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難不死
楚雲湛出聲,也給了姜姝開口的機會。
“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現在這般模樣是什麼模樣?”楚雲湛嗤笑反問,倒不像是喝醉了。
“你現在什麼模樣,自己難道不清楚嗎?與市井的醉漢簡直如出一轍。”
聞言,楚雲湛低聲發笑。
那聲聲笑意傳進姜姝的耳中,聽起來難過又勉強。
“若你今日是來看我笑話,現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姜姝努了努嘴,正要回話,楚雲湛又搶在她前頭說道:“若你今日前來是想替楚景逸報仇的話,快動手,別耽誤我喝酒。”
楚雲湛輕易看透了姜姝的心思,姜姝身子僵硬地杵在門邊,緊張地將手中匕首掩回衣袖中。
良久聽不到回應的楚雲湛,勉強從地下站起,一步步向姜姝走去。
姜姝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楚雲湛一步步向她靠近。
二人之間的距離越近,姜姝聞到的酒氣就越重。
直到楚雲湛兩手撐着門,把姜姝困在兩臂之間,繚繞在姜姝鼻間的酒氣怎麼也揮之不去。
“不捨得嗎?”楚雲湛拉起姜姝的手,將她虛掩在衣袖下的匕首顯露在二人眼前。
姜姝蹙眉看了楚雲湛一會,有些氣惱地甩開手,“陛下這般看重你,我只是害怕拖累楚景逸。”
“他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這麼喜歡?我又有什麼不好,你這般不放在眼裏?”
“那我也想問你,這世間女子眾多,你為何唯獨不願放過我?”
“因為你長着姜瑤的臉,我始終無法忘記她。”
“可我是姜姝,不是姜瑤,我的心裏永遠不會有你,你再怎麼努力,也只會功虧一簣。”
“我不管,反正只要是她的樣子就行。只有看着你,我才不會覺得她已經離開。”
“你這般執迷不悟,我只好求陛下還我一個公道。大婚當日發生的事情,我自會進宮向陛下說明。”
楚雲湛仍是冷笑,“你長着姜瑤的臉,說出的話卻總是讓我寒心。你要去告狀,大可進宮告就是了,我豈會在乎。”
“你……”
“還要替楚景逸報仇嗎?若需要那就果斷點,用這把匕首插進我的心臟。”
說完,楚雲湛突然收回手臂,握緊姜姝的手,強行想將她手上的匕首送進自己的心房。
姜姝被楚雲湛這般瘋狂的行為嚇到不知如何反應。
還沒等她想出應對的辦法,手中緊握的匕首已扎進楚雲湛的胸膛,所幸偏離了心臟。
血珠汩汩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裳。
“你不要命了?”姜姝一陣大吼,生氣甩開他的手。
楚雲湛踉蹌幾步,慘白的臉色仍帶着笑意,“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我如你所願,都滿足你。”
說完,他輕咳幾聲,跌跪在地下。
看着楚雲湛這般模樣,姜姝握拳的雙手鬆開又握緊。
他半跪在地,絲毫沒有要處理傷口的意思。
姜姝看不下去,上前扶住他道:“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楚雲湛其實一直在等她這句話,他就知道姜瑤不會看着他死。
前往書房的路上,楚雲湛的視線不曾從姜姝身上移開。
或許想着這是最後一次與她相見,就想多看上兩眼吧。
在書房裏找到紗布與葯,姜姝也沒有計較太多,直接脫掉楚雲湛上半身衣裳為他包紮傷口。
“若不是看在姜瑤的份上,我早就不管你了。你對我做過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若楚景逸要計較,我也阻止不了,反正你好自為之吧。”
“計不計較又有什麼關係,一切的事情很快就會有個了結了。”
聞言,姜姝倏然停下手上的動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我看開了,想好好過日子。”
“真的?”
楚雲湛選擇了沉默,姜姝繼續擺弄手上的紗布。
廂房的氣氛安靜了片刻,楚雲湛突然出聲輕喚,“姜姝。”
“嗯?”
“姜瑤死的時候痛苦嗎?”
“心房插着匕首,很重的傷,最後一道虛影隨風消散,不復存在。”
姜姝簡單描述了當時的場景。
她不敢去細想,因為心會痛。
“姜姝,你走吧,楚景逸的事情,幾個月後,我自會給他一個交待。”
“你的傷口還沒處理好。”
“你走。”楚雲湛突很大聲對她喊,然後抬手打掉也手中的紗布。
看着手中的紗布掉落在地滾了滾,姜姝生氣地甩袖離去。
姜姝也許從沒想過,那一次會是最後一次相見。
那一句“你走”也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
將這一切事情處理完畢,姜姝的心思就全放在了楚景逸身上。
一日三次的藥茶,姜姝每一次都是親自喂楚景逸喝下,夜裏都會守在床邊,若是累了,就會趴在床邊歇息,再也沒讓自己離開楚景逸半步。
楚景逸喝下藥茶的第五日,仍沒來醒來的跡象。
漫漫長夜,又是一個漫長的等待。
窗外蟬蟲交鳴,清爽的夏風不時由窗外吹進。
這般舒適的時候,姜姝難敵困意,趴在床邊,輕輕睡去。
案上燭火搖曳。
床上的人兒突然動了動,寬厚手掌往上一摸,就摸到了一隻冰涼又有些粗糙的小手。
楚景逸順着手往下看,姜姝熟睡的清容正好映入他的雙眼。
她眉宇間有些疲累,眉頭皺地老緊,神色沒有以前那般無憂無慮。
正值夜深,楚景逸不忍將她叫醒。
他起身下床將她抱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再轉身走到桌案前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他端着茶杯站在窗前,出神望着綴滿繁星的天幕。
這一刻,他覺得這個世間真的很美,只因這個世間有姜姝這般美好的姑娘存在。
杯中的茶喝盡了,他放下茶杯,轉身回床躺下。
心愛之人就躺在身邊,楚景逸一度認為是幻覺,但又忍不住伸手將她緊緊抱住。
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身邊的人兒明顯消瘦了許多。
楚景逸猜測她一定是為了他受傷的事情四處奔波吧。
不然他怎麼會再次幸運地活了過來。
當時的情況,他至今都記得尤為清楚。
不管他有多不舍,多想醒來,多想呼喊姜姝的名字,可身體就是不聽他使喚。
他甚至能感覺到心臟在慢慢停止跳動。
這一整夜,楚景逸都是抱着姜姝,始終未合眼。
他灼熱的指尖輕撫過她的臉龐,從眉梢、眼睛,再到鼻子、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