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親
看着張經理焦頭爛額的模樣，林三思也不敢懈怠。心中一邊想着琵琶曲的事，一邊直接走進了零度酒吧，酒氣熏天，烏煙瘴氣。酒吧不大，裝修一般，看起來有些過時了。
酒吧舞台上，一個學生妹打扮，正在唱着一首鄧紫棋的《泡沫》，女孩表情有些不自然，神色中帶有慌張和恐懼。林三思瞅了一眼就知道這女孩不是幹這一行的，想要在酒吧賣唱，臉氣不厚那能成事呢？
舞台下的一群男人根本就沒有在聽歌，一個個眼裏冒着精光，吆喝道：“好！唱得好！再來一個！”
就在滿場噪音的滾動下，舞池中走出了一個光頭大汗，手裏拿着一瓶酒，潤了潤嗓子，喝道：“小美女，把這瓶酒喝了，給哥哥來一首九妹！”
光頭男滿臉通紅，顯然喝了不少。一把抓住女孩，順手就想揩油。
“不，我不會唱，不會唱，我不會喝酒……”
女孩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躲避，聲音還帶有几絲哭腔。
“不會？？”光頭男色眯眯地看着他說道：“不會沒關係，哥哥手把手教你，只要唱好了，哥哥重重有賞！”
“來！聽着啊！跟着哥哥一起唱，九妹九妹，漂亮的咪咪！……九妹，九妹，火火的內內……”
“哈哈哈……”舞台下的眾多男同胞們傳來一陣陣鬨笑聲。當然還有很多人臉色不太好看，顯然不喜歡這種場面。不過光頭大漢有些勢力，敢怒不敢言。
“糟了！”張經理一見這幕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催促道：“快！三思你趕緊上！”
一邊說著，張經理走上前來，：“琨哥，琨哥，她是新來的，只會這一首。您看下次好不好，下次給您好好唱一個？”
“下次？！”牟琨兩腮泛紅，用酒瓶指着張經理，怒道：“你！你給老子滾蛋！老子今晚就要聽！”
還未真正走出象牙塔的女孩嚇得面容失色，張經理是她的救命稻草，現在在光頭大漢前也絲毫不起作用，顫顫巍巍地躲到張經理身後。
“琨哥，看在我們老闆的面子上。小女孩也不容易是不是？”
“你們老闆？哼！她算什麼東西？今天誰的面子都不好使！”
女孩臉色僵硬在哪裏，舞台下的顧客聽到這話也在竊竊私語，看來今晚非得鬧出點事來。
牟琨，人稱琨哥，進來混得風生水起的土豹子，傳聞身後有些官僚主義扶持。零度酒吧老闆雖然身份也不簡單，不過強龍難壓地頭蛇。最主要的還是牟琨最近也開了一家酒吧，今天是故意到零度找茬來的。
看在眼裏，林三思心裏也是暗罵。這種場合讓我上豈不是送死嗎？不過看那女孩子楚楚可憐的模樣，鐵石心腸的林三思心一軟。退一步，自己膽怯不敢上，很可能還會連累自家兄弟阿衛飯碗保不住。要不是攀上安小魚這棵大樹，阿衛也是住地下室的主，好不容易才簽下零度酒吧駐唱。
“雷地森，尖特們，大家玩的嗨嗎？我是歌壇大咖林三思！聽到有人要聽神曲九妹？不知道是哪位大哥點的歌？這首歌正是本人的拿手好戲！！！”一邊叫喚着，林三思硬着頭皮走上舞台，說話間對女孩使了個顏色，示意女孩趕緊離開。
“Music給我燥起來！！！”林三思張開雙臂，扯着嗓子高呼道。
“九妹九妹，漂亮的咪咪……”
“停停停！誰他媽讓你唱了！！”牟琨看到這一幕臉色驟變，更是一杯酒灑在林三思臉上，旋即伸手指向那個陳晨，：“你，給我回來！”
林三思想要發火，一想到對方勢力，還是忍住了，大笑道：“哈哈，謝琨哥賜酒，既然琨哥喜歡此曲，那在下定然使出洪荒之力，讓大家盡興！”說著林三思舔了舔臉上的酒，還有些辣眼睛。忍了！幹這一行就是這樣，要錢還是要臉？自己選！
看着被自己潑了一臉酒，這傻逼還說賜酒。牟琨樂了，：“行，小子！你有種！你想唱對吧？把這瓶酒喝了，我給你機會！”
說話間，牟琨吆喝身後的小弟開了一瓶白酒。這酒林三思知道，酒精度數52％，比老村長的勁還大。正常喝半瓶就開始晃悠，一瓶下去直接飄了。
“哎呀琨哥，客氣了，客氣了，這酒得不少錢吧？你看這樣行不行，該唱的我給琨哥唱，這酒我帶回家去喝。換成小費就再合適不過了。”
牟琨笑了，特么耍貧嘴的我牟琨見多了，可是在這種關頭還敢耍貧嘴的還真是少見。這時候牟琨的酒有些醒了，看着手裏搖着爵士麥的林三思，皮肉不笑地冷喝一聲：“到底喝不喝，不喝滾下來！”
林三思猶豫三秒，嘴唇抽動了幾下，狠下心來，：“行，我喝！”
接過酒來，咕嚕咕嚕地往肚子裏灌。中途還嗆了幾次，林三思忍着消化道火辣辣的疼痛感，才將這瓶白酒喝完，心裏暗罵道：“狗日的，你等着，等老子出人頭地那一天，老子要你喝尿！”
一喝完，林三思就感覺天旋地轉，腦袋脹痛，雙腳開始起飄。
“哈哈，好，小子，你有種！唱，給我九妹！！”又看了一眼那個女孩，：“你走吧，今晚算你走運，有這麼有種的男朋友！”
話罷，牟琨找張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虎目打量着舞台上的林三思。
女孩如獲新生，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后，俏臉一紅，看向林三思的的眼神充滿感激。
