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酒吧重逢
到達c市后蕭落第一時間和大賽負責人取得了聯繫,領獎前負責人建議蕭落出來一趟商量細節,約定的地點就在本市很出名的一家商業酒吧,聽到酒吧名字的那一刻她的心跳慢了半拍。
落塵,她和易澤然初次相遇的酒吧。
拒絕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對方卻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頒獎儀式後天就要進行,我只有明天和客戶談完事情有一個小時的空餘時間,如果你願意來就來。”
聽着電話里傳來的忙音蕭落悵然若失地放下電話,本來以為回到c城就可以擁抱太陽,還未睜眼就當頭一盆涼水澆下。
她意興闌珊地和陸寒川打了電話,對面卻勸她把握住機會嘗試一把,可那個地方給她留下的回憶實在太糟糕,了解到她的顧慮后,陸寒川特意聯繫鵬飛負責接送蕭落的工作。
其實還是她多想了,對方連她的年齡長相都不知道,怎麼會像那個經理一樣對她有非分之想,安排到那個地點不過是巧合而已,她的擔憂與抗拒,大多數與易澤然有關。
走之前給自己構造的心裏防線,在到達c城的那一刻就全線崩塌,她這隻膽小的刺蝟又開始豎起全身的尖刺,不肯讓任何人靠近。
c城的氣溫已經很高了,街上年輕姑娘都穿起各種款式的漂亮裙子,她終於脫掉笨重的外套上街買了套得體的裙裝,回去時順便買了提水果去了陸寒川家裏。
陸父陸母完全不知道陸寒川經歷的那場事故,只一個勁地拉着蕭落抱怨自己養了個白眼狼的兒子,過年都不知道回家看一眼。
陸寒川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父母,就連報考大學都選擇了離家最近的c市,陸寒川突然提出辭職離開的想法,兩位老人不是沒有反對過,但在陸寒川的堅持下還是妥協,最初離開時沒有感覺,時間久了想念的感覺就愈發強烈,尤其在春節這種萬家團圓的節日,陸父因為這事還病了一場。
蕭落聽着兩位老人的抱怨,低頭望着桌上剛洗好的蘋果,紅色的果皮上還沾着亮晶晶的水滴,良久的沉默之後她拉起陸母的胳膊輕聲道:“我會勸他早點回來,只是他現在有事,可能要一時半會過不來。”
陸父抬頭看了陸母一眼,“你別聽她胡說,他要是想在外面闖蕩就好好闖,我和他媽身子骨還硬朗,用不着他這麼早跑回來盡孝。”
蕭落喉嚨一哽,心裏被柔軟的情緒包裹着,陸寒川從災難中醒來立刻叮囑她不要把事情告訴父母,而陸父陸母明明對兒子牽腸掛肚卻大方地給他自由,這樣的家庭氛圍是她最羨慕,卻也是最求之不得的。
在陸家吃完午飯出來后已經下午三點,鵬飛提前約了蕭落出來喝茶,茶餘飯後聊的話題自然和陸寒川有關。
丁曉冉和那個男人結婚了,婚禮很低調,只有兩家的親信參加了典禮,鵬飛是從丁曉冉口中知道這個消息的,婚禮前一天她拖着行李箱找到了醫院,把裏面的東西交給了鵬飛保管,裏頭全是陸寒川買給她的,或者是有紀念意義的。
鵬飛說話時表情憤憤的,語氣里多有不甘,“她是真的狠心,一件東西都不留,走得乾脆利落,可憐寒川像個傻子一樣惦記了她那麼久。”
“如果兩個人註定沒有結果,早點了斷也算是一種解脫。”蕭落眨了下眼睛,黑色的瞳仁里盛滿了細碎的陽光。
鵬飛見她不願多聊這個話題,便聊起陸寒川探險的事情,他是個話癆,天南海北總能扯到一塊,蕭落在旁耐心地應和着,傍晚時客氣地請他吃了頓晚飯當做答謝。
從餐廳出來時距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鵬飛發動車子帶她前往落塵,路上又興奮地聊起那酒吧里發生過的風流韻事,蕭落沒有心情聽,一路上都盯着窗外的浮光掠影,恬靜的臉蛋被燈光照得煞白。
車門打開的瞬間她幾乎是跳出來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似乎快要窒息死去。
樓前的led燈很亮,紅色的字體直直地衝進眼底,她一隻手握成拳頭,掌心冒出粘膩的汗水。
鵬飛靠着車門叫她的名字,她像踩到尾巴的貓驚恐地回頭,瞥見鵬飛臉上關切的表情后她飛快地轉身往酒吧里跑。
她對酒吧的佈置並不熟悉,沿着吧枱走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負責人說的地點,最後在酒吧服務員的提醒下她才弄清酒吧的佈置,樓下的消費和格局與尋常的酒吧相似,樓上才是商人們談生意的包間。
她順利地上了樓,轉彎就看到對面房間門牌上的字體,走廊燈光很亮,照得那一行小字格外燙人,她站定身體不敢再往前一步,彷彿那房間裏藏了一堆吃人的野獸。
