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謝謝你幫忙。」那男生溫柔的笑臉及爽朗的態度,讓平君君在第一時間就把他歸為好人。
「哪裏。」他客氣的回答。
「你是我們學校的嗎?我怎麽沒看過你?」她問。
這個男生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特殊氣質,要是她曾見過他,應該不會忘記才對。
「我是新來的轉學生,我叫紀康。」紀康禮貌的自我介紹,眼神中卻露出些許興趣。
這個女孩真的很不尋常,美麗的外貌下卻有俐落的身手,連幾個大男生手中持着刀子向她威脅,也不見她驚慌失措。
「喔!原來是你,第一名。」平君君馬上想起剛剛榜單上的名字。
沒想到,他就是那個害小倩賠了十個便當的第一名。
紀康一笑,沒有否認。「那同學你呢?」
這個女生爽朗的性格實在讓他驚訝。
他原本只是駐足看一下,雖然若真的鬧得太過份,他並不打算袖手旁觀。只是,這個女生的能耐超乎他的想像,根本沒有什麽他可以插手的地方。
「我?我是第二名。」平君君覺得他問得奇怪。
「不。」紀康忍不住失笑。「我是指你的名字?」
「喔……我叫平君君。」看着紀康嘴邊那抹微笑,平君君也忍不住為自己的會錯意尷尬。
「你的身手不錯。」紀康稱讚。「是練跆拳道的?」
他本身也是練跆拳的,平君君出腳時的特殊弧度,讓他一眼就認出來。
「嗯,你看得出來?」她好奇。
「我也是練跆拳的。」紀康點頭。
「真的?」平君君興奮的大喊,說到她喜歡的東西,忍不住眼睛一亮。「耶,等等。那剛剛你怎麽不下場幫忙?」
她懷疑他話中的可信度。
「你的身手很好,用不着我幫忙。」他先送她一頂高帽子。「況且,我不喜歡以暴制暴。」
這也是他一開始不想出手的主因。
「那、那你至少也該找個好一點的武器啊。」她埋怨,單純的聽不出他話中的勸說。
「你的身手,一條水管就夠了。拿再硬一點的東西給你,會傷到人的。」他解釋。
在平君君向後伸手的時候,他早就想過這些了。對方雖然不對,卻也不能對他們濫用私刑。況且,平君君是好意幫人,若不小心讓她傷到人,難保她不會也被學校一併處置。
「你的人真好。」平君君點頭,算是贊同他的話。「沒想到黑社會老大的兒子,居然這麽和平主義。」
平君君若有所思的點頭,向來直來直往,想什麽就說什麽的她,完全沒看見躲在一旁的小倩嚇得連臉都白了。
平君君這個笨蛋!小倩急得在心中跺腳。
哪有人當著當事人的面,就說人家是黑道老大的兒子,要是對方一個不爽,下課時她們就得被黑色轎車接去老大的總部喝茶了啦。
「黑社會?」紀康依舊禮貌的帶笑,濃濃的眉尖卻不自覺的挑起疑惑。
誰是黑社會老大的兒子?他沒聽錯吧?
「你不是黑社會老大的兒子嗎?」平君君轉頭看了一眼消息來源,小倩卻早已埋身在樹叢之中,堅決來個相應不理。
「不是。」他搖頭,嘴角挑起玩味似的笑。
他像嗎?難怪學校的同學總是躲着他。就算他真的是,這個女生看來好像也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
「那你為什麽國三才轉學?」平君君疑問,把剛剛才從小倩那裏聽來的八卦一五一十的問個明白。
這不符合常理吧?