“陳晨快走，別看了……”一聽牟琨鬆口，張經理趕緊拉着陳晨往外面走去，又看了一眼舞台上的林三思，“這小子夠仗義的！臉皮也夠厚！”
兩人剛回到後台，就聽到舞台之上傳來重口味的九妹。把這歌唱得這麼淫蕩，唱得這麼放肆的，林三思還是第一人！張經理不由得搖了搖頭，心想阿衛有這麼豁得出去的兄弟當真值啊。
而叫陳晨的女孩看向舞台上的方位，又是臉紅，又是感激。
舞台上，林三思唱了幾句后，感覺精神不太受控制了。幾乎是東倒西歪的，“九妹九妹，紅紅的花蕊，哥哥愛你……今夜飛向哥的床……”
林三思都不知道自己在唱些什麼，只是看見舞池中的觀眾很嗨。觀眾玩得越嗨，林三思越得勁，自己太渴望有這麼一個舞台了，痛快！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唱歌了！多久沒有這麼多觀眾聽自己唱歌了？
從九妹唱比拼才會贏，唱成了串燒版，舞池中的觀眾也跟着起鬨，同時酒桌里的酒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朋友們你們嗨不嗨？？？”林三思完全無意識地亂喊。
“嗨！……”觀眾也跟着起鬨，多少有些喝多的意思。
“好！只要你們嗨，那三思哥就拿出獨門神曲好不好？？？”林三思醉得自己都枉稱三思哥了，雙手扶着爵士麥，醉眼迷離，似倒非倒的樣子。
“好！來一個！來一個！”台上觀眾竟然無人異議。
“琨哥，這小子都自稱哥了！”牟琨手下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無妨無妨，今晚高興，隨他！”牟琨笑道。
舞台上，林三思雙腮通紅，醉醺醺的，但是語氣卻很嚴肅。從地上抱起他那破舊的結他，當指間勾勒琴弦的時候，迷醉的林三思沒有察覺到，腦海中的琵琶曲目驟然啟動，琵琶曲第一層風鈴幻音徐徐發力。
“這首歌獻給一個人，那就我的老父親，三思沒本事，您養我這麼大，可我連份正經的工作都沒有！”林三思完全屬於昏醉狀態，：“三思沒有自甘墮落，待三思出人頭地那一天，回去好好孝順您！”林三思嗓音有些哽咽，：“一首父親，送給大家！”
此話一出，現在狂歡的顧客瞬間沉寂了。大家都看得出來舞台上的小夥子早已喝醉，直接斷片了。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完全是酒後吐真言。
“媽的巴子！誰要聽父親！繼續唱九妹！”牟琨的手下，花豹猛然吼道，有幾個顧客也跟着嚷嚷起來，：“真特么掃興！”
“滾犢子！都他媽給老子閉嘴！”眾人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牟琨竟然替林三思說話，：“聽他唱！”整個酒吧中，無人敢惹牟琨，吵鬧聲停了下來。
牟琨聽着這動人的旋律，嘴角有些抽搐，眼淚更是不禁流了下來。
從林三思抱住結他的那一刻，整個酒吧的人群就如同入魔一般，陶醉在這首歌的旋律之中，難以自拔。
林三思本就是喊麥的，唱功可有可無那種主播，可是喝醉了，卻把自己對父親那份虧欠之意流露出來，甚至歇斯底里的唱出來，加上琵琶曲的催動，所有人都淪陷了進去。
腦海里除了歌聲，算是從小到大父親的點點滴滴無微不至的關懷。感激、愧疚和自責。琵琶曲勾起了內心深處那份愛與悲。
從眼角濕潤開始，到眼淚不禁自流。漸漸地顧客開始走出酒吧。其中一年輕人，按耐不住許久未曾撥通的電話，：“爸，近來身體可還好？”
“好着呢，在外漂泊多注意身體……”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滄桑、和藹的聲音，話音落下，年輕人剛剛擦乾的淚水又流了出來。和這位年輕人一樣，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就在此時，舞台上的林三思再也撐不住了，一頭倒在了舞台上，頓時鼾聲如雷。剩下的顧客不約而同的相繼離開。張經理和叫陳晨的女孩趕緊跑了過來。
“琨哥，對不起，對不起。”張經理慌忙向牟琨道歉。
“罷了。”牟琨竟然一反常態，看了一眼陳晨，淡淡道：“你叫陳晨吧？今天的事是我不對。這小子不錯，好好珍惜。”
陳晨有些羞意，俏臉不禁而紅，輕輕點了點頭。
牟琨看了一眼倒在舞台上的林三思，輕嘆了一口氣，旋即轉身走了出去。剛到酒吧門外，牟琨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許久未撥的號碼。
“張經理，這，這怎麼辦……”看着倒在舞台上的林三思，陳晨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他住哪，打阿衛的電話又打不通，這樣吧陳晨，你幫我給他找個地方休息。”張經理說道，：“我這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一時脫不開身，拜託你了陳晨。”
“啊？我？我去哪找地方給他住？”眼看張經理繼續忙活，陳晨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