時間無聲地推移,她低頭打開手機,距約定時間只剩下五分鐘,抬手摸了把發燙的臉頰,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裏面傳來冷清克制的聲音,她推開門,落在喉嚨口的措辭在抬頭的剎那全都重重地跌進肚子。
房間裏燈光太亮了,她像掉進一片柔軟的雲霧裏,易澤然筆直地坐在她的對面,一隻手優雅地端着酒杯,玻璃杯中的紅色液體微微搖晃。有幾滴濺在杯壁上淅淅瀝瀝地落下,那鮮紅的顏色和男人紅潤飽滿的嘴唇一般勾人。
大腦里有個聲音告訴她快點離開,可腳下卻生了根,她遲鈍地對上他的眼睛,黑色的瞳仁裏帶着幾點亮光,如點綴在黑絲絨上的磚石,亮得奪目。
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薄唇微抿,只直白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虎視眈眈的獵人盯着自己的獵物。
蕭落的喉嚨越來越干,垂在身側的手掌糾結地擰在一起,對面的男人突然仰頭喝酒,紅色的液體順着亮晶晶的杯壁落入他的紅唇,喉結滾動,勾得蕭落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一杯酒喝完,他垂下眼瞼,黝黑的眼睛饒有趣味地望着蕭落,嘴角忽然帶了抹危險的笑容,蕭落的心一緊,脊背泛起一陣涼意。
玻璃杯啪嗒一聲落在桌面,易澤然站了起來,白熾燈下他英俊的臉型格外立體,尤其是唇角無意識翹起的弧度,像極了長期幽居城堡的吸血鬼。
他朝她伸出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蕭落的反應慢了半拍,身邊不知誰碰了她一下,她才怔怔地伸出右手,手指觸碰的瞬間易澤然臉上的笑意加深,他的手惡作劇般捏了下她的掌心,她渾身一震,他掌心處溫熱潮濕的觸感通過一層皮膚清晰地傳達到她的掌心,可男人漆黑的眼睛仍沒有任何感情,就像看着塊冰冷的石頭。
“你好,林小姐。”
易澤然鬆開手,平靜地看着她。
蕭落像只漏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站在亮得過分的燈光下,心裏的波瀾洪水般翻湧,片刻的遲鈍,她重新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你好,易先生。”
易澤然嘴唇動了一下,一言不發地坐下,再沒有看蕭落一眼。
坐在易澤然旁邊的男人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意味,笑着招呼蕭落過去坐,蕭落這才把眼神從易澤然身上移開,餘光掃過葉辰似笑非笑的臉,她的心跳得飛快。
似乎……她似乎落進了一個圈套,而現在,正是收網的時刻。
她沒有推辭,捏着手提包坐在了易澤然右手邊,坐下的瞬間男人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漠到似乎再看陌生人。
蕭落有些難堪,拿着手提包坐立難安。
葉辰笑嘻嘻地拿起酒瓶為蕭落倒酒,伸頭時恰好對上易澤然滿是警告的視線,他挑了下眉,笑得愈發囂張,甚至在給蕭落倒完酒後還好心地給易澤然添了一杯。
房間裏除了易澤然和葉辰外還有兩個陌生的男人,一個是大賽的負責人,一個是國內出名的設計師,介紹完兩個男人的身份葉辰還故意介紹了易澤然,只是話題轉到他身上時,坐在最裏面的男人突然放下手裏的酒杯,突兀地站了起來。
“公司里還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一步。”
高大的身影從她身邊掠過時蕭落輕輕閉上眼睛,狂跳不止的心跳徹底冷靜下來。
是她自作多情了,按照易澤然的性格,怎麼會這麼大費周章地騙她回來?
葉辰手疾眼快地拉住了易澤然的胳膊,白凈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有什麼事情還要易總這麼晚了過去處理?”
他壓低了聲音從牙齒縫裏蹦一句話:“你這不是讓蕭落難堪嗎?”
易澤然果然停下,視線平靜地掃過桌上幾個人的臉,重新回到位置坐下。
葉辰抱着酒瓶笑嘻嘻地緩解氣氛,另外兩個人也心領神會,笑着接下葉辰拋出的話題說起大賽中比較有趣的事情。
易澤然全程沉默地把玩酒杯,削瘦的臉上浮着層寒意,教人連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