「因為我搬家。」紀康回答。
答案簡單明了。反正他的成績還不錯,轉換一個新學校,並不會讓他的成績因此下降。
「那為什麽你每天都有保鏢,黑頭大車接你上下課?」她再問。
「我父親是做保全業的,我家就是保全公司。」他依舊風度翩翩的回答,沒讓這些聽起來糟糕的流言打亂心情。
縱使因為家族事業的關係,讓他從小接受嚴苛的武術訓練,但他遠在國外的雙親,依舊對他一個人留在台灣感到不放心。
「喔,原來是這樣。」平君君連連點頭。
流言果然不能盡信。遠處的鐘聲響起,終止了兩個人的談話。
「平同學,很高興認識你。」紀康向平君君伸出手,大方而世故的動作,成熟的不像一個才國三的學生。
「我也是。」爽快的小手交到對方手上,平君君笑着和他握手。「希望有機會我們能切磋跆拳道的技術。」
她直覺這個男生的身手一定也不賴,和高手過招,絕對能讓她獲益良多。
「沒問題。」紀康點頭,他很欣賞平君君不扭捏作態的個性。「我是三年九班。」
「我是三年二班。」平君君報出自己的班級,低頭看了看手錶,再轉身朝小倩躲藏的樹叢走去。
「該走了,要不然,你就得餓肚子睡午覺了。」平君君一手向紀康道別,一手揪出還躲在樹叢里的小倩,角色互換的拖着她回教室。
一個很簡短的認識,卻開啟紀康和平君君開始長達十幾年的友誼。
國中、高中、大學,不論到哪裏,兩個人都仍然是同校同學。
單純的平君君,卻從沒想過除了巧合,這段友誼中還包含着什麽。
踏進電動大門,平君君順勢理了理篷鬆柔軟的披肩捲髮。
經過一夜的休息,她明亮而深邃五官的小臉,如同以往,閃耀着活力的光彩,水潤的媚眼透着精明的靈動而不加以掩飾,耀眼奪目的根本不像一個,昨晚才因為相親失敗,而醉倒在酒吧里的女人。
平君君手中拎着一個大紙袋,瀟洒的大步邁入紀康全是男性職員的辦公室。
「君君?真是稀客。」總是在出任務走外勤路線的杜子平,難得來辦公室一趟交代公務,沒想到正好遇到平君君。
「紀康在辦公室?」平君君懶得和他廢話,腳步停都沒停的筆直向紀康的辦公室走去。
要不是這小子拐走她的好友兼同事去談戀愛,她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去相親了,也不至於蹉跎到現在還嫁不出去。
「是啊。」杜子平一笑,看出她的記恨。
還虧他們大學的時候還是同社團的好友呢,好友難得一見,平君君居然連個笑臉也懶得給他,真令他難過。
不過,聽說她昨天相親失敗,所以才大半夜的打電話給紀康吐苦水,不過她今天心情看起來還不錯。
「你今天心情不錯?」杜子平不理會她冷漠態度,執意要捻虎鬚的調侃她。
「心情好還要跟你報備?」平君君媚眼一橫,賞了他一記白眼。
「不用,當然不用。」杜子平笑着搖頭。「我只是好奇,你昨天不是才相親失敗,怎麽今天心情還能這麽好?」
杜子平使壞的招牌笑容掛在臉上,視而不見平君君越來越脹紅的臉,堅持要挖她的瘡疤。
「你、你怎麽知道?」平君君猛然停下腳步,率性的眉峰緊緊疊起,掄起拳頭逼向杜子平鼻尖。
這種醜事,用不着眾所皆知吧?
「我今早從芝萍那裏過來,她很擔心你。」杜子平笑的一臉無辜,右手順道巧妙一推,輕鬆的化解
自身危機,順道毫無愧疚的出賣了自己的妹妹。
平君君憤恨的收回拳頭。
芝萍是她的好朋友,可她總懷疑,杜子平這種奸詐狡猾的男人,怎麽會有像芝萍這樣單純善良的妹妹!
「我懶得理你。」平君君丟下笑得一臉壞相的杜子平,回身向紀康辦公室走去。「紀康說,是那些男人配不上我。」
聽見平君君走進紀康辦公室前丟下的話,杜子平輕快的吹了聲口哨。
這女人,居然可以這麽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