往哪兒去呢？
看日頭，不過申時末，倒是可以回家做晚飯了，但城南不想回去面對婉璇。
“唉，我本來是來找三哥抒解煩惱的，怎麼反而……難道我真的有那麼可惡嗎？”城南坐在無名山下一塊大石頭上自言自語。這個自詡為一代逍遙浪子的男人，終於對自己惡劣的行徑有了一定的正確認識，但……
“可是這也怪不得我啊，我只是比較溫柔，比較俊俏，再樂意交點朋友，寫點合大多數女子口味的話本子而已啊。那些女子心悅我，又怎麼能怪我呢？我也是很樂意兄弟們能有個幸福未來的啊。”果然，城南很快找到了平衡。
不過，對於忘川，城南知道確實是自己不對，可解決辦法，他還沒想好。
城南坐在石頭上想了許久，再回神時，已是酉時中。
他着急回去給婉璇做晚飯，也就將沒有頭緒的心事收起來，快步回家了。
一踏進酒坊，城南就覺得整棟樓里靜悄悄的，跟他和璇兒發生爭執那天一樣的氣氛。
等到發現婉璇不在房間裏，也不在廚房，他心裏已閃過很多念頭。最難接受的一個，便是婉璇決定回到父母身邊，所以拋開他走了。
城南覺得呼吸困難，兩手垂在身側，攥緊，放開，又攥緊，又放開。如此幾次，他冷靜下來，鬼使神差地往酒窖走去。
還沒走到酒窖，城南就聽到“噼啦咔嚓”的聲音。等到進入酒窖，眼前的一幕讓他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幸而攥緊的心臟放鬆下來。
卻說，婉璇之前晃進酒窖后就坐在一隻倒扣的空酒罈上，開始借酒消愁。
婉璇的酒量勉強過得去，直喝掉一罈子兩斤“如此醉長安”才真的醉了。
醉酒的婉璇有點瘋，她把自己周圍的幾隻罈子全打了開，挨個兒舀兩杯喝。不喜歡喝的，直接扔在一邊兒，喜歡喝的，就多灌幾口，仍舊扔在一邊兒。
喝到開心的時候，她又唱又跳，酒窖本來就不大，她的舉動自然絆倒了不少酒罈，也讓自己撲倒在地。香醇美酒流出，將她一身衣裳也沾濕，染得她通體酒香，格外醉人。
衣裳濕了，婉璇自然就要換，她晃晃悠悠、迷迷糊糊地去解衣裳帶子，當然解不開。解不開，她就生氣，氣着氣着就踢地上翻倒的罈子，踢着踢着，就有罈子不幸碎了。這便是城南聽到的聲音來源。
城南剛一進來。就見婉璇整個人浸在酒里，還不時抱着個酒罈喝，見了他，也痴痴傻傻地看着，好似不認識他一般。
“璇兒，你怎麼在這兒呀？”城南湊近她問。
“嗯，嘿嘿，璇兒，你怎麼在這兒呀？”婉璇搖頭晃腦地學着。
城南看看她，笑道：“壞璇兒，不許學哥哥。”
婉璇也往他身邊兒湊了湊：“壞璇兒，不許學哥哥。”
城南挑眉，頗感無奈，他彎下腰去抱婉璇，正好聞到她身上醉人的味道，越發感覺好笑。他還以為這丫頭跑哪兒去了，誰能想到她竟然跑到酒窖來了。不過，他知道她心裏不舒服，所以動作始終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