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頭蛇
三曲翼大廈，尼克·弗瑞的辦公室。
亞歷山大·皮爾斯坐在局長辦公室待客用的棕黑色沙發上，淺灰色的眼睛瞪得老大，以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辦公桌后的尼克·弗瑞。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九頭蛇，”尼克·弗瑞不苟言笑地盯着他，一字一頓地說，“他們今天依舊存在。”
皮爾斯眨了眨眼睛，盯着弗瑞那隻完好的獨眼看了好一會兒，就好像拼了命要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點玩笑的意味來。
“你不相信。”弗瑞淡淡說道，“我能理解。但我可以用我的職位擔保這消息千真萬確，並且已經得到了證實。”
當然千真萬確，因為這會兒一個九頭蛇高層幹部正面對面在你的辦公室沙發里坐着，裝出對“九頭蛇還存在”這個事實無比震驚的同時還得表現得對此毫不知情。
是的，這位被弗瑞高度信任的神盾局部長正是九頭蛇安插在神盾局內部最重要的棋子之一。但也難怪就算是尼克·弗瑞這樣謹慎的人也沒懷疑到皮爾斯頭上去，畢竟亞歷山大·皮爾斯是在他前一任的神盾局長，正是這個金髮的老人親手將局長的位置交給了弗瑞。
“十二個小時前，我秘密派遣了一支小隊去確認一條線報。”弗瑞說道，“根據情報，他們在新澤西州那個當初神盾被成立的軍營里發現了一處仍在運作的設施。設施的地底被埋着超過二十萬英尺的伺服器——都是上個世紀的老設備，但配備精良，並且至今運作良好。”
聽到這裏皮爾斯早已明白弗瑞指的是什麼了，但他在心底罵娘的同時表面上卻還得裝得不動聲色。
“是么？”他應道，“那可真是奇怪。誰會把一堆該進博物館的老古董藏在那種地方？”
弗瑞沒有直接回答，話鋒一轉：“你記得阿尼姆·佐拉嗎？”
皮爾斯裝模作樣地思忖了一陣。
“如果你是指二戰時期的德國科學家，那我有印象。”他回答說，“在那個年代他是個極其難得的尖端人才，只可惜他為九頭蛇工作。最後美國隊長抓住了他。”
“準確地說，是瑞士科學家。”弗瑞糾正，“是的，我們談到的就是這個傢伙。就在不久前，我們發現這個瘋狂的科學家在臨死前完整地備份了自己腦子裏的一切訊息。他的記憶、他的知識甚至連同他的瘋狂都被存貯在了那個巨大的伺服器里。”
皮爾斯當然知道佐拉是瑞士人，也知道他的存在。但他仍眯起了眼睛假作一無所知：“現在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了。”
弗瑞續道：“我的團隊已經控制住了佐拉，他向我們證明了九頭蛇依舊存在。這麼多年來，九頭蛇一直寄生在神盾的內部，就像一隻寄生蟲，從我們這兒汲取養分、積蓄力量，在陰影之中悄然改變着這個世界。”
皮爾斯收起了隨意的態度，以認真凝重的目光直視弗瑞：“你清楚自己剛剛說的有多瘋狂對嗎？你是在告訴我，今天九頭蛇不僅依然存在，而且它還藏在神盾內部？而且很多年來都是如此？”
“我為我說過的每句話負責。”弗瑞淡淡說道。
亞歷山大·皮爾斯緩慢地摘下了他深黑色的眼鏡，揉了揉自己的鼻樑：“見鬼。如果這是真的......你知道這些會造成多大影響嗎？世界安全理事會那邊......”
