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起
棲鳳宮的庵堂內,一個穿着明黃鳳袍的女子,雙眼緊閉,不緊不慢的轉着念珠,虔敬的在嘴裏念着:“天佑我璉兒,順利接管長羽軍!”
“咚!”
女子手中的念珠,突然散了一地。女子黛眉微蹙,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明疏,什麼時辰了?”
“快卯時了!”
“沐王府那邊,還沒有傳來消息嗎?”
“還沒!”
“還沒有啊!”女子掩飾不出住眼中的失望,憂傷的重複了一句。
明疏察覺到女子心中的急切,趕緊安慰道:“想必也快了!娘娘,莫急!”
“但願吧!別節外生枝了!”
女子揉了揉自己那酸麻得沒有知覺的腿,左搖右晃的從跪墊上掙紮起來。
她在明疏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屋外,望着天上那蒙了塵的夜空發獃。
凜冽的夜風,呼呼的從房檐間掠過。屋上的瓦磚,“嗚嗚”的響着。
“沐王,醒了!”
“沐王,醒了!”
“沐王,醒了!”
宮外不遠處,傳信的小太監,扯着嗓子嘶喊着。
“明疏,他在說什麼?”
女子豎著耳朵,仔細的聽着外面那有些不真切的聲音。
“沐王……醒了?”
“怎麼可能?”
女子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明疏,她那動僵了的縴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
細長的指甲,嵌入到自己的細嫩的肉中。她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痛。
“明疏,你快去打聽打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明疏得了命令,一路小跑出了宮門。她在門口逮住一個正在吆喝的小太監,將他帶了進來。
“沐王,現如何?”女子壓住心中的失落,故作鎮靜的問道。
“回皇後娘娘,一炷香前,沐王爺醒了!現下又睡下了!”
“他……怎麼……醒的?”
“蘇二小姐,用琴曲將王爺喚醒的!”
“退下吧!”
小太監離開后,女子在院中靜靜的站着。
這沐王,十五從軍,十八封帥,如今二十又一,已成沐泫人人敬仰的“戰神”!
他這一醒,這長羽軍的軍權,怕是沒那麼好奪了!
空中墜下的雪花,浸濕了女子的衣衫,引得她大聲的咳了兩聲。
“皇後娘娘,天涼,進去吧……”明疏勸道。
“再待會兒吧!”女子朝明疏擺擺手。
良久,女子問道:“明疏,若本宮對沐王動手,她會怪我嗎?”
“皇後娘娘……辰貴妃她……”
“罷了,怪就怪吧!”
“天一亮,你就去相府告訴相爺,動手吧!”
天剛蒙蒙亮,沐王蘇醒的的消息就傳遍了泫京的大街小巷。酒樓茶肆紛紛讓價,共同慶祝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沐王府上,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可大多數人,剛一到前廳,便被十一給“請”回去了。
林倩所待的主屋,雖離前廳有些距離,可她還是被前面不斷傳出的“叮叮咚咚”的聲音吵醒了。
“外面的人到底在做什麼?”林倩撅着嘴嘟噥道。
她半眯着眼,向周圍逡巡了一圈,見身後沒人,便低下頭,繼續趴着補覺。
聽到林倩那平穩的呼吸聲后,躺在床上的人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是……”
趙奕塵冷眼望着這個將他的手當成枕頭的女子,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這女子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小襖,頭上隨意插了根木簪,不沾陽春水的手上佈滿了琴痕!
“不是王府的人啊!”趙奕塵輕聲下了個結論。
他輕輕的將自己的手向後縮了縮,企圖將手從林倩的爪子中抽回來。
“走……開!”
“走開!”林倩夢魘道。
她伸出自己的魔爪,像彈琴一般,在趙奕塵的身上揮動着。一不小心,林倩的手觸到了趙奕塵的傷口。
“嘶!”趙奕塵倒吸了一口氣兒。
他吃力的抬起右手,將林倩的爪子抓住。
“不……要……”林倩不安的叫道。
她那隻被趙奕塵抓住的手,更加激烈的在空中揮動着。趙奕塵咬着牙,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掙扎中,林倩的袖子被稍稍向上提起,一條刻着雲紋的手鏈,露了出來!
“蘇家的人!”
趙奕塵微微支起自己的身體,將林倩的手拉到自己的眼前。他像鑒賞古玩般,仔細的打量着林倩手上的那個手鏈。
她的手鏈上,刻着蘇家軍特有的雲紋。在手鏈的中央,歪歪扭扭的刻着一個很小的“涵”字。
“蘇家的人怎麼會在這兒?”
趙奕塵緊抿雙唇,陷入了沉思。
約半個時辰過後,屋外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好吵!”
林倩皺着眉,睜開了眼睛。她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準備向門外走去。
她剛一起身,她的手便被拉住了。
“不要出去!”趙奕塵突然出聲。
“你……”林倩驚訝的張大了嘴。
“噓!”
在林倩有進一步激動舉動之前,趙奕塵將手指放在了唇上,示意林倩不要出聲。他指了指在牆角邊的衣櫃,輕聲耳語道:“去那兒躲着,不要出來!”
“啊?”
林倩呆在原地,一臉迷茫的看着趙奕塵。
“快點過去!”趙奕塵催促道。
他側着耳朵,仔細聽着門外的動靜。
“咚……咚……咚……”
那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趙奕塵來不及和眼前的女子多做解釋,便盡最大的力氣將她推了出去。
“你……”
“快去!”趙奕塵再次催促道。
林倩見趙奕塵執意讓她去柜子裏躲着,便放棄了抵抗。她剛把櫃門關上,屋裏的木門就被一個穿着紫衣的女子打開。
那紫衣女子,熟練的放下托盤,端起葯便往床邊走。
“王爺,該喝葯了!”女子輕聲的喚道。
“王爺……”
“王爺……”
見床上的人兒沒有動靜,紫衣女子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沐王,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女子從懷中掏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的向趙奕塵的胸口刺去。
在匕首快要刺中胸口的瞬間,趙奕塵突然睜開了眼睛,準確的抓住那女子的手。他從枕頭下,抽出一把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那女子的腹部。
女子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一小步,她從旁邊的案架上,抽出一柄長劍,再次刺向了躺在床上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