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盛潔伶馬上反駁道:「小白哪裏差勁了?」
「論學歷,他比得過我這留英的碩士?論能力,他有我的財經專長嗎?更別提他只是只專吃女人軟飯的米蟲了!」
愈說,呂錦隆愈忿忿不平。
若非這個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他怎會從高高在上的總裁特助降職為最低層的小業務?
現在蕭湄不僅要收回他暫住的別墅,連公司也開始懷疑那筆補助款的流向。一旦他中飽私囊的事被查出,搞不好還得坐牢咧!
「我不許你詆毀他,小白有很多優點,是你比不上的。」
雖然他還是個學生,但見識廣博,又風趣幽默,而且還幫她打點裏裡外外,才不是那種不事生產的小白臉呢!
「這小子已經劈腿了,你還替他辯駁?」
「也許……你認錯人了。背影相似的人很多,不是嗎?」這項假設,薄弱得連盛潔伶自己都無法信服。
「你……」拿出數位相機,呂錦隆將及時拍下的影像給她瞧。「那這件衣服你可認得?」
影片中側頭的女子,的確是蕭湄,她笑得好燦爛,手臂還親昵地挽着男伴。至於這位只見背影的男士,正巧穿着Tony首度為小白做造型時,所搭配的白色系款式。
這項如山鐵證,有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盛潔伶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
「他昨天……明明不是穿這套出門的。」
「可見他『瞞天過海』的手段有多高。」呂錦隆接着緊張地問:「你這房子的所有權,和我之前給的兩百萬,不會也被他騙光了吧?」
她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他鬆了口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或許潔伶不比蕭湄的家財萬貫,起碼有房子、有車子,還有存款,他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什麼意思?」
「喔,我是說……這種混蛋不要也罷,免得浪費你的金錢和青春!」
盛潔伶心裏打了個突。奇怪,這句話她好似在哪兒聽過?
「潔伶,咱們重新開始吧!」呂錦隆順勢攬住她,「我保證會做個專情的好丈夫,不再讓你傷心流淚。」
「我……」正欲掙開那雙毛手,一聲怒吼險些震破她的耳膜。
「你們在做什麼?!」
站在門口的白牧凡,表情活像是捉姦在床的丈夫,又憤又妒。
儘管沙發上的男女衣着整齊,可兩人緊緊相抱的姿勢,儼然一對親熱的情侶。想到自己再晚一步,撞見的恐怕是更不堪的畫面,他的十指就不禁喀喀作響。
「我……」在盛潔伶解釋前,有人搶先一步發言了。
「你回來得正好,大家一次把話說清楚。」摟着美女,呂錦隆逕自宣佈道:「我和潔伶決定要結婚了。」
「嗄?」她何時答應嫁給他的?
「是真的嗎?」白牧凡鐵青着臉,轉而質問女友,「原來你一直背着我跟這混蛋藕斷絲連?」
「我沒……」有!
「你都在外面偷吃了,為什麼她不能出牆?」得意洋洋的呂錦隆,馬上就慘遭一記右勾拳。「噢……」
「你怎麼打人呢?」盛潔伶連忙扶起被揍倒在地的男人。
「我看他根本是惱羞成怒,嘶——好痛!」捂着腫如豬頭皮的臉頰,他誓言一定要搶回失去的東西。
「原來是你在挑撥離間,我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白牧凡再度舉起拳頭。
她立即以身軀橫擋在前。「錦隆哥說得沒錯,你可以跟蕭湄出去快活逍遙,沒道理要我苦守寒窯吧!」
「我……」他欲言又止,「我承認陪她吃過一次飯,但絕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你沒做?那請問這三百萬是怎麼來的?」
盛潔伶把存摺砸過去。
他眸色一暗,「如果我說,這是我從股市賺來的,你相信嗎?」
「騙肖仔!除了股市操盤高手『非凡大師』外,誰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期間賺進三百萬?」呂錦隆拚命的漏風點火。
「你給我閉嘴!」
可惡!他慫恿蕭湄把這人渣踢開的用意,原本是要幫伶兒報一箭之仇,哪知反倒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不信……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相信男人的話了……」
盛潔伶喃喃自語,眼神完全失焦。那空洞木然的表情,像是失去靈魂的洋娃娃,讓白牧凡的心狠狠一揪。
「人家都說不相信你了,還不快滾?」
手指着大門,呂錦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我明白了。」毅然轉身,他咬牙道:「祝你……幸福!」
「砰」一聲關上門,白牧凡頭也不回地走了!
「哼!惺惺作態……糟糕,忘記跟他討回鑰匙了。潔伶,要不要我去找個鎖匠,把家裏的鎖都換了?」
盛潔伶卻冷然道:「情你出去!」
「為什麼?」他愣住。
「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你!」
將他推至門外,女主人執意送客。
「我們不是要重新開始嗎?難道你還捨不得那小白臉……噢!」呂錦隆痛呼一聲,又多了個「黑輪」。
「我說過,不準叫他小白臉!」大門「砰」的再度關上。
「潔伶,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外頭的喪家犬哀號半天無效,遂轉為辱罵,「我操!誰稀罕你這賤女人?現在就會養小白臉,以後搞不好還背着我偷人咧……」
直到詛咒聲遠去,盛潔伶才跌坐在地上。
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死寂,只剩牆上掛鐘指針的滴答聲,與墜落地板的珠淚互為間奏,久久不散……
久久……
【第十章】
本報訊:遭人密告以慈善為名目、實則掩護企業家逃漏稅的「寶兒基金會」,調查局在進行約談后,當場將負責人蕭湄——亦即「營建業巨人」蕭清元的愛女——收押禁見。
加上日前股市聞人「非凡大師」,發表了一篇不利「宇天企業」的營收預估,股價應聲慘跌,更讓蕭家的龍頭地位岌岌可危……
看到這裏,盛潔伶不禁心浮氣躁。
其實,相關的報導已經連刊數天,起先是落在財經新聞版,經過狗仔隊陸續「扒糞」后,反倒成了私隱大揭秘。
從學生時代的劈腿、墮胎,到進社交圈后的不倫戀、轟趴、泡牛郎店……蕭湄的情史被一樁樁挖出,鉅細靡遺地攤在陽光底下。
但盛潔伶關注的焦點,並不在於這位話題名媛有多少豐功偉業,而是某人會不會被捲入風暴之中?
自那天決裂后,白牧凡就不曾出現過。
在這分手的半個月中,她全心投入工作,以為能很快忘掉一切,然而心口彷彿破了洞似的,不管怎麼忙碌,都無法填補那份空虛。尤其深夜回到家,孤寂便如潮水般湧來,慢慢地蝕入骨髓、令人痛徹心扉。
對照呂錦隆那次的「情變」,她多麼率性呀,馬上就快刀斬亂麻。可這回,她把小白的物品原封不動地擺在家裏,連支牙刷都捨不得扔,莫非……她潛意識裏還抱着複合的希望?
於是盛潔伶明白了,愛情,原來有等級之分。
愛得愈深,就愈在乎;愈在乎,就愈擔心失去。而即使失去了,依然會為那個人牽腸掛肚……
「這套禮服款式高雅大方,應該很適合你。」
一團白布在眼前晃動,甄美莉的聲音喚醒她短暫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