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橋村(十六)
宿臻還從來沒有試着同旁人這麼親近過,尤其對方還是個初次見面,連頭髮絲兒都透露着危險的傢伙。
沉默的將搭在他肩膀的手臂拿了下來,同時將少年從自己身邊推開,宿臻皺着眉頭說:“你要我答應什麼事情?”
他是不喜歡有人這樣要挾他的,說什麼答應一個條件,就能告訴他關於繃帶的事情,可他又不知道少年說的是真是假,而且他連要他做些什麼都不說清楚。
難不成對方讓他去殺人,他也要去么!
只是一個真假不辨的消息罷了,還不值得他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少年也不在乎宿臻的滿臉抗拒,他摸着下巴,視線從宿臻身上轉移到賀知舟的身上,嘴角挑起一抹壞笑,道:“我要你做的事情當然是非常容易的。喏,只要你和這傢伙打一架,輸贏不論,我都會告訴你,你身上的秘密哦!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可要快點做出決定才好。”
“或者你和我打上一架,也是可以的呀!”
少年躍躍欲試,眼裏的火光幾乎可以凝結成實質。
宿臻往後退了兩步,別說對面兩個人有可能是天師,就算他們只是普通人,宿臻也不會想要和他們動手。回想大學的體育成績,宿臻從來都是低分飄過,勉強及格,而且打架這種事情,他是真的不在行,真的打起來,他也只有送人頭的份。
搖了搖頭,宿臻已經準備離開了。
眼前的少年和男人長相相似,明顯就是兄弟倆,身為兄長的賀知舟已經明確表示自己對他身上的狀況並不清楚,而作為弟弟的少年卻說他知道,宿臻是不大相信他說的就是真的。
“賀知亦,或者你想要現在就回家?”賀知舟出言警告。
聞言,少年冷笑了一聲,卻沒再提什麼要求。
“我看過一個殘缺的術法,和你身上這個有點像,都是怨氣化作實體纏身,來源不知,過程不知,只有結果清楚。等到怨氣徹底纏滿你的身體,也就是你死期到來之日。”賀知亦在家中最喜歡鑽研的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術法,那個殘缺術法也是他偶然間得到的,因為上面施術方式不全,只有一個結果的介紹,他只略微看了兩眼就丟到一邊。
不過誰讓他是過目不忘呢!
哪怕只是看了兩眼的東西,只要他願意,都是能想起來的。
面對兩個能看出他身上繃帶什麼東西的,可能是天師的人,宿臻遲疑片刻,到底沒有把他和繃帶的淵源說出來,只神色誠懇的問道:“除去它會對我造成的危險以外,這東西會不會對我身邊的人造成傷害呢?”他把剛才的話又重新問了一遍。
“術法造就的怨氣纏身,與你身上的這種也有着不同,我也不能斷定它一定不會對你身邊的人造成傷害。”接話的人是賀知舟,他沉思片刻,遞給了宿臻一打符篆,“這些都是清心符,有鎮定人心的作用,據我剛才的觀察,你身上的怨氣不到爆發時刻,外人都是接觸不到的。你時刻帶着這些清心符,保持心如止水,怨氣就不會爆發,這樣就應該對身邊人沒有傷害了。”
手指不自覺的摸上口袋裏的清心符,宿臻覺得自己腦袋瞬間清醒了許多。
單個的符篆效果已經非常好,那麼一打放在一起肯定更加的好吧!
宿臻感激的接過賀知舟手中的符篆,好奇的問道:“你們是修真者還是天師呢?”
賀知舟愣了一下,考慮着自己要怎麼用通俗易懂的話給宿臻解釋清楚,修真者和天師的概念區別。中間涉及的東西太過龐雜,於是他直接跳過了這個解釋,又遞了張名片給宿臻,道:“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清心符用完了,或是有什麼變故,隨時都可以通過這上面的電話找到我。”
四四方方的卡片上,端正的寫着賀知舟的名字與電話號碼。
又是一通感謝后,宿臻同兩人告別,懷揣着一打的清心符,帶着貓狗按照來時的路回去了。
臨走前,他把黑貓叼來的那張紙送給了賀知舟,雖然他不知道賀知舟他們來這裏所為何事,但他手中的這張紙原先的主人應該是同賀知舟他們是一類人,這東西放在他手上也沒什麼用處,他乾脆就借花獻佛,把東西送給了賀知舟。
白得了人家一打清心符,還外加一個有事可以隨時求助的承諾、
宿臻覺得自己不做點什麼報答對方,他會良心不安。
幾分鐘后,宿臻帶着貓狗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賀知亦上前抽出賀知舟手中的紙,嘴角嘲諷的笑還沒有勾勒出來,就被紙上的東西給驚着了。
他抖着那張紙,不屑的說:“嘖!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你的清心符也不算是白送。”
他們這次出門的任務本就是為了這張紙,一路上真真假假,遇見了不下數十回,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什麼都沒撈着。沒成想,就賀知舟難得發個善心,還真就給他碰上了。
說著說著,賀知亦撞了下賀知舟的肩膀,好奇的問道:“你剛才給那傢伙的號碼是你的私人號碼吧?不是我說,以前怎麼沒看到你這麼善良,還送了他那麼多清心符,嘖嘖,你該不會是鐵樹開花,對他一見鍾情了吧!”
賀知舟冷冷的瞥了賀知亦一眼,確定這人不會再胡說八道,他的視線又重新落到宿臻離開的方向。
一見鍾情,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好奇宿臻身上那股特殊的怨氣到底從何而來,而他又是如何做到讓自己身上的生機與死氣並存,卻不受兩者影響的。
當然,好奇是一切情感的開端,不論是怨恨還是愛情。
這種話就不用特地說出來了。
從後山走出來,宿臻感受着背後已經濕透了的衣衫,拎起袖子聞了聞,先前的酒味還沒有完全散去,還好剛才在後山遇到的那兩位都沒有注意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然可就尷尬了。
“啪!”
他的腿突然被人打了一下。
低頭看去,狗子站在他的腿邊,黑貓蹲坐在狗子的背上,一邊舔着爪子,一邊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宿臻,大有宿臻若是繼續站在這兒發獃,讓它們吹冷風的話,下次打的就不是腿了。
尖尖的爪子已經從肉墊中伸了出來,還在宿臻的褲子上磨了兩下,催促的意思表現的十分明顯。