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較勁（14）
“陛下，微臣有一個提議。現如今雲南光復半年有餘，隴川等處叛亂不過是癬疥之疾，正需要開恩科以讓人心思定。也能改變如今多以吏為官的現象。”楊在端起手中茶盞品了一口。
“……”朱由榔頓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開恩科的確能輸送一批地方上的人才來，可把這些人弄進來以後，這些人掌握了權力，豈不是給自己的改革增加麻煩？唉！從內心來說，朱由榔想把科舉全部改成制科，或者乾脆直接置換內容，不再考八股文和四書五經，而是直接換成後世中小學教育的內容---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如果這麼做，雲南就會在一年之內重新歸於滿清治下。
改革是妥協的藝術，這句話在穿越前被朱由榔感到噁心甚至極為鄙夷，但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句話的正確。如果不能用暴力砸碎鎖鏈，就只能試試慢慢削它了。
但是，縱觀古今，有成功的改革，也有失敗的改革，回顧自己接近兩年的穿越歷程，朱由榔知道，自己或許必須在兩條路之間，做一個選擇了……
而在這條岔路口上，充滿着一團濃濃的迷霧……
隴川城下，一面白字大旗迎風招展，嚇得城頭上的人土兵瑟瑟發抖，土兵們不認識漢字，但那個代表白文選的符號還是認識的，白文選在雲南作戰多年，就和李定國一樣家喻戶曉，現在自己竟然和白王爺對上了？
明軍在城外不停的向城內射箭，當然，這不是因為新軍裝備倒退，而是因為這些箭上面都沒有箭頭---上面綁滿了勸降信，不僅有文字版，還配上了圖畫：一個人放下武器，然後得到食物。每一次射箭都會引來城牆上頭的一陣回擊。
過了兩天，明軍不再射箭了，只是封鎖住了這裏。叛亂土司自恃山川形勝，可這個條件反而被白文選利用，因為封鎖幾條主要道路連半個營都不用。即使這裏不便於挖掘坑道爆破城牆，但直接用竹竿綁上火藥包也能損傷城門，多炸幾次就得城門洞開。
在隴川南城牆的遠處，一排火箭架子高高矗立，每個架子上都裝載着一枚細長巨大的火箭。指揮的軍官伸出手指，兩眼各自眨巴幾下。
“四十度角，預備…”
為了增強火箭精度，火箭架子後面都裝了可拆卸的巨型量角器（當然只到九十度為止），哪怕從來沒摸過火箭的人，只要認識數字，就能夠操作火箭。
二十枚火箭拖着尾焰騰空而起，帶着火油落在了城內。城上的守軍見過火箭，但還是對這種發出尖利怪聲的東西感到恐懼，嗚哩哇啦的叫起來。就在這個當口兒，明軍支起來架子，架起了一排抬搶。
剛剛把手從耳朵上放下來的守軍從城垛上看到了那排槍不像槍，炮不像炮的玩意，趕忙又把頭縮下去。人家站在自己的射程之外，打也是白打。他們有幾丈高的城牆保護，對這點還是很清楚的。
三排抬搶輪流放完，噼里啪啦給城頭打的坑坑窪窪，人卻沒打上幾個，然後，城下的明軍，竟然，收隊了？
見此情況，在城上督戰的幼子連忙跑回去稟報父親。
“你是說，他們除了發射火箭，打了一陣銃，就什麼也沒有做？”
“正是。孩兒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蹊蹺，那官軍什麼時候這麼不敢打仗了？難道是覺得…”
“愚笨至極！”或許是和那老童生相處多了，土司大人腦子開了竅，“這是想圍點打援，把咱們當成這個點，讓其他幾家來救咱們！”
“野戰對於官軍總比攻城好打，等他們在野外解決了援軍，咱們可就真死了！”
聽到父親認真嚴肅的口氣，幼子被嚇傻了，“那該如何是好？”
“哼，隨我到城裏逛逛吧。”土司大人說。本來，這個最小的兒子是他最寵愛的，如果自己萬一舉族玉石俱焚，一定要送他離開這裏…想到這裏，他的眼中不再有垂死掙扎的後悔，而只剩下了對兒子命運的憐憫和擔憂。
望着身側剛剛弱冠之年的兒子，土司真的放心不下，的確，自己有削弱那個族侄的想法，畢竟誰都想自己多吃多佔，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你還去糊弄別人，人家會真心在這種關鍵時刻給咱家賣命么？軌道修成以後，咱們全族很多人可能就沒了飯碗，但是一個旁支，甚至幾個人，吃點殘羹剩飯是夠的，你這不逼着他去討飯？
然而此時挂念這些也沒有用，土司收了收悲情，繞着這座比漢龍大不了太多的小城轉了又轉，城裏有水井，況且此時是白天，二十枚火箭燃起的火苗很快就被撲滅。只在一些屋頂留下了焦黑的痕迹。路上沒有幾個行人，即使有也是畏畏縮縮的，惶惶如喪家之犬。各家各戶門窗緊閉，一片蕭條氣象。
在隴川城的另一面，槍聲又響了起來，同樣也只是洗了一通城頭。土司大人好像想到了什麼，猛然抓了一下頭對幼子說道：“快去，哪個讓你把城門堵上的，給我打開！”
“啊？本來咱們就很難打得過官軍，現在還要…”
“啪”的一巴掌落在這個從小錦衣玉食沒落在半點委屈的孩子臉上，弄的他差點眼淚奔流出來。
“快去！”土司大怒。
土司的腦內一股洪荒之力，只有在官軍同趕過來的援軍決戰的時候，自己出城支援，突然兩面夾擊，才有反敗為勝，最終同朝廷談判的希望。雖然燧發槍的槍聲，射速都會讓設伏難度大大提高，但既然已經選擇了找死而非等死，出城“找死”又有何干係？
隨後，土司叫來了自己幾個大一些的兒子，帶上人把南北兩座城門死死的看守住，預備一出事就立馬對着外面反衝擊（這是對於城內守軍來說性價比最高的防守方案，能夠短時間內擊潰沒有結陣的官軍，當然如果對面結陣的速度夠快那麼gg），不僅如此，還在城門後面臨時設置機關，第一批衝進來的官軍會被石頭砸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