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士子們（5）
“無他，一個字，愚。”朱由榔放下茶杯，磨了磨紫砂杯蓋說道。
“相比換一個名字，在雲南保持一樣的名字更加能夠唬人一些，看看從北邊來等着開恩科的，就知道這些人實在是愚不可及。”朱由榔朗聲大笑。
“陛下明見萬里。”劉相拍了個馬屁。
“不過恩科還是得開。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嘛。”
五天後，朝廷在七月初開恩科的消息登載在了瓦邦新聞上。
“本次恩科擬錄取一甲三人，二甲十人，三甲五十人。本次恩科使用百分制，其中八股策論五十分，數學，緬文，歷史，地理，自然五科五十分……”
在通過制科考試進入體制內的官吏看來，朱由榔做了不小妥協，竟然還給了他們五十分的八股，可在那些士子們看來，自己備考多時，竟然還只能碰到一半的分數？不過磨了這麼久，又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大家也只好作罷，一時間，銷售教輔資料的書店多了一大批客戶。
其實，這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無論如何，總算是按着他們的頭，逼迫他們接觸一下新鮮事物了。
在伊洛瓦底江下游的皎漂港，一艘安裝上軟帆的橫帆船正揚帆起航。華夏自古以來帆船都是硬帆，縱帆船，而此時西方的船上都掛着軟帆。對於在近海航行的福船和廣船而言，掛滿竹木筋骨的硬帆更利於調節方向，利於應用來自四面八方的風力。但對於風向相對穩定的遠海，受風面積小使得硬帆船的速度不如軟帆船，遠海風浪較大，經常需要落帆，落帆后不易升帆而導致的弱點也鮮明的暴露出來。兩相對比，建造縱帆船成了必然選擇。
一陣北風吹來，把這艘六百料的大船送出了碼頭，上面“一路順風”的燈籠隨風飄揚，這艘船將掉頭東去，越過滿刺加，從千里石塘，萬里長沙進入台灣海峽駛入中左所。之前沒能力航海，不得不從陸地上冒險，現在有了造船能力，自然還是海運穩妥些，雖然有各地西方殖民者攔截的可能性，但也比要提防控制了各處交通要道的清軍的陸路要安全得多！
在炮夾板的兩側各自安了八門十二斤艦炮，前頭也安裝了鐵質撞角。這個時代接舷戰還沒有完全退出歷史，明朝在近海抵禦洋夷也經常利用這一戰術，從葡萄牙人到荷蘭人都挨過這招。
這次派船前往中左所的目的是打算給朱成功吊一波命。根據斷斷續續傳回來的消息，直到二月份南京還固若金湯，但是再之後的消息就沒有了。所以，朱成功決定把這邊的技術成果輸入一些過去。
在這艘名為“復興”的帆船不斷搶風航行漸漸駛入馬六甲的時候，一艘差不多噸位的船隻相向駛了過來，上面同樣架着一門門黑洞洞的大炮。
炮手們迅速趕到炮位警戒起來。這些人有比較專業的測量工具（其實就是個大號量角器），即使經驗不多也不慌張。
“準備了啊！要是對面開炮立刻還擊。”大副吆喝着，讓操帆手將船慢慢拉近距離，壓了上去。
這時候的商船和海盜船是同等概念，海上不存在法律，純粹的弱肉強食。所以看到對面的那艘船壓過來，掉了帆借了風跑遠了。
“那是艘什麼船隻？感覺像中國人的戎克船，就是帶了這麼多炮。”在那艘同他們打了照面的船上，水手長摸着額頭上的汗好奇的說。
“怎麼，你想上去賭一把？”船長對着酒罐子了一口水手們最喜歡的白蘭地說，“那些戎克船可不好惹，看上去那麼多炮怪嚇人的。”
“中國人不善於航海，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停留在近海了。”水手長從緊張狀態中解脫出來，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可是，你見過中國人有這麼大的戎克船嗎？”
“好像也是！”水手長笑着打了個哈哈。
復興號上的船員們並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次驚險的經歷，當天晚上，他們領到了雙份的酒水供應，水手們都很開心，在月光下醉醺醺的睡去。
……
在復興號還在馬六甲海峽中航行的時候，南京城外的局勢越來越嚴峻了，鰲拜的大軍開始嘗試從江北方向登陸。在連續的火船攻擊下，鄭軍的水軍優勢也越來越多---面對一個巨大的帝國，失去了好幾個府的物資的閩王府漸漸有些不支……運入南京城的鐵料越來越少，朱成功的眉頭一天比一天以後緊皺起來。
清軍經過長達一年的戰鬥，已經逐漸明白了鄭軍所倚仗的優勢：燧發槍和爆破城牆。此時鰲拜的軍隊已經不惜工本普遍換裝了燧發槍，而爆破城牆之術雖然經過了幾次失敗，但也逐漸摸到了一些門道……
“王爺，這是最近十天各地消耗物資的報告，其中，鐵料消耗四千一百斤，糧食消耗……”
“軍械上，炸膛三百九十六支燧發銃，二十七支抬搶，四門大將軍炮，折斷二百零九根長矛，拉斷一百七十七根弓弦……”
“生產，改造三百零七支燧發銃，六隻抬搶，五十根長矛…”
朱成功以往都會仔仔細細的聽完報告，可今天，他卻終於忍不住了：“行了，報告給下面就可以了。”
“是。”這位文書應聲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值房。面對又送來的一摞報告，他又重新投入了工作。
作為閩王府下設的值書房，這位文書每天都要接收南京城內城外的公文，又把這些公文發送到各個公事房（同六部對應，事實上就是閩王府下轄的六“部”），而有些內容會直接上呈到閩王面前，可謂一天十二個時辰連軸轉了。
草草把幾份雜務堆在一起，文書又打開了一份薄薄的題本，按照明代的公文格式，內容越短事情一般越簡單，可一打開，上面刺眼的紅字卻嚇得他雙目圓瞪起來。
“蘇州府有劣紳數人糾集家人等數千人，突襲府衙，接受虜廷偽官，叛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