“暫時先不要讓上面知道。”弗瑞頓了一頓，補充，“至少在我決定要怎麼做之前先不要。這也是我提前告知你的原因——接下來局裏可能會有一系列大動作，我需要你在我採取措施的同時應付好理事會那邊。”
皮爾斯重新架起眼鏡，輕嘆了一口氣：“好吧，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尼克。理事會那邊不用操心，我會幫你爭取到你需要的時間的......就像往常那樣。”
神盾局不受美國政府管轄，而是直接聽命於世界安全理事會。而和上頭這群大佬們扯皮一向都是亞歷山大·皮爾斯的強項。弗瑞負責干實事，而皮爾斯負責給他爭取更多的資源和更自由的空間，兩人多年來都維持着良好的合作關係。
“那看起來我有很多東西得準備了。”皮爾斯長嘆一聲，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扣上了西裝的扣子，“但我最後還是得問一句......你計劃怎麼做，尼克？徹查局裏的每一名特工？”
弗瑞面無表情：“我自有安排。”
他既然這麼說，顯然就是沒有說明的意圖了。尼克·弗瑞不打算透露的內容再怎麼追問也都毫無意義，皮爾斯顯然清楚這一點，於是不再多話便告辭離開了。
電控的自動門在皮爾斯離開后緊接着合攏，電子鎖盤發出了一聲代表上鎖的清脆“滴答”聲。局長辦公室被重新封閉了起來，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盒子。
弗瑞閉着眼睛，靠在自己的旋轉椅里靜坐了一會兒，突然自言自語似地開口：“有話要說？”
半秒后，他身後靠牆側的空氣中浮現了一絲波紋。幽深的熒光憑空浮現，鐵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了金屬戰甲的輪廓。
“不愧是尼克·弗瑞。”穿着盔甲的米高·帕索旋走到了桌邊，“嗅覺很靈敏。”
“這棟樓里集結了世界最頂尖的特工，有着薈萃了最尖端科技的安保協議，可仍然沒法阻止你像走進超級市場一樣隨便進出我的辦公室。”弗瑞抬起了眼皮，“你在這兒多久了？”
“二十分鐘，差不多正巧聽完你們的討論。”米高道，“聽起來你們已經找到了佐拉，我上次留下的情報也都被證實了。我相信這應該能給我們接下來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弗瑞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上一次你確實沒說謊，但這並不足以讓我答應合作。我的原則是只跟知根知底的人合作，但我對你一無所知。”
“特別事態特別處理。我們現在在討論的是事關神盾存亡的內容，我覺得你會為此破個例。”米高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不過如果這能讓你稍微安心一些，我可以告訴你我曾經的名字是安格斯·諾頓，九頭蛇最高級別的研究人員之一——但不必費心深入調查這個名字了。九頭蛇傾盡所有地尋找安格斯·諾頓已經整整三年了，至今仍一無所獲，因為這個人早就不存在了。”
“怎麼，你們鬧掰了？”
“我的家族世代都為九頭蛇效忠，但我對他們‘統治世界’的那套老掉牙的可笑野心毫無興趣。”米高淡淡道，“可九頭蛇不會容忍背叛。他們的爪牙遍佈世界，只要我還活着他們就一直不會放棄找下去......這很煩人，所以我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就這麼簡單？”弗瑞狐疑地揚了下眉毛。
“就這麼簡單。”米高重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九頭蛇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所以我會全力協助你們解決他們，不需要任何條件作為回報。”
“那你還真是慷慨。”弗瑞淡淡道，“你的提議很有誘惑力，可惜並不具有信服力。”
“那就別相信。懷疑是你的工作，弗瑞局長，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工作就可以。”
米高做了個手勢，弗瑞面前辦公桌上的投影熒幕立即有所響應般地亮了起來。文檔一個接一個地被從外部導入進了他的系統，就像關不住的水流。
“這是什麼？”弗瑞問。
“你的籌碼。”米高淡淡說著，遙控着那熒幕界面中跳出了一張檔案照。照片里是個一臉兇相的男人，光頭，一身肌肉，眼神中彷彿寄宿着一頭凶獸。
“卡爾·克里爾，綽號‘吸收人’，一個超能力者，能力是能將自己的皮膚轉化為自己接觸到的幾乎所有物質。”米高介紹。
“我知道。神盾局和他交過手，他已經處於我們的控制之下。”
“再去確認一次。”米高說，“‘吸收人’現在已經是九頭蛇的兵器了。我剛剛已經把他眼下藏身的地址、各項能力數值以及我個人研究的應對方案都發給你了，你可以儘快安排人手去解決他了。克里爾是九頭蛇麾下能力最好用的超能力者之一，解決他會是個相當好的開始。”
“好了，那你們抓緊時間吧，我就不打攪了。”米高後退兩步，向後招了下手，魔法傳送門旋轉着在他身後張開，“就像我剛剛說的，你不必相信我。當然，你也可以試着在我下次造訪時設下陷阱，試試抓住我再嚴刑拷打什麼的......”他頓了一頓，低沉地輕笑，“......如果你們能抓到的話。”
說話間他已經退後進了那火焰色的法陣，傳送門旋轉着收攏，在空氣中最後迸出幾點火星后便徹底消失了。
尼克·弗瑞盯着畫面中卡爾·克里爾的照片半晌，拿起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
“給我接通菲爾·科爾森特工。”弗瑞對着話筒說道，“有任務交給他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